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是江湖之中一处的场景,而此时此刻整个江湖每个角落都在议论着玄宏之死。
褒贬不一。然,真正如刚才那番拿着武器来为玄宏正名的人屈指可数。
墙到众人推,这比喻从古至今流传不是没有一定的道理。
但,无论如何说。玄宏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整个江湖除了震惊。江湖还是那个江湖。唯一的区别可能就在于这几日去往江南的人太多太多。
夜孤舟得到这个消息时他正在练剑,天机门的白鸽飞入他的手中。那一刻,还未展开信他的心就猛烈的跳动着。
信上的字很长很长。那些字明明他都认识,组合起来他也认识,可是他就是不愿意相信那信上的字。
他踉跄着跑着,拼命地跑出竹林。跌倒、爬起、又跌倒、又爬起,如此反复。红色的衣衫之上全是泥泞,夜孤舟像是没看见一般全然不顾,只是拼命地跑着。急着想要去证实什么!
“嘭”地一声,挡住了他前进的路。
抬头,那一刻夜孤舟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滴接着一滴不停歇的向下滴着,打湿了整个衣襟。
第一次,夜孤舟主动抱住了眼前人,泪还是如泉涌一般往外冒着。
夜孤舟的声音已经哭到沙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吗?他还活的好好的,还在等我回去。对不对!你告诉我对不对。”
“对不起!”
“你骗我的对不对?”
“对不起!”
除了这一句,谢殊也不知该说什么!
怀中的人已经没了哭泣声,谢殊打横将他抱起。
转身一步一步地向茅草屋的方向走去。多多不知怎么从他的屋子里偷跑了出来,在院子里玩着。
谢殊看了看,转身进了屋。很快的时间又从屋内走出,站在院子里望着整个茅草屋。
两人离开是在两个时辰之后。
这一走,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快马赶到了江南。
一路上,夜孤舟听到了太多关于玄宏难听的话语。
这些人嘴里说着玄宏如何卑鄙、如何阴暗、如何在一夜之间将三十几口人命杀的血流成河,好像他们所说的就是他们亲眼所见到的那般。
夜孤舟没有去理会!
因为夜孤舟清楚其他的或许可以不提,但玄宏的的确确杀了那三十几口人命。
他无力辩解。现在玄宏要的也不是他为他的辩解。
江南,多好的地方,山清水秀。
夜孤舟第一次到江南时就深深地爱上了这里。
这爱存在的时间太短,稍纵即逝,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整整四年了,夜孤舟离开后整整四年没有归来。
夜孤舟没有来江南怀旧的打算,他也没有伤春悲秋的时间。
悦来客栈,坐落于新安最繁华的地落。
这里,曾经是烟花之地,是江南富庶子弟夜夜留宿的难忘之地,直到三年之前一个江南富商之子的出现结束了这里夜夜笙歌的景象。
坊间传闻这富商家财万贯,他唯一的儿子一次外出看上了这里的花魁小姐。
夜夜笙歌之后的某一个清晨,那公子哥提出要花魁跟了他的打算。
那公子哥已有妻室曾经答应只娶妻子一人,他这人最不愿做的就是反悔,说娶一人就只娶一人。
所以花魁只能无名无分的跟着她,那花魁笑着说只要为她买下这里,她就愿意跟着公子哥。
那公子哥一听,当即拿出银票找到妈妈买下了来送给了花魁。
从那之后,烟花之地就变成了酒楼。
刚开始做客栈时这里生意惨淡,或多或少还是和这里的位置又极大的关系。
毕竟这里以前是烟花之地,大多数人们还是不愿意走进这里。解决掉这个难题的还是那个喜欢花魁的富商公子哥。
那公子哥儿见不得美女每日为生意发愁,于是开始每日请自己同为富商的公子哥儿前来用餐,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里的生意竟然就莫名的好了起来。
这两年生意也是越做越大,来来往往的都是些有钱有势有名望的人。
请客吃饭来悦来客栈也成了彰显自己身份的象征,谁还记得这里以前曾经是烟花之地。
而此刻正逢午时,这里却大门紧闭。
这是悦来客栈开张以来从未出现过的情况,要知道就是在刚刚开业那般艰难的时刻这里也没有关过门。今日也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往的路人开始纷纷猜测是不是那公子哥儿和花魁闹了矛盾,再也不会开下去了!
有人开始叹息这悦来客栈的日子要到头了。
有人嘲讽凭美貌获得的财富终究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有人开始期待这里是不是又要变回原来的烟花之地了!
……
……
……
世人最爱搬弄是非,众说纷纭。喜欢给自己不了解的事情灌上“我以为”三字。
熟不知我以为只是我以为。
大门紧闭的悦来客栈内,此刻整个大堂内齐刷刷的站了二十几个人。
他们一个一个都低着头,不知该如何言语。
他们的面前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那男子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却却有一种孤寂的感觉。
他的旁边还有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约摸有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男子面色阴沉,让人不敢靠近分毫。
整个屋子内阴气沉沉,谁也不敢开口说第一句话。
时间,悄悄的走着。
从辰时到巳时再到临近午时。整个房间一直保持着一种孤独的安静。
站在所有人最前面的是一个女子,女子三十岁左右。有一张白皙的脸庞,一张让女人嫉妒的容颜。她不似兰姐的魅惑、也不似心语的妖艳。她完美的将这二者容为一体,魅而不妖!那女子从开始抬头看了无数次眼前的人,话到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
最终打破沉默的只有这句话。“千儿,对不起!”
夜孤舟始终没有抬头,一直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一动未动。
“千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当我收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夜孤舟依旧一动不动!
“砰!”膝盖与地板之间发生了猛烈的撞击。韩娴就这么直直地跪了下去。而后从韩娴身后发出了一连串“砰砰砰……”的声音。
哭泣声伴随着膝盖与地板之间移动发出的声响,韩娴已经来到了夜孤舟的身前,她的手紧紧握着夜孤舟的手,“千儿,我求你别折磨自己好吗?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求你别折磨自己。你这样我没会难过的!”
连续保持了几个时辰没动的夜孤舟终于动了,他抬起头来。反握着娴姐的手,沙哑道:“娴姐,起来吧!你们也都起来吧!我没事。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会倒下的!你们放心!”
直到此刻,韩娴才看清她的面容。
他早已没了在太平镇时的光彩,此刻的他瘦了整整一圈,颧骨突出,整张脸好像只有一张皮搭拉在脸上。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连双唇也白到不能直视。双眼凹陷,整个眼睛充斥红色血丝,除此之外再看不见任何颜色。
这一幕刺的娴姐眼泪直流,哭泣道:“对不起,是我没用,离开太平镇时你明明嘱咐过我让我盯紧他,我明明答应过你的,可是我没有完成任务。他才会遭遇不测,对不起!对不起!千儿,你惩罚我吧!”
夜孤舟一边扶起韩娴,一边道:“起来吧!带我去看看五师兄,我想见他!”
夜孤舟刚刚站起身来准备离去,手却猛地一下子被人抓住。
夜孤舟停下脚步,转身,道:“我只是想去看看而已!”
谢殊紧握着夜孤舟的手,摇了摇头。
夜孤舟没有挣脱谢殊拉着自己的手,道:“我只是想和他说说话。”
终于,夜孤舟的手得到了自由。说完“谢谢”二字,夜孤舟便随着韩娴的脚步离开了大堂。
夜孤舟听到他的身后有脚步声跟着他,可他依旧走着,步伐很稳很稳。
柴房里,夜孤舟看着一点一点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地洞,他没有一丝惊讶。
地洞很长很长,三人大约走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出了地洞。
地洞外是一片树林。
秋天的树林已经铺上了很多很多金黄色的落叶。
夜孤舟抬头,还有好多好多黄色树叶挂在树上还未落下。
忽然一阵风吹过,树叶就这么纷纷落下。
落在了地上、落在了身上。
夜孤舟拿过一片落在自己身上的树叶。
这片树叶并没有变成黄色,它是伴随着这阵风落下的为数不多的一片绿叶。
夜孤舟拿在手中,看了很久很久才蹲下身子缓缓将它放下。
和其他金黄的叶子一样静静地躺在地上。
脚步继续向前走着。
风,再也没有吹起,树叶再也没有落下。
一刻钟的时间,夜孤舟也不知走了多远。
韩娴停下了脚步。
夜孤舟也停下了脚步。
谢殊也停下了脚步。
他们的面前是一座坟,一座刚刚埋下不久的坟。
泥土还是新的,坟前的贡品是新鲜的,四周没有一丝杂草,甚至连墓碑之上都是空空如也,一个字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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