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愿从刘萱府上上朝,是因为刘萱此刻还是个一无所有的孤女,这般身份自然不能成了众人的眼中之钉,便是刘萱成了为父的义女,太子也不会让刘萱因为与他有瓜葛在被众人觉,他要的是刘萱有足够的身份能名正言顺被京中众权贵所知,为父此番将认女之事弄的郑重盛大,也是顺了殿下之意。”
柳枝青恍然大悟:“太子欲刘萱被众权贵所认同,是希望因为刘萱的身份贵重,而不是仅仅因为与他有私。”
柳太傅点了点头:“正是此理,太子未曾从刘萱府上直接上朝,可见他对刘萱十分看重,甚至连一丝有损她闺誉之事都不愿为之,为父此番将刘萱写于柳氏族谱之上,虽是为了殿下,但也是为了我柳氏,这点你可明白?”
柳枝青本就聪慧过人,柳太傅这般一说,他有何不明白的,他点了点头表示知晓而后却又皱眉道:“父亲将宝压在刘萱身上是否太过大胆?”
柳太傅笑着摇了摇头:“你仍旧是看不透彻。”他看着柳枝青问道:“为父且问你,太子有多少时日未曾招人侍寝?”
柳枝青闻言微愣,心中暗暗细想,这一细想却是吓了一跳,顿时有些大惊失色。
柳太傅笑着道:“你虽聪慧过人对殿下心意也常明白,却往往忽略了一些小事,可这些小事常常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太子自从两个多月前回京之后便未曾招人侍寝,如今你可还认为为父将宝压在刘萱身上有些不妥?”
柳枝青心中虽是明白了,可他还是忍不住道:“可殿下乃是一国储君,将来是要为帝的。”
柳太傅收了笑长叹一声,语声有着无限感叹:“你若知晓当今陛下的性情,便不会这般认为了。”
当今陛下的性情?柳枝青有些不大明白柳太傅话中之意,当今陛下除了有曹皇后之外,还有许多宾妃,因着身体早些年在战场受了损。所以宠幸的人并不多,如今也只有太子与三皇子这两个子嗣。
是了,柳枝青似乎一下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所在,他问道:“太子乃是陛下长子。按理三皇子应是二皇子才是,可三皇子恭王却被称为三皇子,这是为何?”
柳太傅却不答,只淡淡对他道:“不该知晓的事情你不必知晓,你只需知道我柳氏一门如今所有都系于太子身上。”
柳枝青点头。这点自他六岁被送入太子府,成为太子伴读之时便知晓了:“父亲这般思量,母亲可曾知晓?”
“她自是早就知晓的。”柳太傅道:“为父早已将此事关键告知你母亲。”
柳太傅顿了顿突然问道:“你母亲可是约了刘萱明日上天祥寺还愿?”
柳枝青点了点头:“正是。”
柳太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母亲虽通晓达理,但终归是一妇人,心思未免太过着了妇人之相。”
柳枝青正要问是否有些不妥,却又见柳太傅低叹一声:“罢了罢了,虽是有些不妥但并无坏处,正好也可看看太子殿下的心意是否如老夫所想。”
第二日刘萱好生打扮了一番,她穿了一袭白色纱裙,脸上还微微施了些粉黛。她原本出尘的相貌因着这些粉黛而多添了几分动人之色,秋菊为她捥了髻忍不住叹道:“小姐这番相貌便是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冬梅在一旁点头:“单是相貌小姐是数一数二,可这周身出尘之气却是无人能及的,小姐此刻便如那九天之上玄女一般……”
见她似还要滔滔不绝的讲下去,刘萱往头上钗了一支昨日柳母送她的钗,笑着打断了冬梅的话:“行了行了,小姐我再这般被你夸下去,便马上就要羽化登仙了。”
冬梅笑着收了声问道:“往日小姐都是素颜,为何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
刘萱叹了口气:“今日我随义母上天祥寺还愿,虽名分还未正式定下。但此次出门我是以柳母义女的身份第一次见于众人,天祥寺乃是国寺,想必定有许多贵人在寺中礼佛,我自然不能丢了义母的脸面。”
冬梅点头:“小姐思量周全。”
刘萱看了看时辰差不多该出了。便对冬梅道:“今日我在那椛绣坊定制的衣衫也该送到了,你便留在府中结账,义母身边定有许多丫鬟,秋菊一人陪我去便可。”
冬梅虽有些不大乐意,但还是点头应下将刘萱送上了马车。
刘萱来到柳府的时候柳母早已准备妥当候着了,二人上了同一辆马车仅有秋菊在一旁伺候。柳母牵着刘萱的手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瞧见了她头上的簪笑着道:“这簪配你正合适不过,昨儿我瞧你便觉得有些素了,我家萱儿今日这般打扮一番倒有京城第一美人的架势。”
刘萱脸上含羞微微低头:“义母尽打趣萱儿。”
柳母瞧见她羞涩笑的越慈爱:“义母可从不妄言,昨日你走后你义父也将你好生夸了一通,说你不但至情至孝还是个聪慧过人的,便是棋艺也是一绝,竟将他杀了个狼狈不堪。”
刘萱接话:“那是义父让着萱儿呢。”
“他是什么脾气义母还能不知。”柳母笑着摇头道:“他若真让了你便不是当朝太傅了。”
柳母与刘萱一路说着话,这路程倒也不觉得远,天祥寺位处京城南郊,距离京城并不太远,马车行了一个时辰便也到了,天祥寺并不如宝宇寺一般矗立山巅之上,马车一路行至寺院正门之前才停了下来。
接近天祥寺时已是车来车往,如今到了天祥寺才知此处香火到底有多鼎盛。
那一排排的马车,一匹匹的骏马无不昭显着天祥寺第一国寺的身份。
柳母与刘萱下得马车,顿时便引来许多目光,与她们差不多同到的一辆马车上下来了一贵妇人,瞧见刘萱便是眼前一亮,待看到刘萱身旁的柳母之时笑着迎了上来。
“这不是柳夫人嘛。”那贵妇人来到面前笑着道:“难得瞧你出门今儿个怎么来这?”她说完这话仿佛才瞧见柳母一旁的刘萱一般:“好标致的美人,这位是?”
柳母笑着牵了刘萱的手拍了拍:“这个啊,我还要先卖个关子,估计今儿个晚上你就该知道了。”柳母笑意盈盈:“曹二夫人怎的今日也来上香?”
曹二夫人瞧了一眼刘萱而后笑着道:“柳夫人爱卖关子,我却是个直爽的性子,今儿个我们家姑娘便是东宫的那位要来上香,宁王世子过不了几日将要远赴边关,我们家姑娘来为广大将士祈福。”
“原来是曹侧妃。”柳母将侧妃两个字咬的很重成功惹得曹二夫人微微变了脸色,柳母却似毫无所觉:“曹二夫人看来是要在外等候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她牵着刘萱的手便要朝寺内走去,却被曹二夫人的一句话给拦了下来,曹二夫人轻笑道:“柳夫人这般进去只怕是上不到香的,太子听闻我们家姑娘要为广大将士祈福,特意派人将寺内守了,等着我们家姑娘上完第一柱香,其他人才能去呢。”
这话一说,莫说是柳母便是刘萱的脸色也微微有些不好,李澈为人她清楚,他是绝不会做出如此强权之事,只怕这事情不是那曹侧妃便是曹家所为,反而将这般强权之事扣压到李澈的头上,李澈乃是堂堂太子,来寺上香礼佛的又大多是女眷,又怎会因为这般小事托自己相公去问上李澈一句?
这曹二夫人这般说来,便是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装作信。
柳母回了身瞧着曹二夫人冷哼一声:“不过是个侧妃,出门上香好大的架势!”
面对着柳母的冷哼,曹二夫人却淡淡笑着摸了摸自己光亮的指甲,长长叹了口气:“我们姑娘虽是侧妃,可耐不住太子宠爱,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柳母冷眼瞧着,忽的拉着刘萱的手便要朝寺内走:“萱儿,我们进去,我倒要看看可有谁敢拦着我们上香!”
刘萱的眼睛眯了眯,柳母说的是我们,她低低应了一声任由柳母牵着她朝寺庙内走,她不介意柳母拿自己来试探李澈的态度,她也正想看看当自己遇上那个深受他宠爱的侧妃,他又会如何。
柳母牵着刘萱进了寺,果不其然瞧见寺内中庭站了许多人,而寺内各大殿的门口都站着一身银甲的护卫,一瞧便是太子府上侍卫装束。
柳母瞧了一眼顿时面色更冷,低低道:“这曹府还真是胆大妄为,竟连太子府侍卫都敢冒充。”言下之意便是不信这些银甲侍卫是真正的太子府侍卫了。
刘萱瞧着那些银甲侍卫摇了摇头:“义母错了,只怕这些当真是太子府的亲卫。”
柳母面上微惊:“太子竟真的派人守了皇寺?”
“应当不会。”刘萱瞧着那些侍卫面上看不出神情:“侍卫是不假,但究竟是为何会来却是不知。”
柳母听闻面上神色好了不少:“既然不是来阻我们上香的,那我们便进去瞧上一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