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小不点儿满六个月时,下边儿的门牙已经开始往外冒。我将鲜橙捣成碎得不能再碎的沫子,一点点儿地喂给他兄妹俩。
俩家伙砸吧着嘴巴,吃得可香了。陈万钧抱着陈曦靠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女儿砸吧东西的样儿,小丫头也怪鬼精,砸着砸着还不忘偏头冲他老爸乐呵呵一笑,惹得一屋子人都跟着一块儿笑。
陈暮在我怀里不声不响地将大拇指塞嘴里吸吮,我赶紧又把肉嘟嘟的手指头从他嘴里轻轻掰出来,一边用小勺子往他嘴里喂橙子沫子一边哄着:“宝贝儿,咱不能吃手手,妈妈给你喂点儿好吃的,吃饱了就睡觉觉去!”
他们刚才都已经喝了一罐奶,陈暮每回吃饱了都特能睡,陈曦闹腾一会儿后也跟着他哥睡过去。
我婆婆将陈暮从我手里抱过去,一边在她孙子脸上啵儿了一口一边说:“我说再给你找个人帮忙,你偏要自己带,现在连fiona都难插上手。要累坏了身体,还怎么带孩子?”
“初为人母还不都这样儿!”我妈端过玻璃碗,给陈曦喂了一口,“那精力旺盛的不得了,哪儿能累垮呀!”
这倒不假,累不累都已经成了另一世界的事儿。看着俩孩子茁壮成长着,我觉得惊喜又安慰,特别是当他们的上门牙也冒出来的那阵子,逮着个啥就像小仓鼠似的用门牙去叮,真真是看得我心都酥了。
走路之前先学爬。再大一点儿的时候,一个开始爬,另一个赶紧也跟着爬,宽软的地毯上时常都能见着俩肉坨坨咿呀哇地爬来爬去。
陈暮倒很坚持,一段儿路程总是要爬完才肯罢休。陈曦就有点儿不靠谱了,动作虽挺快,可经常爬着爬着忽然就睡着了,而且还是睡得特沉的那种。
每到这时候,他爸就搂着他闺女儿,将其轻轻放进小床里。我盯着他脸上的满足感,心里就轻飘飘似要飞起来一般:“陈爷自从当了父亲,眼里可就只有他闺女儿了哈,连我和儿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他将仍在地上爬的陈暮捞进怀里,捋起小兜兜给给人擦了下口水,然后就把儿子递给了一脸关切的fiona,接着就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我正光着脚丫子坐在地毯上,背倚着沙发后背,他就那么三步并两步地跨到我跟前,蹲身将头倾过来,低声问:“吃醋了?”
盯着他高大的体魄、成熟俊朗的容颜,还有平平展展的衬衣,我真觉得咱们这是在拍电视剧,这男人咋就这么英气逼人呢。
我就着他的胸口将他推开,一边往起站一边说:“我要去看我宝贝儿子了。”
怎料还未完全站起来,他就一把将我拽进怀里,带着我重新又跌回到地毯上。他坐地上,我就坐他腿上。生怕这暧昧的情景被fiona看见,我连忙挣扎着想从他怀里站起来:“干什么呀,你快放开,有人在呢!”
他将我紧紧搂着,头埋着我肩窝里说:“她会回避。”然后就开始缠绵地吻我,亲吻渐渐由羽毛般轻柔转变为暴雨般猛烈,我上气不接下气地揪他的衬衣领子:“最近怎么了,怎么、老喜欢这样呀!”
陈万钧打横将我从地上抱起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再给我生几个。”
居然还想要,而且还想要几个!敢情他以为一次生俩是很容易的事儿,全当我是猪了么?不过这话还没从嘴里蹦出来,我的人已经绵软无力地躺在他身下了。
那天偶然路过他公司门口,忽然就想起很久以前的事儿来。那时候第一次在一层大厅里碰见他,只是远远观望了一眼,那心情就跟无数小女生欣赏帅哥一样一样儿的,有那股爱热闹的折腾劲儿,其实并无真正将对方往心里放的心思。
我忽然就想故地重游一番,于是准备再一次杵大厅那儿候着,看能不能跟他再来一次巧遇。可我压根儿就踏入不了那大门儿,因为门口的保安双双将我拦住,理由是无证件不许入内。
太可悲了,俩孩子都生了,他手底下的人居然还不认识我。虽然正牌夫人的位置摆这儿,可人无
法识别啊。我仔细想了想,唯一能证明我跟这公司有关系的可能就只有我和陈总的结婚证了,可结婚证这玩意儿我也没随身带着啊。
我一面为进不了这大门感到泄气,一面为陈万钧不将我带到场面上而生气。人都说有名无份最可悲,可我着实觉得有份无名也实在是件让入难堪的事儿。
赶明儿我一定跟他要个盛大浓重的婚礼,以将我正宫夫人的身份告之天下。正细细盘算着,一贯人便从大厅里往外走出来。
我老公的气场依然最强,他出了门下台阶的时候就看见了我谄媚的笑容,稍稍一作愣,便顿脚问我:“怎么来了?”
我继续谄媚地笑着,也不理会他身边那一拨人狐疑地脸色。他只埋头看了看表,然后就十分自然地牵着我的手,往车子边上走过去。
身后的气场顿时就凝固了,我甚至觉得整条街上的人都把咱俩看着。爷就是爷,啥也不解释就忽然之间给众人宣告了我的身份。我当下又屁颠屁颠儿地觉得,盛大的婚礼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咱俩这不就活像走在红地毯上么。
此后我因不可抗拒的外在原因,又带着儿子去了一趟公司,那差别待遇随即就提高了n个档次。门口俩保安谄媚地将我迎进门,还机灵地说:“上次多有冒犯,请您原谅。”
我儿子遗传得特好,英俊又个性,公司里那些男男女女见着他就乐,可他就是不让人逗,也不跟人笑,一见有人朝他奔过来他就转身将小脑袋埋在我怀里。
直到见到他老爸,才肯赏个笑脸,依依呀呀地立即就伸长了胳膊要抱抱。
他爸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他儿子就坐在他腿上。盯着那小少爷挥舞着胳膊,将办公桌面儿上的纸质文件抓起来,像揉面一样使劲儿地揉着,我的小心脏就咯噔咯噔直蹦跶。
揉呀揉的,陈暮就将其中一页纸揉出了一个洞。他爸一面儿跟我说话一面儿抽起那张纸瞧了瞧,随后展颜轻笑着:“我还没考虑清楚,你倒替我做了决定。”
然后他一手护着儿子一手拿起办公电话:“替我回绝中远的张总。”
说完就啪地挂上电话,那动作果真有老总的风范。
他抱着儿子牵着我往外走的时候,我就十分好奇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儿,人目视前方无比淡定道:“刚刚丢了两千万。”
有其父必有其子!小少爷那俩爪子就毁了一两千万的单子,他爹居然还面不改色地由着他去。
我扁了扁嘴,跟着陈万钧先把陈暮送回到他奶奶那儿,然后又跟着他去别的地儿。至于陈曦,她则在昨儿个就被她姥姥拐了过去。
陈万钧这一行程是带我去拍婚纱照了,因为盛大的婚礼被我拒绝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现实越来越让我满足,尤其俩宝贝儿疙瘩出世后,就不想再求别的了。
不过这婚纱照,倒是绝对不能错过的。只不过时间太赶,我到下车那阵子才知道这是要拍照。
到橱窗跟前的时候,我蹲在地上死命赖着不走:“我不要在这时候照,胖成这样了,照相多难看
呀!”
他紧握着我的手,连扯两下都没将我扯起来,当他回头准备抱着我往里走时,我才慌忙自觉地从地上站起。这一站,恰好从明亮的橱窗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敢情真是累垮了,橱窗里的另一个我并不见得胖。
于是我又十分愉悦地跟着他去拍照。本来我看中一件比较性感的款式,可陈万钧偏偏给我挑了个颇具公主范儿的裙子,还说我的眼光有问题。
我把玩着裙子上的蕾丝,一边从试衣间往外走一边觉得其实是他的眼光有问题。可爷的神色非常满意,接着我又从镜子里翻来覆去地照了一遍,又见风使舵地觉得真挺不错。于是就着这一套,我跟陈万钧拍了美轮美奂地婚纱照。
晚上回孩儿他姥姥家,他逗着女儿睡觉,结果自己也跟着睡着了。修长的手指头被小家伙的小拳头紧紧攥在手心里,俩人面朝面安静地躺着。我看着躺床里的俩人,心里就被甜蜜塞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