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节陵絮絮叨叨对吴雪说了很多,并且言语间总有股“诱骗”的意味,他把武林大会的盛况全然告知吴雪,没想到他只是呆呆傻傻地,羞赧地笑了笑,习惯性地用手指摸了摸鼻子。
张节陵长长叹了口气,往椅子里靠了靠,有些颓然地说道:“怎么,这你都不感兴趣吗?武林大会的第一虽然可能只是个虚名,但有时候就算是虚名也能给本人带来很大的利益。”他忽而张开双手,神情夸张地比划了一下,“想想吧,成为了武林第一,不,就算不是第一,哪怕是最后一名,它带给你的可不光是名声那么简单。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你竟然不心动吗?!”
吴雪打了个哈哈,“嗯嗯啊啊”地咕哝了半天,讪笑道:“呃……去看一看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张节陵见有转机,挑了挑杂乱的粗眉,诡笑道:“……只是?”
吴雪用白皙的食指在鼻子上摸索了一阵,讪笑道:“只是……像我这样的三脚猫功夫,去了恐怕也是闹笑话吧……”
张节陵一怔,随之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不是有三位师傅呢嘛!三个精通不同武功的师傅前辈,还怕教不好你吗?”
吴雪此时只像是个大姑娘般羞红了脸,他一想到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打打闹闹,出风头什么的,就觉得心悸。张节陵见他如此,也是不由得咋舌,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往日遇到突发的时候不是很有闯劲吗?他不知道的是,吴雪一直对这些名头没什么兴趣,他只有在传说或者书籍之中见闻了前辈豪强们的风采,才有那么点儿向往,可是他从来也没想过自己也有一天要像他们一样,举手间在江湖上叱咤风云、呼风唤雨。
良久,吴雪叹了口气,幽幽说道:“那……那好吧,说好了,只是去看看,别的……”
张节陵笑道:“好、好、好,我们这些江湖散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走走看看,也不虚此生,对吧?”
吴雪羞羞摸着鼻子,喃喃道:“道长说过,那个什么大会,还有多长时间举行?”
张节陵比划出三根干枯的手指,正色道:“还有不到三年!武林大会每五年就会在清明节过后举办一次。”他想了想,现在是四月下旬,“也就是说,还有两年多半个月左右,武林大会就要再次召开了!”
吴雪一怔,苦笑道:“这就是你说的……不到三年?!时间这么紧迫?!”
张节陵打了个哈哈,瞄了一眼吴雪,古怪地笑道:“哎呀,哎呀,来得及,来得及,你闲暇之余随便练练,别太丢脸就行……”
吴雪扶额无奈道:“我若是败了,就说是张节陵的徒弟!”
张节陵往后一缩,笑骂道:“你小子够可以的,好,够狠,我喜欢!”他随之拍了拍吴雪有些单薄的肩膀,“放心吧,有我们在,绝对不会让你太丢脸,前段时间教给你的学得怎么样了?”
吴雪想了想,脑子里全部都是练习下盘的马步、暗器甩手动作、应变的速度,说道:“那些基本功,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在对战的时候也能用到,只是对于武学招式却没学上一星半点,恐怕遇到武功深厚的,就像是三花姑娘那样的,恐怕就只能逃了……”
张节陵笑道:“这叫循序渐进,不可心急,急不了的……你放心,时间足够了,等把这里的谜团解开,我们就去找个僻静地方,传授你几套高深的功法,保你在年轻一辈中成为佼佼者……说起年轻一辈,听说我的老本家正一门出了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他虽然只比你年长一岁,但是已经是正一门中的首徒,看来未来正一门的舵柄必然是要交给他的了……”
吴雪惊愕道:“比我大一岁,就……就这么厉害?!”
张节陵点点头,略微思忖道:“那个小子我所知不多,毕竟我已经脱离正一很久了……只听说他好像是叫做李什么李觉新的吧……”
吴雪一听到这个名字,一时间有些恍惚,一些往昔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随之定格在一处,那时他们还在英璃城,和兰儿去梅花园游赏,从两个江河帮的人道听途说来一个叫“李觉新”的人,评价很是不错,不乏溢美之词。
张节陵觑了觑吴雪,说道:“怎么,你认识他?”
吴雪挠了挠后脑勺,苦笑道:“不认识,只是先前听说过……”
张节陵长长叹了口气,腿搭在扶手椅把手上,仰着头,懒洋洋地斜望着窗外,一派绿意盎然,一时间,他神情有些惘然,说道:“正一门啊……已经很久没回去了,不知道新旧交替的年头,还有没有人知道我这么个老家伙?”
吴雪一时间也来了兴趣,他想了想,上一次武林大会已经过去了两年多,“道长,上一次,就是两年前的那一次的大会,头筹花落谁家了?”
张节陵想了想,说道:“啊,我想想,好像是江河帮的人吧……”
吴雪一怔,嘴角抽了抽。对于江河帮,他的了解就是它的帮主,吴清昫。这个人说是他家的亲戚,而且跟父亲同是清字辈,可是他跟家人显得很是生疏,也没怎么在家出现过,所以一直没什么印象。不过,这个江河帮是两河流域大大小小船帮组成的联盟,帮主就是吴清昫。对于这样一个帮会,吴雪一直没什么好感,因为他们大多都是土夫子,出口成脏、一言不合就拔刀的家伙。
张节陵瞧见了吴雪的吃瘪似的神情,笑道:“怎么了?你知道这江河帮不成?”
吴雪苦笑道:“呃……稍微了解一点。”他心想怎么可能不知道,吴家曾经跟这个江河帮可是来往甚密,虽然那时他对家事都不感兴趣。
吴雪略微沉吟,说道:“居然是江河帮……那么,是帮中的哪一个人获得了头筹,莫非是那个帮主吴清昫?”
张节陵摆了摆手,说道:“不是他,不是他,吴清昫虽然武功老辣,但是他并没有参加上一次的武林大会,而是他帮中的一个后生,名字嘛……好像是叫什么路子张的,很是古怪……”
吴雪一怔,顿时苦笑道:“路子张?这是什么鬼名字……”
张节陵笑道:“这个人名字虽然是古怪了点,但是武功却很是了不得,上一次武林大会,他一路过关斩将,几乎是轻而易举就夺得了第一名。”
吴雪惊愕道:“轻……轻而易举?!”
张节陵笑道:“不夸张,正是这样。不过也有人说,上一次的武林大会没有什么新人出现,而且有很多武林名宿也不愿意参加,他才这么简单获得了头筹……”他古怪地笑了一声,“不过嘛,你也是知道的,被轻而易举就打败的,还有那些无所事事的旁观者,总是要找点儿借口给自己个台阶下,不然面子挂不住啊……”
吴雪苦笑道:“呃……是这么吗……”
张节陵说道:“你只管做你自己,不要听别人妄言,守住自己的本心,这才是走江湖该有的,远胜过身傍绝世名剑。”
吴雪接着问道:“那……那这个路子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张节陵想了想,却是噗呲一笑,说道:“说起这个人嘛,可是古怪的紧,有人说他是故作清高姿态,也有人说他是个极品闷骚男。当然,前者是男人们对他的评价,后者是姑娘们对他的看法。”
吴雪也是捧腹大笑,说道:“还有这么一个人?”
张节陵笑道:“怎么没有?这江湖很大,稀奇古怪的事,千奇百怪的人,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这路子张就是其中一个比较有趣的人……”
吴雪苦笑摸了摸鼻子,说道:“闷骚男……有趣?”
张节陵笑道:“我曾经路过江河帮总舵,见到了他,跟他彻夜长谈,很是有趣啊……下次武林大会他大概也会参加,你见了他,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说到这里,张节陵又忍不住笑了。
吴雪想了想,一时间觉得前路漫漫,荆棘遍布。光是新一代的高手就知道了两个,一个正一门李觉新,一个还是前次第一名的路子张,还有其他的呢?这江湖,从来就不缺人才,也不缺高手,缺的永远都是一颗历经人生百态、千辛万苦还能朴实真挚的心。
正待他二人聊的火热,外面忽闻有人呼唤道:“张道长,张道长,你去哪儿了?村边防卫已经做好了,道长来看一看合不合适……”
张节陵应了一声,对吴雪说道:“你好好休息休息,最近太累了,什么高手都非一日之功,现在闲暇,你调养好身体,再做打算吧……”说着,他就急急忙忙踏出门,跟着来唤他的村民去查看防卫工事去了。
吴雪看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张节陵,只觉得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精气神不减当年,风风火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