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想说的不是这些,她想问他就这般封妃是不是会让他为难?是不是会遭到群臣反对?是不是会让万人唾骂?
李澈似乎知晓她在担心什么,轻轻摇了摇头:“朕乃一国之君,若是连个心爱的女子都护不了,如何护这天下之人。”
此刻的李澈是一代君王,他的脸上有着的是睥睨天下之气,是君临天下之色。
刘萱没有再开口,她只是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她信他,信他定会护好她,也定会处理好那些反对,就如同她信自己,信自己一定会有足够的实力站在他的身侧,堵住那悠悠之口的非议。
而在此之前,她需要先了结困扰了自己两年多的梦魇。
似乎知晓她在想什么一般,李澈握了握她的手,朗声吩咐道:“带佘幻雪前来!”
刘萱闻言急忙开了口:“不,不必,我去见她。”
李澈深深看她一眼,而后点了点头:“也好。”
说罢,他松开了她的手,吩咐龙一领着她前去关押佘幻雪的密室。
此刻她们仍是在山岭之中的四合院内,关押佘幻雪的地方,正是当初刘萱被关押的地方,刘萱跟在龙一身后,通过密道缓缓来到那个密室之前。
密室并没有窗,只有一扇木门由几个暗卫把手着。
见到龙一暗卫齐齐朝他行礼,龙一看了刘萱一眼,而后冷声吩咐道:“将门打开。”
门被打开了,刘萱却没有动,她站在门前盯着那打开的门看了良久,而后深吸口气对龙一道:“给我一把刀,没有刀,剑也成。”
龙一闻言微微有些迟疑,然而他瞧见刘萱那无悲无喜的眼神,忽的心头一颤。而后从袖中取出一把匕来递给她道:“娘娘用这个或许会更好。”
刘萱朝他感激一笑,而后握着匕走了进去。
一进密室便瞧见了被捆绑在地的佘幻雪,佘幻雪瞧见她,先是面露惊恐。而后却又放声大笑起来。
她的笑在这空荡的密室之中回荡着,显得是那么的刺耳。
刘萱皱了眉头没有理会她,然是转身朝外吩咐:“关门。”
守门的暗卫有些迟疑,不由看向龙一等待他的吩咐。
龙一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关门吧。”
身后的门被关上了。刘萱颠了颠手中的匕,看着这个仍在大笑的佘幻雪,她向前走了两步,皱着眉头看着佘幻雪淡淡道:“你不知道女人倘若像你这般笑是极丑的么?”
佘幻雪闻言突然一下闭了口,她瞪着刘萱,她的眼神充满着无比愤怒与怨恨。
刘萱丝毫不以为意,她淡淡道:“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很是聪慧,常常能看懂别人看不懂的,可对于你,我却一直很蠢。我刘家上下一共五十七口人命死在你手,我一度怨恨你也怨恨他。”
听到这里佘幻雪似乎又想笑了。
刘萱嘲讽道:“你最好别笑,那声音实在太过难听。”
见她闭了口,刘萱又道:“我说到哪了?哦对了是我刘家五十七口人命,我一度以为如果不是他,你定不会恨我,更不会因为恨而灭了我刘家满门,可我后来细细想过,恰恰是他,我才活了一命。”
刘萱把玩着手中的匕并不看躺在地上的佘幻雪。她似在自言自语:“当初乃是宝宇寺的方丈引你我相见,那时的你早就打算好了吧?你被追杀走投无路需要一个身份,而我,不过是个孤女无人知晓。你打定了主意杀了我刘家满门,而后将我取而代之,从此你便是刘萱,而我不过是一堆白骨。”
“可是你万万没想到,他进了刘府。”刘萱转眼看她,似乎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你爱上他了。”
一句爱上。让佘幻雪整个人突然一颤,刘萱唇边噙了笑,笑的有几分轻蔑:“可他,却对你厌恶无比!”
一句厌恶,佘幻雪整个人都愤怒起来,她挣扎着怪叫着要向刘萱扑来,然而她此刻武功被废,四肢被卸又如何能靠近刘萱半分。
刘萱皱眉看着她怪叫挣扎的模样,突然开口道:“你被割了舌头?”
愤怒中的佘幻雪闻言顿时停止了挣扎,她愣愣的看了刘萱一会,突然仰头大笑,她这笑与先前不同,此时她的笑声有的只是畅快淋漓。
刘萱深深的皱了眉,看着佘幻雪仰天大笑模样没有开口,佘幻雪被割了舌头,不用想自然知晓是李澈做的,他为何要这般做?他不想让佘幻雪告诉自己什么?
佘幻雪笑够了,她渐渐平静下来,看向刘萱无声吐出两个字:“荡妇。”
刘萱的脸上微微一变,而后冷冷的笑了:“我本来想一刀了结了你的性命,可如今我却改了主意。”
她将匕丢掷一旁,上前两步从佘幻雪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来,她看着脸色大变的佘幻雪笑着道:“我说过,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定会还你,此药既然你费尽心思寻来了,自然不能白白浪费。”
她说完从瓷瓶中将最后一颗三盛香取出,递到了佘幻雪面前:“你是自己吃呢?还是让我喂你?”
佘幻雪此刻真的是疯了,她叫着喊着整个人都疯狂的扭动起来,刘萱一把抓住她的头狠狠一扯,而后毫不犹豫的将药塞到了她口中。
看着她狼狈的将药吞下,刘萱这才松了手,任由佘幻雪尖叫着想要将要呕出,然要三盛香入口即化,又怎是她能呕的出来的。
刘萱冷冷的看着,她俯下身来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不必提醒我,有些事情他不说我便当不知,他不想让我知晓的,我就不想不问,我只知道他是爱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他的隐忍他的痛苦,我会用一生去弥补,而你,会在九泉之下看着我幸福。”
说完她不再理会佘幻雪。起身拾起地上的匕朝门外走去。
身后的门关上了,也将佘幻雪的尖叫与怨恨关在了身后的密室之中,刘萱将匕还给龙一,朝他笑了笑:“没脏了你的匕。”
龙一深深的看她良久。而后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将匕重新藏于袖中。
刘萱顺着密道走出,迎上那密道口的光亮,她扬起脸朝着密道口站着的人露齿一笑。
李澈站在密道入口之处,见到她的笑容朝她伸出手来。
刘萱伸出手去任由他牵着。她朝他笑了笑道:“如今我总算松了口气,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李澈深邃的眸子看着她,似乎在细细打量着她的神色,刘萱迎上他的目光,笑问着道:“如今我已封妃,是不是要随你入宫了?”
李澈点了点头,语声宠溺:“怎的?是否不愿?”
“没有不愿。”刘萱摇了摇头道:“只是一入宫门深似海,我还有许多事情未曾做呢。”
李澈闻言挑了挑眉:“身为贵妃,许多事情不必你亲自去做,若想做什么事想见什么直接吩咐便是。若是实在想出宫,便让龙一他们陪着。”
“也好。”刘萱笑着道:“如今有了身份,做起事情来应当也容易些。”
二人边说边朝外走着,外间小柱子已经备好了轿子,刘萱上轿之前朝李澈道:“我将那三盛香喂给了佘幻雪,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留些人看着她毒了再走。”
李澈闻言点了点头:“好。”
他转身吩咐龙一留下,待亲眼看着佘幻雪毒身亡之后,回宫向刘萱禀报。
龙一躬身领命,目送二人乘轿离开。
一顶明黄色的软轿从缓缓入了宫门。那轿子并未驶向后宫而是直接来到了乾清宫处停了下来,刘萱一下轿便听得冬梅的哽咽声:“小姐!”
刘萱寻声看去,只见冬梅一脸憔悴模样,此刻正双眼含泪的看着自己。她朝冬梅笑了笑:“我无事。”
听得这话冬梅这才微微收了泪。
李澈松了牵着刘萱的手,对她道:“朕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今后便在乾清宫安置。”
刘萱闻言微讶,她犹豫着道:“这似乎不好,自古妃嫔皆是入住后宫,岂有住在帝王寝宫的道理。”
李澈却有些不以为意:“朕说住的便自然住的。”
刘萱叹了口气。他的意思她何尝不明白,只是如今她刚刚被封妃,他已是受人非议,朝堂之上谏言者定然不少,若是此时她再入住他的寝宫,岂不是乱上添乱?
当下她摇了摇头:“我知晓你是不想我面对那些纷扰,只是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再者你的态度众人都瞧见了,住不住你的寝宫意义已经不大,我不想这个时候再给你多添一项非议。”
她的神色十分坚决,李澈微微蹙眉,良久之后终是做了让步:“今日你先住在此处,待崔公公整理好后宫明日你再搬过去。”
李澈能够让步已经是十分难得,刘萱只能点头应好。
送走了李澈,刘萱便与冬梅进了乾清殿,小柱子早已备好了汤池,经由他这么一提醒,刘萱顿时脸色大红,她已经足足有好几日未曾沐浴,也亏得李澈居然没有嫌弃她。
沐浴更衣之后,刘萱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冬梅没有敢问这几日刘萱是如何度过的,她只是在伺候刘萱沐浴之时不停的掉着眼泪,虽然刘萱劝了又劝,但她仍是自责不已。
刘萱无奈,只得吓唬她道:“我本来想再留你个一年半载的,你若再这般哭下去,我可要改了主意,早早将你嫁给钱通才是。”
冬梅闻言顿时收了泪,她哽咽着道:“奴婢不要嫁人,奴婢还要伺候小姐赎罪呢。”
“你有什么罪好赎?”刘萱叹了口气安慰道:“莫说是你,即便是虎一等人护着,那些人还是掳了我去,你只是力不能及罢了根本无罪可有,你若再这般想,我可就要生气了。”
听她这般说,冬梅吸了吸鼻子不再言说着赎罪的话来。
刘萱其实是有些累的,但她仍是强打着精神等候着龙一。
过了一会龙一终于回来了,他的手中拎着一个木盒,看着刘萱的道:“佘幻雪已经毒身亡,级在此。”
刘萱朝那木盒看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我等你来并非为了此事,我只是想知晓,昨夜陛下是如何寻到那处山庄的。”
龙一闻言眸色沉了沉,他冷声禀道:“昨夜我们将那黄金放在了约定好的树下,而后便一路追随前来领黄金的死士,半路之上遇到了埋伏,交战了许久才将那些死士全部击杀,装着黄金的箱子有机关,沿途撒下了银粉指着我们寻找到了山庄,辽国国师国师与佘幻雪从山庄后的山崖逃跑,我与龙二龙三还有崔公公便追了过去一举将他与佘幻雪拿下了。”
刘萱听闻之后没有什么反应,她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晓,而后突然又问道:“我那信一共两封,一封送与了陛下,一封送给邓玉。”说到此处她抬起头来看向龙一的双眸问道:“不知邓玉可否收到信?”
龙一面色如常:“娘娘回来的当日午后,世子便起身去了西北,故而未曾见到娘娘的那封信。”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信来递了过去。
刘萱接了一看,这信确实是自己写给邓玉的那封,她微微有些疑惑:“他怎的好端端的去了西北?”
龙一淡淡道:“先皇去世的消息似乎已经传到了西北,世子担心宁王故而急急起程。”
刘萱嗯了一声没有再问,她朝龙一笑了笑:“此次多谢你们了。”
龙一避开了她的目光,微微低头:“这本是我等无能,才让娘娘受此一难,当不得娘娘谢字,娘娘若是无事,我便去复命了。”
刘萱没有留他,点点头目送他而去。
冬梅在一旁道:“那掳人的已然伏法,小姐如今已平安归来,又何必再想那些糟心的事情。”
刘萱闻言半垂了眼眸,她叹了一声似在自言自语:“是啊,如今我已经回来,而且身处这乾清殿中,又何必再去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