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李家古堡那间会客厅,李轻侯父子相对而坐,空气中弥漫着莫名的压抑。两人脸色都不好,良久沉默无语。
李开复此时表情尽是惨然,看着对面同样沉默不语的父亲,心中彷徨哀伤莫名,曾几何时,父亲就是他的骄傲,忠义、豪爽、光明磊落,是那样的举世无双。
可现在,仅仅两米的距离,父子两人相对而望,李开复却是感觉是如此的遥远,曾经那个让其从心底里崇拜的父亲已经远去了,他心中好痛,满是痛苦的挣扎,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不,我绝不会那么做!李开复就是李开复,体内流淌的血脉只能是先祖李孝亭的血脉!”其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
似乎感觉到了儿子心中的决然,李轻侯面色阴沉的可怕,猛地一拍茶几站了起来,道:“夺基之事,就这么定了!”
“不,我不同意!”李开复梗着个脖子,眼中满是倔强之色。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这件事由不得你!”李轻侯的语气也是冷冽无比。
李开复脸上尽是悲痛之色,嘶声道:“父亲,我是李孝亭的子孙,体内流淌的只能是李孝亭的血脉!”
“父亲,您真把我当儿子么?夺基换血之后我变成了什么?身体是原来的身体,可体内流淌的血脉却是别人的,儿子成了什么?杂种么?”李开复神情越加惨淡,声音嘶哑的吼道。
李轻侯黯然,看着儿子凄惨的表情,在这一瞬间产生了那么一丝愧疚,心中犹豫着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但马上就是否定了,他没有做错,这一切都是为了家族,都是为了重振先祖李孝亭之名。
“开复,父亲都是为了你好,要知道6离身上铸就的魂基是上古传下来的血脉传承,强大无比,而你一旦夺基,便拥有了跟他一样的强大魂基,他日君临天下,重现先祖之威不在话下。”
终究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看着对方痛苦的神情,其心中也有些不忍,语气温柔了不少。
“儿子不稀罕。”李开复仍旧是那么倔强,他李开复的以先祖为荣,要重现先祖之威凭的也是自己的本事。
“你……你知不知道以你现在的资质,别说追上先祖,就是想赶上为父也基本不可能,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碌碌无为?永远屈就他人之下?”李轻侯脸色越来越难看,阴沉的如同乌云压顶。
李开复淡然一笑,嘶哑道:“以我自己的本事,一步一个脚印,哪怕蹉跎终生我也无怨无悔,况且我的资质也不差,根本无需掠夺他人的魂基。”语气中流露出一股自信,不错,就是自信,以三十岁出头的年纪,踏足第二境初期,虽然比不上那些真正的天之骄子,却也是古往今来少见的天才了,所以他根本不需要掠夺别人的魂基,哪怕是6离,因为他不稀罕。
李轻侯死死盯着李开复,从对方那淡然中流露出的自信,他感觉除了宁死不从的坚定,知道要想让对方改变初衷,必须彻底摧毁他的自信,彻底瓦解他的坚定不动摇的意志。
轻舒一口气,李轻侯似是在回忆过去,温声道:“你还记得十几年前的事么?”似乎是想起了过往的种种温馨,其眼中难得流露出一丝舔犊之情。
“十几年前?”李开复一愣,不知父亲是什么意思。
“那时你到十五岁才觉醒血魂,可修行资质并不出众,在家族子弟中几乎垫底……”
李轻侯继续回忆道,心神似乎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孱弱少年,孤零零在训练场中挥汗如雨,周围尽是同龄人的嗤笑之声,而那少年却不动如山,咬牙坚持着,可是即使付出百倍的汗水,也赶不上同龄人的脚步,但他没有放弃,在同龄家族子弟中的玩弄嘲笑之声中坚持着。
也是在那一刻,李轻侯的心被触动了,不想让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儿子永远活在别人的嘲笑声中,亲自外出抓了一名血魂天才,让黎孔悄悄进行了夺基换血,这才有了李开复今日的成就,当然这件事包括李开复自己都不知道,只有李轻侯跟黎孔知道,这秘密一直藏到现在。
“那又如何,现在嘲笑儿子的那些人都已经被我甩在了身后。”李开复语气中流露出无以伦比的自傲,那段岁月是他这一生中最痛苦的岁月,但他却充满感激,因为正是那段任人玩弄嘲讽的岁月,铸就了他坚忍不拔、永不放弃的意志。
李轻侯摇了摇头,道:“难道你不奇怪么?”
“奇怪什么?”
“从一个修行资质奇差无比的废物,一跃成为修行天才,真的是因为脑子开窍了么?”李轻侯决定摊牌了,要从根子上彻底摧毁对方的意志。
李开复一愣,似乎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接着想到什么,脸色瞬间苍白无血,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残酷的事实。
看着儿子的苍白面色,李轻侯心中有些不忍,如果有可能,他会将这个秘密永远隐藏在心底,但今天却不得不解开这个让对方痛彻骨髓的秘密。
“父亲,你……你是说?”李开复颤声问道。
李轻侯点了点头:“不错,其实早在十几年前,你就进行过夺基换血了,只不过你一直被蒙在鼓里罢了。”虽然很残酷,但为了达到最终目的,只能这么办了。
李开复只感觉脑袋阵阵嗡鸣,浑身的力气就像被抽空一空,一下瘫倒在了座椅中,眼神黯淡无光。
“不,我不信,你是骗我的对不对?”猛地李开复一跃而起,跪在父亲脚下,嘶声呐喊道,眼中满是希翼之色,似乎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记得十几年前咱们大同府战魂堂最杰出的少年血魂天才么?你可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轰”的一声,李开复双眸再次死寂无光,脑海中想起一个踌躇满志的少年身影,年仅十二岁便觉醒血魂,天赋之强,被誉为大同府第一天才,只是后来却莫名其妙得失踪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哈哈……”房间内想起一道凄凉笑声,李开复仰天大笑,泪如雨下,笑声只苍凉绝望,让李轻侯心中一颤,暗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或许应该让这个秘密永远隐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