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路上,端妃借口要去永安宫旁的凝晖祠挑选新制好的香料,便与沈辞忧同路。
路上她问,“你何必和惠妃过不去。她本就是嘴上不饶人的性子,你这一闹,她记恨你,日后更要和你过不去。”
沈辞忧一笑置之,“我躲着她她就能放过我吗?无论我做什么,这个众矢之的我也已经当定了。与其畏畏缩缩看人眼色还得遭人算计,示弱不成就用强,手腕硬了,谁再要惹我也得掂量分寸。”
端妃打量她片刻,频频点头,说:“本宫从前不理解主子怎么会选中你入宫,与你相处起来,见多了你行事之举,倒也明白了些。”
“我亦不明白娘娘。”沈辞忧试探道:“娘娘的父亲是骁骑营的都统,在前朝也是得脸的重臣。您本可以过好自己的日子。”
端妃明白沈辞忧话里的深意,她没有明说,只是无奈一叹,“人活在世上,多得是不由己的事。”
说罢又辛酸一笑,摆手作罢,“罢了,此事不提。主子托人交代了之后的任务。”
“什么?”
“我不得宠,皇上身边儿能说上话的唯有你一人。才入宫的薛贵人你觉得如何?”
“容貌、出身都不错......娘娘如此说,难道......”沈辞忧惊讶驻足,用极低的声音向她发问,“她也是主子的人?”
端妃平静颔首应下,“本宫不得宠,在皇上跟前儿说不上话。你虽宠爱在身,但万事都得有两手准备。主子的意思是要咱们帮衬着,扶持薛贵人上位。”
沈辞忧的震惊并非来自于后宫中添了新的细作,她震惊的是,那细作竟然会是她自己选进来的?
选秀当日过选可觐见的秀女共五十人,一共便挑选出了三人,就选中了幕后贼人安排的细作?
到底是沈辞忧‘运气好’,还是幕后贼人在秀女中安排的自己人远不止薛贵人一个,只是她刚好被选中了而已?
这件事令沈辞忧细思极恐。
秀女全都是王公贵臣的女儿,要是她们中为数不少都是幕后贼人安排的细作,可见那人的实力,远远超乎沈辞忧的想象。
回到宫中,看见寝殿里摆放整齐的文房四宝沈辞忧便气不打一处来。
“佩儿!这些东西不是让三福放在正殿了吗?什么时候拿进来的?”
“不是奴婢......”佩儿指一指在庭院里玩弄花草的邢雲,小声告状,“邢雲鬼鬼祟祟的将这些东西挪进了寝殿里,奴婢叫他,他只当没听见。”
沈辞忧招手叫来邢雲,问他为何要这般做。
“我觉得好玩儿~”
沈辞忧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撒谎,于是一本正经地说:“你不跟我说实话,今天晚上就没肉吃。”
不吃肉可不行。
邢雲急了,即刻‘招供’,“是大哥哥。他总叫我去御膳房吃好吃的,跟我说如果平常帮他做些小事,还会给我更多好吃的!”
他拍拍自己圆滚的肚皮,沈辞忧这才发现几天没仔细看这家伙,竟已吃得肚皮像个吹起来的气球。
“你都帮他做什么‘小事’了?”
“也没什么,我想想啊~”邢雲一边回忆,一边掰着手指头细数道:“主人每天什么时候起床,起床后都做了什么,有没有跟我还有佩儿琦儿提及过他,都说得是好话还是坏话,问我守夜的时候有没有听见过主人说梦话叫他的名字,还有还有......大哥哥还给主人的饭里面加好吃的了。”
“什么东西?”
邢雲在身上摸索片刻,拿出一包已经见底的粉末递给沈辞忧,“就是这个。我闻过啦,不是伤身体的东西。大哥哥说这东西要多给主人吃,吃的多了主人就会怀上小宝宝~~~我可喜欢小宝宝了,我也想让主人生一个,我可以带着他玩儿~~”
果然,狗成了人智商还是堪忧。
不用多问,李墨白给邢雲的这包药应该就是古代的坐胎药。
有胎保胎,无胎健体,反正中药吃了也对身体没有什么害处,有害处的中药李墨白也不会给她吃。
李墨白能做出这样的事沈辞忧并不觉得稀罕,她之事觉得奇怪,为何邢雲会跟他的关系相处得这么好?
她摸了摸邢雲的脑袋,温柔笑道:“这样,你接着跟着他吃香喝辣,也可以继续汇报我的动态给他,但有一点,你每次去见他之后他都问了你什么,跟你打听了什么关于我的事,你得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你告诉我了,我带你吃更好吃的东西,好不好?”
干一件事吃两家饭,就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事了。
邢雲自然答应。
而面对罚抄一千遍‘我错了’这件事,沈辞忧自有她的妙招。
谁以前上学被罚抄的时候没有过一只手拿两三支笔的经历?
她自己动手,将毛笔改成了小支,一只手拿三支笔,‘纹龙画凤’似的敷衍了事地写着。
写到最后手酸了,字也点成了墨点子,可算是写完了一千遍。
后来晚膳的时候李墨白来‘验收’,他一眼就看穿了沈辞忧的小心机,可还没等他说出口,就见沈辞忧一脸委屈,将她的手伸给李墨白看,“皇上你看,我手都写红了。”
她握着笔杆子大半天,指关节处确实有些发红。
又是因为她白,那红色显得更加明显。
李墨白好一阵心疼,什么责备都抛诸脑后,攥着沈辞忧的手护在自己手心儿里替她暖了暖,又问她,“以后那样自作主张的事可不许再做,听见了吗?”
“知道了。皇上,偏殿的傅贵人染了风寒,你来都来了,要不要去看看她?”
李墨白丝毫不将此事放在心上,随口道:“病了找太医,朕去看什么?”
话音方落,又见他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她得了风寒可不行。嘶......这可如何是好?”
沈辞忧是假装出来的大方。
见李墨白好像当真有些关心傅贵人,她心里还是有醋意的。
但这醋还未酿出来,就听李墨白继续道:“风寒是会过病气给人的,你和她同住,要是传染给你可怎么好?”
他用手指关节处敲击着桌面,顷刻间便想出了一个良方:
“这样吧,让她收拾收拾东西,先搬去钟粹宫和惠妃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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