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许仙备好礼物,在姐夫李公甫陪同下,坐马车去沐阳书院答谢张景明。
通常情况下,一个学子开始参加童试,就意味着先生已经将他所学基本传授给了该学子,该学子已经“毕业”。
这时候学子需要准备好礼物隆重答谢先生的授业大恩。
时间基本上是县试后第二天,在县试结果公布之前。
虽然,对许仙和张景明而言,他们之间的师生授业远未结束,但也要依礼而行。
抵达沐阳书院,许仙双手捧着礼物带李公甫进入张景明居住的院子。
在院子里,张景明接受了许仙跪拜答谢大礼,李公甫作为家长向张景明表示感谢,将备好的礼物送上。
答谢礼完毕后,张景明不问许仙县试考得如何,直接语气平常道:“县试放榜后,最多逗留两天,你便回来上课。”
“是,老师。”许仙恭敬地应道。
从张景明院子出来,李公甫去找副院长赵文远给沐阳书院捐钱。
给书院捐钱按说是找院长,但张景明向来不理书院俗事,所以只好找赵文远。
许仙没有跟着去,他转身向宿舍走去。
七八天不见唐婉容,他忽然很想见她,
他走到宿舍前,发现房门是敞开着的,唐婉容就坐在里面。
“许仙。”唐婉容迎上去,美目注视着许仙的脸,柔声叫道。
许仙脸上挂着笑容,一边走进宿舍,一边微笑道:“你在等我?几天不见,你还好吧?”
“当然好了,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多清静啊。”唐婉容笑了笑道,“考试得怎么样?有信心拿县试案首吗?”
许仙一笑,摊手道:“谁拿案首那都是县太爷的意思,轮不到我决定。”
“那倒也是。”唐婉容点头。
许仙笑道:“唐容,我这么辛苦考试回来,有什么犒劳的吗?弹一支曲给我听听如何?”
“如你所愿。”
唐婉容落落大方地答应道,取下她的古琴,然后坐在案桌前弹奏起来。
许仙坐下椅子倾听,以为是一首欢快喜庆的曲子,却没想到曲调竟然是幽怨凄婉,令他眉头皱起来。
接着,唐婉容随着那幽怨凄婉的曲调,朱唇轻启地唱起来: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听见唐婉容唱的是去年他“作”的七夕诗,许仙顿时释然,想必是唐婉容最近给这首诗编上了曲调,正好弹给他听。
只是,他看唐婉容眉宇眼底感觉有一团挥之不去的抑郁,浓不开化,流露到她俏脸上,融入琴音歌声中。
不过,随即他又想,这首七夕诗本来就是幽怨凄婉,唐婉容弹奏演唱此诗,当然要将自己的情感融入其中,方能动人心弦。
去年七夕,唐婉容躲进宿舍大哭一场后,唐婉容就开始有意与他保持距离,他们的关系并没随时间增长而越发亲密,而是一直保持着普通好朋友的状态。
许仙虽然心里暗暗遗憾,但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所以,维持了这么长的普通好朋友的状态后,许仙对唐婉容基本没有了幻想。
终于,歌声琴音停歇,唐婉容美目内滚动的泪珠也立即随之收起来。
“怎么样?我编的曲子不错吧?”唐婉容展颜一笑,得意地问道,刚才那幽怨凄婉的情绪一扫而空,让许仙以为自己看错了。
许仙拍掌叫好。
两人相对地笑了一会儿,唐婉容忽然道:“明天我要回家了。”
“哦,你家有事?”许仙道,“路上要注意安全。”
唐婉容笑声有点勉强地道:“是有点事儿。”
接下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唐婉容两次看许仙,等许仙说话,但许仙没有注意到。
许仙在想自己在宿舍逗留已经有一段时间,李公甫应该办完事了。
“我得走了,我是和我姐夫一起到学院的,他估计等急了。”许仙站起来,对唐婉容道。
唐婉容“嗯”地应了一声,跟着站起来,然后送许仙到门口。
走出门口,许仙转回身,笑着挥挥手:“行了,再见吧。”
“……再见。”唐婉容有些机械地举起嫩白如霜的玉手挥了挥,看着许仙步伐潇洒地远去。
“……再见。”她看着许仙远去的背影,自语地再次说道,两行清泪终于抑制不住地滑落。
许仙找到李公甫,李公甫果然已经等了他一阵子。
“让姐夫久等了。”许仙抱歉道。
李公甫不介意地笑道:“没事,我们回家吧。”
接下,许仙和李公甫走出沐阳书院,坐上马车回家。
坐马车回到家,刚一下马车,许仙看见又两位捕快衙役立即向李公甫迎上来。
“头儿,大事不好了!”那两个捕快一脸焦急地叫道,也顾不得许仙这个外人在场,“昨晚库银丢失了一千两,大老爷震怒……”
“什么?库银丢失?!”李公甫不禁失声大叫,脸色大变,立即向衙门方向匆匆跑去。
不过,他冲出几步,想起自己的佩刀没戴上,又旋风似的转身冲回家里取佩刀,接着和那两个捕快一起向衙门冲去。
许仙出神地楞在原地好一会儿,库银丢失的事件一下子提醒了他一件极其重要的事:白娘子和小青即将出现。
“我的白娘子,你终于要出现了。”许仙仰天长吐了一口气,全身振奋,就差点未报,如何超脱飞升?”
白素贞顿时想起她千年来念念不忘之事。
千年前,她尚是一条普通的白蛇,被一抓蛇人抓住,眼看性命不保,一个牧童出现,将她救了。尔后,她才能千年修行,渡过天劫,脱胎换骨化作成人。
“弟子也知报恩之道,奈何千年之久,茫茫人海,如何报恩?”白素贞道。
观世音菩萨指点道:“三月三日是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有缘千里来相会,须往西湖……”
她正说话间,突然停下,低头掐指暗算,眉宇凝重起来。
“奇怪,白素贞的恩人怎么还没投胎?”观世音菩萨疑惑暗道,“可是白素贞得道飞升就在这二十年,错过了时机,至少要再等三百年。本座岂不是辜负了骊山老母所托?”
“罢了,白素贞下山报恩不过是安排她度红尘劫的一个由头,至于是不是真的成功报恩倒无关紧要。本座多花些时间护她周全便是了。”
想到这里,她停止掐算,问白素贞道:“你可明白?”
“弟子还是不明白。”白素贞一头雾水道。
观世音菩萨道:“天机不可泄露,你好自为之。”
言毕,她身形一闪,离开了峨嵋山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