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否认这个猜测,却也不做肯定。
只保持了足够的沉默。
“或许吧。”
她端过手旁的杯子。
程度松了口气,却也只认为她是在肯定这个猜测,他继续信心满满的说下去:“然后议会那头肯定和皇室之前发生了争执的冲突,他们想,让你在这个过程中出些什么事,或者是借着重伤,直接更迭您的位置。”
“我可以帮助您逃离医院。”
他突兀道。
秦昭的指骨顿住,原先松懈的弧度微微绷紧。
小幅度的撑住下颌骨,原本就浅金色的眼睛,此时眼睑微垂,显得平淡。
“只要站到公众眼前去,无论是议论些什么,只要您能公布出议会做的这一切,占领舆论风口,那就一切无误。
但议会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让您离开,您一个人想走恐怕困难重重,就算能找到其他人也不一定就能够行的通,而我可以,或者说是,只有我可以帮助您逃离医院。”
“作为交换,您只需要帮助我离开帝国就好,去往联盟或者其他一些小行星。”
程度斟酌了一下,继续说着自己的条件。
秦昭折了下袖口的领角,
修长指骨微曲。
“……可以。”
“那么殿下,合作愉快。”程度眸光澄亮,颇为兴奋的出声。
秦昭漫不经心的垂落下眼,她语调略微轻而缺少清润度,像被剐蹭过得玻璃面。
“合作愉快。”
她关闭连线。
光脑的视线灰暗下来。
程度将详细的计划发给她后,短暂设置了一个内部交流程序。
秦昭站起身,随手将那块内置芯片拆卸下来。
碾碎在手心。
粉末状的芯片被她指腹抹开,填平到窗沿处,和同样的沉白窗沿融为一体。
“殿下。”
刚刚回过身,乔尔就案例推门进来,光屏上的时间也顺势跳到9点。
他依旧是一身白色外套,只是抬手扯了下遮挡住脸的口罩。
“您手上的粉末?”
他唇角笑意消失。
湖绿色眼眸看向窗旁人那双修长的指骨处,缝隙里沾染的细微粉末。
微不可见的察觉到异样。
秦昭随手拉上厚重的窗帘帷幕,慢慢收回眼,她指节干净修长,刮蹭着外侧的白瓷杯壁,衬得清瘦冷白。
长睫落在眼睑处,缓慢扫过。
转过来瞥了他一眼,“莱德教授研制的药物都是这么难吃吗?”
她随手拍去领子上沾染到的粉末。
姿态苍白冷漠。
看不出一丝纰漏。
少女的背脊更直,褪去病服的一身常服衬得她神色浅淡,唇色愈发的苍白。
显得眉眼间的冷色更甚。
“这药味道其实也还好。”
一旁的小护士插话道。
乔尔看了她一眼,重新回过眼来有些责怪意味的开口,“殿下,用药不能随意任性,这些都是必须服用的药物,如果您觉得不合口感,可以同莱德教授说明,让他尽量的减少味道。”
她不做回应。
“殿下,那粉末——”
秦昭侧过眼,“桌子上还有半片药,乔尔医生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看看。”
她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被监视的厌恶。
乔尔只表示沉默。
“殿下,你似乎把这件事情想象的太过于严重了,它并不值得你报以这么大的排斥感。”
他温和道。
“好,我下次也会记得把乔尔医生也给打造个笼子。监林示起来,像那些金丝雀一般,只能失去发声机会。”
秦昭微微低垂眼睫,她那双浅金色瞳孔微微转过来,一点点的收敛眼尾的弧度,夹杂冷意的弯唇浅目的微笑道。
褪去手上的手套。
“希望到时候乔尔医生也能不要有这么大的排斥感。”
乔尔微微咬紧少许后牙。
唇角笑意褪去些。
他走上前去,翻看了一下桌上的残余断掉的半截药片和些许粉末,并将它摄取少许用透明试管封口起来。
“那殿下,我就不打扰您了。”
秦昭垂目。
她看着被禁锢的窗门,还有已经溶解在窗沿处的粉末。
思绪却有些散。
——
“所以这也只是你的怀疑。”
文德对于眼前这番话不做评论。
“是,这的确是我的怀疑,但是说是这个宣誓达成,但殿下别忘了,它可没有任何效力。”
青年湖绿色的眼眸沉在眸底。
他看着手旁的采集到的试管。
这试管里的粉末的确是照着异物粉末来检测的。
只是,
检测出来的结果依旧是无异样的药物粉末。
然而疑心依旧在。
“乔尔,我早已经说过了,就算我让她走,议会也不会让她就这么轻易做些小动作离开。况且,一个已经废去全部精神力和能力值的人,能走出多远去呢?”
文德摆弄着手旁的花瓶。
装横华贵的欧式风格叫它瓶身上插得那束百合和乌青叶更显得色调沉郁。
他虽然说是因为惩罚被关了几天,但苛待却丝毫没有。
活动空间等同无异。
可惜文德想起那场不明不白扣在头上的名头,他稍稍攥紧指骨,那双标志性的浅金色眼眸里掩盖下几分冷色。
如果乔尔这会注意的看的话,绝对会感叹赫曼皇室的基因影响到底有多大。
几乎是如出一辙的调子。
不过还好。
就算陷害他又如何,能够改变此时的丝毫处境吗?
见到劝说无用,乔尔也只当做这是提醒。
但他还是追加了一句:“不过就算殿下不为这件事上心,但是更迭的准备也就在这几天,最好是保证不要再出变故。”
正交流。
门外就被人推开。
“文德殿下,您的禁闭已经结束,陛下让您去同皇储殿下道个歉,这件事便算是过去。”
门外的人敲门进来,弯身说道。
“我,道歉?”
文德停下手里的举动。
他脸上的温和神色褪去,只剩下不敢置信的反问。
“文德殿下,陛下这也是为了安抚皇储。”
侍卫有些为难的劝说他道。
安抚秦昭。
得,安抚个秦昭,这个罪名还要一压压到底。
他强行咽下这口更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气,“陛下还说了什么?以及,莱姆长官呢?”
“……这些陛下,都没说过。”
单膝半跪在地上的侍卫低头道。
他语调谦卑。
但是两方都得罪不起,陛下的话就是说了也没法透露。
“那还要我去什么?”青年的深金色瞳孔里色调沉郁,原先的温和神色抹去大半,他看着脚下的地毯和色调相间的彩砖,发尾微微搭在肩头。
不满的冷笑道。
直到克莱顿出现在他身后。
他从侧面的门外走进来,似乎是已经全将先前的话语收入而里。
“殿下,您似乎是不太乐意?”
克莱顿语调古怪。
他微微抬起下颌,询问道。
“克莱顿长老。”文德没想到出现的来人,下意识的推了下指骨,出声道。
他对眼前人有种天然的畏惧感。
“嗯,殿下刚刚说的那番话,意思是觉得陛下的命令有误吗?或者说文德殿下对于那个结论有些什么不满,想要澄清自己呢?”
克莱顿不置可否,在应下这句称呼后他又是轻飘飘的一句话过来。
叫文德面色收敛的捏紧手中杯子把手,放下在瓷盘里。
“那是长老对我的主观性误解太深,我从未觉得陛下命令有误过。”
他自然是对那个结论不满,因为本身就是一场陷害,一场强拉着他的陷害,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因为掉以轻心他找不出任何的证据,更是没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能打碎了牙和着血吞,认下这个污名。
不过只是一个名头而已,对他到底影响不大,但是眼下。
他看着眼前中年男人一头银白色发丝一丝不苟的梳在耳后,神色端正肃穆,微微扬起一点眼眸凝视着他。
心中的恼怒感更是不由而来。
然而还是略微沉下神色。
对上克莱顿发火,他就算是被怒火冲昏头脑,暂时间也不会做出这种抛却智商的蠢事来。
除非是真的疯了。
而他顾忌着不敢撕破脸皮,克莱顿却不管他所谓的怒气,只自顾自道:“我对文德殿下可不缺少客观性,可惜殿下的行为不论是哪一个都没有体现过客观。”
他笑容肃穆。
收敛了温和之感。
文德沉住神色,尽量的维持住自己的面色保持友好。
他出声:“是吗?那长老是觉得我哪一个行为缺少客观。”
“当然是,每一个。”
他被噎回去。
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像堵着一块橄榄,叫他喉咙梗的生疼。
死死攥紧手,捏着一旁的书柜隔栏。
克莱顿转过去看向坐在里面的乔尔,他侧头,灰白色的眼眸微低,夹带肃穆的询问道:“……乔尔医生,你又怎么会在文德殿下这儿?”
指骨在门沿的金属处剐蹭过。
冰凉的手感让他神色更是深郁。
带着质问。
“只是文德殿下认为自己身体有些状况,这才传唤我过来询问罢了,我探查不出什么,正打算让殿下去找莱德教授看看呢。”
乔尔神色自然的解释道,他语调轻松,没有丝毫被拷问的紧张,像是只将这当做一场平常的对话。
“是啊长老,你说对我保持客观,难不成还不允许我认为自己身体出现状况了?”
文德随口跟着接下话反驳。
他似笑非笑,重新理了理袖口恢复原先的温和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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