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我如你所愿(1 / 1)

祁舒童怔怔的看了他好久,忽然移开了目光,轻轻摇头:“不,你骗我,你只是想让我生下这个孩子而已。”

好不容易等到她松口,唐砚乔怎么可能不同意?可是,他不可能放她走的,更不可能让她带着孩子离开。

已经失去过一次,他绝对不愿意再承受第二次失去。祁舒童心中愈发清楚,对唐砚乔来说,她和孩子的存在,意味着太多的东西,他绝对不可能真的割舍。

唐砚乔涩然一笑,大概知道她不相信他,因此也没有试图去解释。

“所以,你还是要杀死这个孩子?”他声音一点点的冷下去。

祁舒童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掌中完整的抽走,低低的开口:“对不起,唐砚乔,其他书友正在看:。”

男人的目光也慢慢的冰冷下去。

“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他的笑容冰冷而自嘲,“恐怕我刚刚所说的话,反而让你坚定了你的决心吧。”

祁舒童睫毛轻颤,没有说话。

“祁舒童,你真的爱我吗?”他忽然轻声问道,“或者说,你真的曾经爱过我吗?”

祁舒童豁然抬起眼睛,震惊的看着他。

“如果你真的爱我,为什么可以如此狠心?”他缓缓的勾起唇角,像是在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也许我并没有我以为的那样爱你。”她的笑容有些惨淡,“你看,我就是如此自私的一个人,就算我爱你,我也不愿意为你牺牲。”

唐砚乔脸色苍白,他勉强笑了笑,站了起来,用力把她摁在怀里:“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并不是要你做牺牲!我只是……”

他只是想要留下这个孩子而已,或许,这个孩子就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希望,也是他挽回她的唯一的纽带。他终究还是不肯放弃,所以才会一次次的尝试,用尽了各种办法,可是最终,他不但没有挽回她的心,反而让她坚定了她的判断。

可是不是这样的,他固然为夏以凉和他们那个无缘的孩子而悲伤,可是他更加无法割舍的人是她祁舒童,此刻他抱在怀里的女人。

也许他一辈子也没办法跟她解释清楚其中的差别,但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爱她,从来就不是一种移情,只是因为她是祁舒童而已。或许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早在他看到她那双沉静中却暗藏锋芒的眼眸,爱情的种子就已经种下。

在此后的几个月中,那颗种子逐渐生根发芽,最终占据了他的全部心房。

祁舒童。

他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终于还是放开了她。

“我走了。”他淡淡一笑,“这是我最后一次尝试。无论如何,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不会变卦。”

祁舒童眼睛一阵酸涩。自从知道她怀孕,似乎他们的每一次见面都是这样的令人心碎的结局。也许她的决绝,真的伤害到了他。

“好。”她的声音微微哽咽,“谢谢你。无论如何。”

他们之间走到这一步,从来不在她的想象中。可是她始终记得是谁在她无助的时候帮了她一把,是谁在她绝望的时候将她从深渊中解救出来。她爱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不曾改变过,并且,从来不曾后悔过。

唐砚乔怔怔的看着她,忽然捧着她的脸,俯下身,在她的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祁舒童闭上眼睛,强忍住泪水。

“再见。”他低低的说着。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不见。

******

祁舒童再一次来到医院。

只是这一次,她只是在妈妈的病房外留恋的看了两眼,停留还不到一分钟时间就离开。因为,这一次她有别的事要做。

在某一层的休息室。祁舒童见到了唐陈惠。

“唐董,好久不见。”她淡淡一笑,坐到唐陈惠的对面,“辛苦您特意来一趟,。”

唐陈惠笑容平静:“没关系。既然你说事情涉及砚乔,我就不能不来赴你的约。”

“我从唐小姐那里知道,唐董您即将再为人母。”祁舒童平静的说道,“我很佩服您的勇气。”

唐陈惠的脸色变了变,继而意味深长的一笑:“看来我的儿子和女儿都很喜欢你。”

“我这次来,是想告诉唐董。”祁舒童并未在意她的讥讽,她直视唐陈惠的眼睛,轻声说,“我也怀孕了。”

唐陈惠神色大变,猛地站了起来!她的嘴唇哆嗦了两下,目光如电!

“您不必紧张。”祁舒童笑了笑,“我并不打算仗着这个孩子达到什么目的,相反,我打算……离开唐先生。”

唐陈惠深深的看着她,复又坐下,面无表情道:“是么?”

“但是唐先生并不愿意,所以,我需要您的帮助。”祁舒童涩然一笑,“不管您信不信,这都是我的真心话。假如我真的想仗着这个孩子做什么,今天就不会来和您说这番话了。”

唐陈惠许久没有说话,目光莫测的看了她很久,祁舒童始终镇定的回望着她。

“你不怕我再次伤害你吗?”

“您当然有可能伤害我,但是,您不会伤害自己的儿子。”祁舒童缓缓的说道,“您肯冒那么大的风险留下您腹中的孩子,我相信您一定是一个很爱孩子的母亲。也许您的方式唐先生并不理解,但是我相信您所做的一切,都有您的考虑。”

唐陈惠微微眯了眯眼睛:“即使我让人给你整容,你也相信我?”

“其实我要感谢您,这个手术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情。您一直以来的观念是正确的,我和唐先生确实有太多的不合适,不仅仅是因为我们身份和地位的差异。”祁舒童苦涩的笑了笑,“何况,就算你安排了那个手术,您也并未强迫我,而且,您也践行了您的诺言。妈妈的情况看起来很不错,都是因为您的帮助。”

唐陈惠抿了口热水:“说吧,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祁舒童攥紧了拳,慢慢的说出自己的打算。

唐陈惠听完,神色有些诧异:“你真的决定这么做?”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祁舒童露出了坚定的笑容,“我相信您一定会理解我的,因为,您也是一个母亲。”

唐陈惠慢慢的把杯子放在桌上,最终缓缓的点头。

“好,我答应你。”

******

三天后。

当唐砚乔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开董事会,但是没有听几句,他就神色大变,立刻冲出了会议室,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车库。

可是等他赶到医院,还是迟了。

付靖宇候在病房外,脸色发白,看到唐砚乔,他勉强笑道:“砚乔哥,我接到她的电话,以为她只是让我接她去看她的妈妈,可是没想到……”

没想到,祁舒童竟然直接就做了手术。

做完一个人流手术需要多久呢?等付靖宇意识到祁舒童并不是去上洗手间的时候,已经迟了。

“不……”唐砚乔死死的攥紧拳,面沉如水,“没有哪个医生敢给她做手术,其他书友正在看:!”

他早已预防了这种情况,如果祁舒童单独要去做手术,没有哪个医生敢!

“可是……”付靖宇苦笑,“给她做手术的人是谢医生……”

唐砚乔浑身一震,嘴角一点点僵硬。

谢医生是一直以来负责照看唐陈惠的妇产科医生,如果有唐陈惠在其中插手,恐怕他的口头命令还远远不够。

男人狠狠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得整个世界一片昏暗。

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却始终没有拧开。

“砚乔哥,你……”付靖宇似乎想要安慰他,却终究无言。

唐砚乔淡淡的笑了,用力拧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祁舒童安静的躺在那里,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一片惨白。他缓缓的走近她,只觉得这短短的两米距离,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也是察觉到了动静,祁舒童睁开了眼睛,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到他的身上。

只是二人对视的一瞬间,她就迅速收回了目光。

“对不起……”她声音沙哑的厉害。

唐砚乔安静的看着她,神色平静,异常的平静。

这样的平静让祁舒童觉得心慌,她不得不抬起头,仿佛要给自己的行为做一个解释:“你给的一个月的期限……已经差不多到了。”

“但是还有几天。”他平静的开口,声音清淡,仿佛从海面上传来的飘渺的歌声。

祁舒童浑身轻颤,死死的咬着嘴唇:“只是差几天而已,并没有区别……”

“你不相信我,所以找了她帮忙,对不对?”唐砚乔的声音依然毫无起伏,“如果你没有主动告知,她不知道你怀孕的事,任何人都不知道。”

祁舒童颤抖的愈发厉害,她紧紧的抓着被子:“是……我只是觉得,夜长梦多。”

“呵……好一个夜长梦中。”唐砚乔沙哑的笑了,“那么现在,你是不是彻底放心了?”

她的声音终于哽咽:“唐砚乔,求你不要这样……我也很难受,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许久都没有说话。

“孩子已经没有了,是吗?”

“……是。”她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他已经不再了,他……永远不用来到这个世界上受苦。”

唐砚乔平静的脸庞终究还是出现了一丝裂痕:“受苦……原来也从来不认为我是一个好父亲。”

她终于怔怔的流下泪来:“唐砚乔,你不要这样……”

他走近她,缓缓的俯下身,滚烫的手掌放在她的小腹处:“你说得对,有你这样的母亲对他来说才是一种不幸,他没有出生,是一件好事。”

她剧烈的颤抖着,流着泪却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他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接受了这个孩子注定不会来到世上的事实,可是原来,他在心底始终不曾放弃过,所以当骤然失去,他才会如此的悲伤与愤怒,甚至于,他已经无法去表达这份悲伤与愤怒,好看的:。

他此刻大概恨死了她吧,或许这样也好……她闭上眼睛想。

“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办?”他淡淡勾起唇角,目光幽暗,深不见底。

祁舒童的心里被浓浓的苦涩和悲伤所占据,可是她终究还是不得不吐出这一句:“让我离开吧,唐砚乔。”

他沙哑的笑了:“你迫不及待的拿掉他,是因为你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我,对吗?”

祁舒童死死的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既然如此。”他站直了身体,目光冰冷而嘲讽,“我如你所愿。”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了病房,可是脚步却异常的沉重。

眼看着那扇门在她的眼前关闭,祁舒童终于忍不住,无声的抽泣起来。

付靖宇依然守在门外,看到唐砚乔走出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得不上前:“医生说祁小姐明天或者后天就可以出院,这里需要有人守着吗?”

唐砚乔微微讽刺的勾了勾唇角,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安排一个护工照顾她。等她完全好了之后……再让她出院。”

付靖宇轻轻点了点头:“砚乔哥,节哀。”

男人短促的笑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医院。

节哀?他从来都不曾拥有过,又何谈失去?就在刚才的半个小时内,他遭遇了来自他最重视的人的背叛。唐陈惠是,祁舒童又何尝不是。

他始终没想到,她会如此坚决。他把她的犹豫和不舍看在眼里,所以他总以为到最后一刻她会后悔,会退缩。可结果却是她背着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无比果断而决绝的杀死了那个孩子,他们的孩子。

他第二次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强烈的愤怒和悲凉,已经让他没有力气去计较。就算他冲到老宅质问唐陈惠,又能怎样呢?他甚至可以想得出来她的答案会是什么:

这是祁舒童主动要求的,我只是顺从了她的意愿。

可是他最敬爱的母亲却没想到,她杀死的是她的亲孙子。

唐砚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

翌日,祁舒童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她来到了妈妈所在的病房,怔怔的看了她很久。

忽然,一道敲门声响起,她回头,看到杨浩之站在门口。

“祁小姐。”他的目光带着微微的怜悯,“唐董说了,您母亲的医药费将由她支付,只不过为了避免让少爷心生芥蒂,可能要给您的母亲办理转院。”

有那么一瞬间,祁舒童想要立刻拒绝,然而想到妈妈的情况,她知道这不是矫情的时候。

“好,麻烦您替我谢谢唐董。”祁舒童声音沙哑。

“唐董说,她也很感谢您。”杨浩之轻声说,“她还说,无论以后您需要什么帮助,都可以随时找她。”

祁舒童自嘲的笑了笑:“我明白。”

“最后。”杨浩之看了她一眼,“您保重。”

“多谢,好看的:。”祁舒童微微颔首,“也替我问候唐董。”

杨浩之点头,恭敬的离开了病房。

祁舒童依然怔怔的看着病*上的母亲,她明显瘦了,脸颊凹陷,原本灵巧和修长的手也变得僵硬而干枯。

她坐在病*边,握着妈妈的手,泪水一滴滴的落下来。

“妈妈,我们就要回家了。”

在唐砚乔身边的这将近五个月的时间,几乎彻底颠覆了她的人生,然而现实却是,灰姑娘终究要被打回原形。

过了一会儿,医生带着几个护士走进来,要给养母转院,祁舒童安静的跟在他们后面,坐上了救护车,来到了新的医院。

这家公立医院的条件远不如唐家所控股的贵族医院,但是,唐陈惠所住的病房条件依然不差,她已经很满足,最重要的是,这里距离她从前的家很近。

待养母安顿好之后,祁舒童在一大堆文件上签字,和护工交代了几句后,就不得不离开了医院。如今再也没有人会为她安排好一切,有太多的事需要她自己去做。

昨天,她已经从付靖宇那里拿到了她从前所住的地方的钥匙。虽然那里有着她最不愿意开启的记忆,然而,那里毕竟是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她还是想要回去看看。

位于城中的这处贫民区依然和她记忆中一样,奥凸不平的路面,到处是居民倾倒的生活用水,散发着一股异味,然而这股异味,却莫名让她觉得亲切。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来到她从前的家。祁舒童深吸一口气,拿出钥匙打开了门,顿时,一股灰尘味扑面而来,随风飘来的,恍惚还有一股血腥味。

她的胃里一阵翻涌,克制不住的呕吐了起来!她吐到浑身颤抖而虚软,再也没有勇气进去。她以为自己并没有那么在意了,然而只是站在门口,她的双腿都情不自禁的颤抖,也许终其一生,她都没有勇气踏进去。也是那个瞬间,她忽然意识到,其实她是个杀人犯啊,她亲手杀死了抚养他长大的养父。虽然那个男人从来没有给过他丝毫的关爱,给予她的都是无尽的打骂和屈辱,然而他毕竟也是一条生命。她的手里……沾满了鲜血!

旁边的一个大婶路过看到她,忍不住道:“小姑娘,你是租了还是买了这个地方?听我说一句,这地方发生过命案,死过人的,千万不要住啊!”

祁舒童捂着嘴巴,频频点头,眼泪却情不自禁的从眼角渗出,眼前的这个妇人是邻居的大婶,可以说从小看着她长大,她一眼就认了出来,然而大婶已经认不出她来了。纵然她此刻捂着嘴巴,挡住了半边脸,但是大婶却完全没把她往祁舒童这个名字上面想。

因为她身上穿的,还是从唐家带来的衣服,和这里格格不入。

她想,幸好大婶没有认出她,否则她该如何面对大婶。即使她是出于自卫,也无法掩盖她是个杀人犯这样的事实。

“快离开这里吧,重新找个地方住着。”大神热心的建议道。

祁舒童再次点头,颤抖的伸手关上了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一瞬间,祁舒童忽然明白,她已经没有家了。

她和大婶点了点头,作为告别,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只是,她原本坚定的心忽然充满了茫然。

她以为她做了一个充满勇气的选择,可是现在她才明白,她的选择有多么莽撞。前路充满了荆棘。如果她是一个人,或许还可以像以前那样无所畏惧,可是,现在的她并非一个人,她再也不能横冲直撞,毫无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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