听了汪印的话语,叶绥心头震动,下意识说道:“大人,若是……”
若是我说大人两年后会身死,大人可相信?
在这个时刻,她有种冲动想将前世的事情说出来,然而,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来。
这个是她最大的秘密,是她打算一辈子烂在心里的秘密,她无法说出口。
她仍旧直视着汪印,心里有波涛翻滚,只摇摇头道:“大人,若是我进宫不懂规矩,这可如何是好?”
最大的秘密,她说不出口,但她一定会阻止前一世的事情发生,定要改变汪督主命运的轨迹!
现在她已经嫁给汪督主了,命运便已徐徐在变了,不是吗?
她会竭尽所能来保护汪督主,就像汪督主护佑她一样。
汪印看了她一眼,敏锐地察觉她原先想说的并非这句话,却没有戳破,只答道:“无妨。”
由本座领着小姑娘进宫,哪里会有什么不懂规矩?小姑娘实在想多了。
叶绥再次点了点头,心中仍旧在想着前世的事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许是心中有种种挂碍,这一晚叶绥很迟才睡着,而且睡得并不好,似做了许多变幻梦境,醒来脑子却满是混沌,什么都不记得了。
正如汪督主所说,跟着他进宫,一切都不必担心,过程比她前两次进宫要顺利得多。
宫门局的內侍根本就没有作什么查探,在见到她之时,內侍们都低头弯腰,以示恭敬。
就连在紫宸殿外候着的內侍宫女们,俱都是恭敬地请道:“见过夫人,给夫人行礼了。”
她对皇宫并不陌生,然而因汪督主的威势,她在这龙御之地,便觉得极为从容淡定。
即便马上就要面圣,她都觉得只有一丝丝好奇,而没有任何慌乱紧张。
此刻她心中想的是,如今的永昭帝,是什么模样的?
在小內侍唱报之后,她紧紧跟在汪印身后,微低着头进了紫宸殿,如同任何一个初次面圣的年轻姑娘一样,看起来甚是拘谨。
请安过后,叶绥飞快地抬头看了紫宸殿上首一眼。不曾想,殿中除了永昭帝之外,还有另外一人。
在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叶绥眉眼低垂得更甚,以掩饰心中汹涌而至的恨意。
紫宸殿中的人,除了永昭帝外,还有皇后韦氏。
永昭帝比印象中年轻很多,脸上法令纹很深刻,没有前世后来的颓唐病容,看起来帝威凛凛。
也是,现在的永昭帝,还能用“武”来形容。
至于皇后韦氏……
叶绥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藏好眼中的深刻恨意。
姐姐在生产时血崩难产而死,虽然难以查实是谁的手笔,但与后宫之主的韦皇后,必定脱不了干系!
韦皇后所诞下的十八皇子,与姐姐诞下的二十一皇子岁数只差了三岁,这相仿的年纪,使得韦皇后对二十一皇子屡加陷害,手段可谓层出不穷。
若非还有朝中孙长蕴等重臣护着,二十一皇子定然撑不到登基那一日。
尽管如此,二十一皇子还是中了不少阴招,使得本就不康健的身体更加羸弱。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韦皇后要护着自己的儿子,这无可厚非;
她是二十一皇子的姨母,同样要护住他,各有所护,这便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了。
这一世,她同样无惧与韦皇后为敌!
汪印察觉到叶绥气息屏紧,便朝她走近了一步,作出了明显维护的姿势。
见到汪印这番举动,永昭帝脸上的法令纹更深了,说道:“平身免礼!这便是爱卿的夫人吗?且抬头让朕看一看。”
永昭帝着实有些好奇,这个让汪印执意求娶的姑娘,到底长得如何?
在看清楚叶绥的容貌后,就连阅尽颜色的永昭帝都眼神一亮。
虽然长相过于艳丽了,不免有俗艳的嫌疑,但毕竟是一个美人,容色要比纯嫔胜上五分!
难得的是,这副艳丽张扬的长相,站在俊美无俦的汪印身边,没有被衬托得黯然无光,反而有种相辅相成的协调感。
立在殿中的这两个人,宛如一对璧人般,极为相衬。
这时,韦皇后赞叹道:“好一个标志的人儿!督主好福气,这真真是天作之合!皇上,臣妾可说得对?”
能不对吗?韦氏还牢牢记得,汪督主成亲当日,皇上御笔亲书“天作之合”送往汪府。
永昭帝捻须而笑,道:“梓童说得很对。爱卿总算成亲了,朕也了却一桩心事,甚好,甚好!”
此番话语之后,帝后二人又说了不少勉励话语,大多不离亲睦贤惠这样的意思,还赏赐了不少御制珍品,当中自然少不了锦缎、金钗这样的事物。
末了,韦皇后还笑着说道:“督主夫人乃纯嫔胞妹,既然进了宫,便可去临华殿一趟,以叙姐妹亲情。”
韦皇后笑说的时候,朝汪印那里看了一眼。
很明显,这个人情,是冲着汪督主去的。
叶绥自是知道这一点,她所能做的,便是弯腰行礼,道多谢娘娘恩典,感激不尽,云云。
她应召进宫,最想见到的便是临华殿的姐姐。
原本她还想向永昭帝讨这个恩典的,如今韦皇后说了这话,便正正好。
汪印应有事情向皇上禀告,于是叶绥由紫宸殿的內侍领着,前往昌庆宫临华殿。
守着昌庆宫门的,早已不是当初的粉衣宫女,更没有人敢对叶绥目露鄙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