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迷魂香顺着毛孔钻入体内,我头开始发晕,一边齐楚已然被迷住,在房间里打着转。
但头晕过之后,我并没有被迷住,想到为了更好的控香,我在香料里都加了血。
等过了一会后,我昏头转向的和齐楚一样,在房间里打着转。
迷魂香丝丝缕缕的朝外涌去,门外的震胖也被迷住了。
我虽然没被迷魂香控制,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头昏昏沉沉的,和齐楚如同鬼打墙一样的转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腰上一沉,墨逸一手搂着我,一手扯着齐楚。
我心里微微惊讶,本以为控香将我们迷晕的会是院长云香,正好确认是她是我娘,却没想墨逸倒先来了。
他脸色微沉,漆黑的双眸里闪着微微的光芒,微微挥手,一条勾魂链就缠住了床上的胡赫。
这是准备打我们离开?可勾魂链不是在镇着尸门吗,怎么又在墨逸这里了?
那么刚才控香的是墨逸?
我正奇怪着,却听到外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声,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进来:“就算你带走了她,终有一天她还会回到这里,难不成你能控制她终身不食人肉?”
那声音轻柔也低沉,似乎怕吵醒了什么一样:“她现在是半死之身,魂将离未离,就算你日日以冷泉水养着她的神魂,又顺带压制着腹中鬼胎,可终究天帝血脉,终有一天会压制不住的。蛊洞尸门已然开过一次了,你以为能瞒多久?还是说,你以为自己成功了,就是帝巫转世?”
墨逸冷哼一声,似乎并不想回话,勾魂链叮咚作响,拉着胡赫就要离开。
但勾魂链一响,白烟如练朝着我缠来,那个声音依旧沉喝道:“当年我就不该受你所引怀了她,当生下她时,就该直接将她扔入蛊洞之中,如若不是我娘不准,答应永远守在那个该死的村子里,以已身永镇尸门不出来,云清她早该死了。你以为她怀了天帝血脉,就能让云娥帝巫回来吗?墨逸,你身为泰山府君,就该好好的守你的泰山,巫族之事,你不该管。你忘记了青萝了吗?你自然失败过一次,为何不肯放手,还要再试一次!”
搂着我的墨逸明显一僵,却依旧没有说话。
可我内心却波涛汹涌了,果然这云香院长就是我娘吗?墨逸和青萝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个所谓的云娥帝巫又是怎么回事?
“留下她,我会取出好腹中天帝血脉,然后将她永镇尸门,有帝巫血肉为祭,尸巫自然能消停一阵,你又何必执着。青萝当年也是自愿以五行为葬的,云清是我生下来的,如若不是没有办法,我又何必让澹尘将她引过来。”云香似乎字字泣血,诚恳而又夹着隐忍。
我听着迷糊,但墨逸却并没有理会她,搂着我就直接转身离开。
可就在他转身时,本应该离开的他,似乎瞬间僵住了。
我在他怀里迷糊的眨着眼,看着白烟之中,一个身着青色长裙的人慢慢走了出来,一头长发用一个野草编成的花环拢着,赤着脚一步步朝着墨逸走来。
随着她走动,原本铺着瓷砖的地面上好像瞬间变成了草地,她脚所踏之处,芳草凄凄、鲜花怒放。
她长得和我一模一样,或者说与青萝一模一样,可只是一眼我却知道那不是青萝。
青萝被葬于五行棺中暂且不说,气质也不一样,青萝是山鬼,柔美而又妖娆。
可这个人,却通体圣洁,纤尘不染,连落足之地都自生花草,身份自然高贵。
“墨逸……”她缓缓开口,看着墨逸轻笑,双眼落于我脸上,清澈得如同小溪般的眼里带着丝丝的无奈:“放弃吧,你这样我也很痛苦。”
“阿娥。”墨逸似乎整个人都僵住了,双眼疑惑的看着我,又看了看云娥,声音里夹着重重的失落:“云清她居然不是……”
“她不是。”云娥轻叹,看着墨逸道:“当年你以身入尸门偷活土捏出青萝,将我神魂注入,这样都不成。难道你以为,以我的血肉为泥,硬将我神魂转入云香腹中,生下来的就是我了吗?墨逸,尸门关,巫族不容于世,我的神魂也不可能再转世,你怎么不明白。”
我明显感觉到墨逸身体在抖动,慢慢松开了我,但似乎又怕我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摔着,扶着我靠在墙上,颤抖的走过去,伸手想抚那阿娥的脸,可那只是一缕白烟,一碰就散。
“当年你强行将我一缕神魂融入云香体内时,并未转世成为云清,反倒是云香以巫族之血和香火祭养着我,保我这一缕神魂不散。”云娥脸色依旧柔和,看着墨逸轻笑道:“别再执着了,放手吧。云清体内有我的血肉,献祭给尸巫,保一时安宁。”
墨逸双眼闪着水光,浑身僵直,怔怔的看着云娥,双唇轻抖,手隔着白烟轻抚着云娥的脸,却又不敢枉动,生怕一用力,就让云娥烟消云散。
过了许久,他才哑着嗓子,沉声道:“阿娥,冷泉的水还是那样冷,可你既然在,又为什么不来找我。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为什么……”
我心猛的一阵痛意,就好像冰天雪地的天气里,突然关节撞到了,双好像是冰锥刺入血肉里,那种痛意尖悦而又冰冷,瞬间传遍了全身,痛得促不及防,却又久久不散。
原来他那么喜欢泡在冷泉里,并不是因为能养神魂啊。
云娥似乎叹息了一声,轻声道:“守好尸门,别再执着于让我转世,能有幸有一缕神魂存世,我很知足了。”
说着,她脚下的花草慢慢枯萎,跟着聚成她身形的白烟慢慢散去。
墨逸痛苦的伸手,想抓住她,更甚至直接用勾魂链去缠她。
但烟总无形,一切都是徒劳,但他并不想放弃,勾魂链的响声在病房里回荡,夹着墨逸粗重的喘息声。
我只感觉胸口的痛意一点点加重,而墨逸似乎和我一般痛苦,痴痴的看着地上那些枯萎的花草慢慢消失不见。
门口云香一口血吐了出来,扶着门重重的喘息着,擦了擦血道:“我娘知道云清体内并没有帝巫血脉,所以才会让云清双轮之前结婚,破了处子之身后,方能破了你的一丝幻想。可没想因缘际会之下,她居然被献祭给你。”
墨逸重重的喘着气,扭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里没有温情,居然带着淡淡的厌恶!
我心痛,却又不知道自己在痛什么,不过体内迷魂香未散,我想我也没有什么情绪表露出来。
“等中元节后,再取她腹中血脉,然后去地府要一碗孟婆汤给她,送她离开,尸门之事本君自会解决!”墨逸直了直身子,盯着云香沉声道:“这地方三阴齐聚,你好发养着阿娥的神魂,别让她再出事。如若本君知道你跟上次一样,偷天换日,就算是你,本君也不会再的下留情。”
云香好像受了伤,轻嗯了一声,嘴里就有血涌出来。
我腹中的鬼胎似乎明白了什么,剧烈的涌动着。
而墨逸似乎已然身心疲惫,收回了勾魂链,慢慢的朝墙走去。
他消失在墙体内,可勾魂链却拖在外面叮咚作响,响声震动着我心一阵阵的痛。
所以,我也和青萝一样,只不过是个失败的试验品,一旦确认不是,直接取掉血脉,然后一碗孟婆汤,恢复出厂设置,任由我自生自灭?
心痛,小腹中的鬼胎似乎知道命运在墨逸那样一命轻悄的话中已然被决定,开始慌乱。
我受迷魂香所控制,虽然神智清醒,但身体却不能乱动,也不能安抚它,只能任由它乱涌,自小腹一阵阵绞痛,冷汗顺着额头朝下流。
云香在门口站了许久,还扔了粒药在嘴里嚼了好一会,才缓缓走到我面前。
她长得与我并不像,目光细细的打量着我,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沉沉的叹了口气后,转身出了病房。
迷魂香的烟慢慢消去,胡赫依旧躺在床上,而我和齐楚静静的靠在墙边。
过了好一会齐楚猛然惊醒,好像与那个被我迷住的护士一样断了片,转身去看床脚的香:“炸了个火星,怎么燃这么快?”
我知道迷婚香的效果已过,静静的瞄了一眼齐楚,轻声道:“可能是添了杂质吧。”
齐楚转眼瞪了我一眼:“你制香还出这种问题啊?亏你还是观香门的,怎么老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并没有回话,看了一眼床上的胡赫道:“他暂时醒不来了,我们去休息吧。”
齐楚奇怪的瞄了我一眼,但见我全身是汗,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和我出了病房。
医院安排的休息室很干净,齐楚就住我隔壁,但他怕出事,还特意画了符在我房间的门上,最后还不放心,干脆拉了条凳子坐在我门口,说要看着我睡才安心。
刚才那会,我接收了太多的信息,一时间心思翻滚,哪睡得着,但又不知道齐楚到底知道多少,翻躺在床上,缩在被子里不敢出声。
墨逸的深情我是知道的,只是他这情我向来不知从何而起,现在想来,他对我的深情就是从知道我娘是云香时起的啊。
所以说这一腔深情,并不是对我,而是对于那个阿娥……
他从一开始就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