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芬:【……可是,当年若没有欢,我早就病死了……这样欺骗她,我始终有些不.忍……】
顾胜添:【那是她自愿的!反正她也不是你亲生的,既然五年前可以救你一次,就不差再救你一次了。别跟我罗嗦了,她就快到了!】
于芬:【胜添……我……】
顾胜添:【阿芬,总之我答应你!只要拿下‘映’工程,我马上跟素萍离婚,然后风风光光娶你进门!】
于芬:【……那……胜添,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我就再帮你这次!】
……
之后的录音,顾欢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
只觉得脑子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被人掐住喉口,窒息得厉害……
脑海中浮现那日,母亲被绑在十字架上,身上布满血条,鲜血淋漓、气若游丝的模样……
耳边响起那抽在母亲身上一条条的鞭笞声,母亲口口声声喊着,‘欢欢……就当是我对不起你……你帮帮你.爸吧……就当是帮帮我好了,好吗……’
原来,这一切,不过都是他们在做戏么!!
而她却傻傻的信了,那一夜,甚至还赔上了和北冥墨的赌局!!
突然,一阵剧烈的恶心,从她胃里翻涌了出来……
“听清楚了吗!这条录音我不是做假的!哈哈哈……自己喊了二十几年的妈妈,却原来不是自己的亲妈!后悔了吗?顾欢,我告诉你,于芬不过是在利用你,从小到大都是在利用你!哈哈哈……”
阮素萍突然大笑起来,声音里却有种令人发怵的凄厉。
顾欢脸色死如槁灰!
嘴唇抽着,全身都在震颤,咽喉被掐得紧紧的,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阮素萍咬牙切齿,继续说道,“事实上,听完这个录音我也才知道,原来你根本不是顾家亲生的!当年,于芬抱着你在我面前求饶,哭着喊着说你也是顾家的孩子,你是无辜的!而我因为一念仁慈,收留了你们母女,却原来还是养虎为患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可我竟然输给于芬了!我被她骗了二十年!我以为胆小怕事最没有威慑力的女人,没想到斗了二十年,却被那婊.子无声无息的斗垮了……顾欢!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才是最蠢的那个!你帮顾氏拿下‘映’工程又如何?你根本不是顾家的孩子……”
顾欢像个木偶那般,呆站着,浑身僵硬得仿佛失了灵魂。
她甚至不知道阮素萍何时离开的。
只是脑海里,放电影那般一幕一幕,放映着二十几年来和于芬的点点滴滴……
想起年少时,当顾安琪种种欺负她的时候,她记得于芬说过:永远都不准对妹妹动手!于芬甚至不止一遍地告诉她,是她们破坏了顾安琪的家庭,她们才是第三者,所以她们没有资格反抗!
原来所谓的没资格,是因为她不是于芬亲生的女儿!
是因为她顾欢,身上根本不曾流有顾家的血液!
难怪顾胜添永远只牺牲她一个,难怪于芬宁愿不要她也要丈夫!
突然,“喂,你疯了,下这么大的雨,你居然站在这里淋雨!”
顾欢一震。
才发现不知何时,天空已是大雨瓢泼。
她扬眸,云不凡已经跑到她的面前,快速脱下外套,遮掩在她的头顶上,低吼:“俞欢顾,你哭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赶快跟我上去,你再这样淋下去会生病的……”
云不凡一边说着,一边搂着她就要往楼道里跑。
顾欢却僵硬的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哑着嗓子对云不凡说道:“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洋洋——”
然后,她猛然推开云不凡,朝漆黑的雨夜里,狂奔了出去……
“喂,俞欢顾,你要去哪里……”
夜,乌云翻沉,雷鸣电闪,大雨滂沱。
北冥墨刚步出北冥氏大楼。
刑火举着伞疾步赶了过来,“主子,今晚的雨下得忒大了,还回北冥家么?”
刑火这么问不无道理,北冥家处在a市近郊,而北冥氏又在a市最繁华的地带,两者之间还是隔着不小的距离。虽说平常开车回去也还方便,可今晚这大雨夜的,路面容易积水,行车多少存在安全隐患。
北冥墨抬眸,望了一眼大厦外暗沉沉的天空,雨势极为凶猛。
他眸眼深沉,正踌躇之际,忽然,手机响了,屏幕上显出一串陌生的号码。
下意识的拧眉,知晓他私人号码的人并不多。
“喂?”低沉的嗓音冷淡吐出。
电话那头立即传来一道怪声怪气的男性鼻音:“喂,北冥墨是吧?你不要管我是谁,总之我说的全都是真话!顾欢失踪了,就在今晚这个大雨夜,如果你不想她出事,麻烦你帮忙找找她!就这样,挂了,不要问我是谁,因为打死我都不会说的!”
然后,嘟嘟嘟,电话那头断了线。
这厢,云不凡挂上电话,深锁眉头,气鼓鼓的看着洋洋:“好了,电话打完了,没我的事了,我走了!”
云不凡作势就要走。
洋洋则睁着可怜兮兮的大眼睛,“不凡叔叔,不送哦。还有,晚安哦。”
云不凡深吸口气,顿住脚步,咬着牙,“臭小子!还真不送客了是吧!你就没有要跟我道歉的吗?当初是谁告诉我,自己的妈妈叫俞欢顾?又是谁告诉我,自己爸爸叫赵志强的?”
赵志强是赵静宜的爸爸。
洋洋瘪着小.嘴儿,缩在小沙发里,就像只做错事的小狗儿。
“你小子别给我卖萌!”云不凡义正言辞,“要不是你.妈妈莫名其妙在大雨里哭得一塌糊涂,要不是担心你.妈妈的安危,要不是你.妈妈拖我照顾你,恐怕我一辈子都没机会知道你们母子俩真实名字了吧!”
“……那个,顾洋洋是我的真名啦……”洋洋咕哝了一句。
“顾洋洋个p啦!你老子不是a市大人物北冥墨吗!你个小混球还敢跟我说你姓顾?”
“艾玛,这个好复杂呢,我就是不姓北冥呀!”洋洋咬了咬下嘴唇,好无辜好可怜的样子。
萌得云不凡差点就原谅他了。
“哼!枉我送你这么多吃的,枉我偷偷帮你改作业,枉我陪你打那么多游戏,顾洋洋,你真的很过分诶,你有没有当我是哥们儿啊?”
这一大一小,年纪少说差了二十岁。
可这每一句指控从云不凡嘴里吐出来,理直气壮的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在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洋洋偷偷翻了俩小白眼儿,要不是担心妈妈的安危,又怕鸟人爸爸听见自己的声音后会觉得奇怪,他才不会找云不凡帮忙呢。
“矮油,不凡叔叔不要生气了嘛。”洋洋皱了皱小眉头,呜咽了一下,“你都不知道,我和我妈妈有多可怜……”
“你不是北冥墨的儿子吗,会有多可怜?”云不凡不屑的说道。
“呜呜,我是妈妈偷偷生下来的呀……”洋洋暗暗掐了自个儿大.腿一把,硬是挤出了两点干巴巴的泪水。
“别告诉我,因为你.爸吃了你.妈不肯认账,要你.妈堕胎,你.妈不肯堕,于是偷偷生下了你?”云不凡径直接下洋洋的话语。
“是啊是啊。”洋洋忙不迭的点头,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仿佛云不凡说的就是事实那般。
“切!”云不凡翻了一白眼儿,“别逗了小混球,你以为是八点档的肥皂剧吗,也忒狗血了!”
“不凡叔叔,狗血是什么意思?狗狗的血吗?”洋洋鼓了鼓腮帮儿,一脸天真。
“……哼!”代沟啊!
云不凡瞥了洋洋一眼,沉默了。
他是疯了,才会跟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小破孩斤斤计较。
仔细打量了一眼洋洋,又回想起顾欢看到报纸上的那张照片时,流露出来的恐慌神情……的确,若她真和北冥墨好的话,又何必带着洋洋窝在这里?又何必跑去相亲?
“不凡叔叔,不要生气啦……”洋洋见云不凡不吭声,偷偷拉了拉云不凡的裤管,眨巴眨巴,眼泪终于掉下来了。
云不凡静默了一会儿,瞪了洋洋一眼,才终于说道,“好吧,看在你身世可怜的份上,姑且饶了你。”
“真的吗?太好了!”
“哼!下次不准再骗我了知道吗?哥们儿是要肝胆相照的!”
“哦哦,那我马上去拿相机……”
“回来!拿相机干什么?”
“给肝胆拍照呀!”
“……”
云不凡真想一白眼翻死过去。
北冥墨看着手里的电话,再拨打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关机了。
随即,他翻开一串熟悉的号码,拨出了顾欢的电话,谁知,也是关机!
气氛瞬间凝滞起来。
他一边朝外走,一边说道,“刑火,马上给我查一个手机号码的卫星定位!”
“是,主子。”刑火应允,伞赶忙遮住了北冥墨,“主子,下这么大的雨,您是准备去哪儿?”
北冥墨顿了顿脚步,低沉的嗓音吐出刚劲有力的两个字:
“找人!”
随即,快速钻入轿车,不一会儿,车子极速驶入大雨纷飞的夜里……
天,轰隆隆,电闪雷鸣。
风雨下的顾宅,寂静得诡异。
顾欢站在顾家雕花大门前。
哗啦啦的雨水一层层泼打在她身上,将她从头浇到脚。
她不知道是雨水模糊了自己的视线,还是眼泪渲染了瞳孔。
当颤抖的手指,按下顾家门铃的那一刻,她的心,痛得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