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东京某报社内
佐藤主编此时正在审核一篇时政新闻,由于长期高强度的工作让他看起来很是疲惫,但对于主编来说,这种程度的疲惫已然是家常便饭了。
就在他标注这篇新闻的一些错漏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佐藤头也不抬,眼睛仍然在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的稿子,“有什么事吗?”
“主编,我刚刚在报社的门户网站上收到了一份匿名投稿.......”推门而入的是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年轻女性,如果有人在她的面前,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胸前的工作证上写着“相原由纪”。
“一般的匿名投稿直接发放给编辑不就行了,来找我干嘛?”佐藤皱了皱眉,“我明天还要去新宿分尸案的法庭旁听,普通的稿子就不要来找我了。”
“其实......这份匿名投稿正是和新宿分尸案有关。”相原由纪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
“什么?拿给我看看!”佐藤听闻和当下最受关注的案件有关,猛地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急声道。
“啊,我之前已经将网上的稿子打印出来了。”相原由纪赶忙将之前在手中攥着的打印材料送给佐藤。
“《一个父亲的复仇》......”佐藤接过打印材料,重新坐回了办公椅,开始仔细地看起这份资料来。
过了大概五分钟,佐藤抬起头来,看着还站在旁边的相原由纪,严肃地说道:“相原,马上通知各部人员,今天我们要加印一份特别刊。”
“等......等一下。”相原由纪并没有马上去通知,而是看着佐藤,急声道:“佐藤主编,之前我在路上也大略看过这份匿名稿件,确实是非常骇人听闻的消息,但是在刊登出去之前,是不是至少先确认一下它的真实性......”
“你是在质疑一位有近二十年经验新闻人的嗅觉吗?”佐藤听完相原由纪的话之后,瞪着她,厉声道:“且不说这篇稿件中毫无漏洞的细节描述和被害人的照片已经足以证明它的真实性,就算我们不能确定它是否是真的又如何?单单是它在目前热点问题下的巨大价值,就值得我们在第一时间刊印出去了!”
“可......可是,新闻人的天职难道不是为民众带去最为客观以及最为真实的第一手新闻吗?”相原由纪的脸色有些涨红,辩驳道:“这样不负责任的报道,是有违新闻人职业道......”
“够了!”佐藤的脸色有些阴沉,他打断了相原由纪的话,“让我来告诉你新闻人的天职是什么!所谓新闻人的天职,便是把国民最感兴趣的信息摆在他们的面前,让他们自行判断新闻的真假与对错!如果我们的国民是愚蠢的,即使你把世界的真理拍在他们的脸上,他们也只会反过来嘲笑你多管闲事而已!”
说到这里,佐藤拍了拍桌子,“马上通知各部门开始工作,你不去的话就别在这干了!”
......
同一时间,渡边律师事务所内
“啊,好累~”林沛筠伸了个懒腰,转了转有些酸痛的脖子,随即合上了面前的趣÷阁记本电脑,感叹道:“这种老古董用着真是太不习惯了。”
“匿名稿件都发出去了?”顾凡此时正在另一张办公桌上奋趣÷阁疾书,不知道在写着什么,他抬眼看了看林沛筠,说道:“如果你来尝试一下我现在用的这根钢趣÷阁,就会觉得你刚刚合上的老古董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
“凡是叫得上名字的新闻社和网站我全发了一遍。”林沛筠说道:“不过这真的有用吗?尽管舆论或许会对庭审造成一定影响,可是真的达到干涉结果还是不太现实吧。”
“你也太小看舆论的力量了。如果在平时,确实很难影响到司法公正,不过现在嘛......你看,”顾凡走到林沛筠身旁,打开了她刚刚合上的电脑,用键盘敲了一行字,点进了搜索引擎显示出的第一条新闻。
“《关于未成年人犯罪惩罚条例提案》?这是什么?”林沛筠看了这则新闻,有些不解。
“就在最近,有议员提议将刑事责任的担责年龄提前到12岁,并且对于未满此年龄的未成年罪犯实施强制性的收容教育,还有一系列的加重惩罚条例。”顾凡将进度条向下拖了拖,“目前这项法案已经在议会的讨论之中了,我们可以借着这项法案的东风,加上舆论同情,来为石田谷川减刑。”
“我还是不太懂......”林沛筠有些尴尬地问道:“这项法案难道不是只针对未成年罪犯的吗?和石田先生有什么关系?”
“笨啊,石田先生当然不是未成年罪犯,可被他分成八块的岛田智是啊!我们现在把岛田智之前的恶行公开给媒体,相当于推动这项法案的一个最强的助力,假如法案通过,那么之前岛田智就要为他的恶行负刑事责任了!”顾凡见林沛筠不再看新闻,随即合上了趣÷阁记本,说道:“到时候石田谷川便是杀了一个刑事罪犯,两罪相抵,他不就可以减刑了嘛!”
“你少用这种流氓逻辑给我洗脑,”林沛筠在两天的相处下,明显和顾凡已经颇为熟悉,此时随便在身边拿了个毛绒抱枕,扔向了顾凡,笑骂道:“且不说岛田智已经死了,就算他现在还活着,那一桩案件也已经庭审完毕,后面修改的法案怎么可能影响到它的判决结果?再说了,谁告诉你杀掉一个罪犯就比杀掉一个普通人罪责要轻了?”
“哟,看来你这两天的《关白法典》没白看啊,思路还是很清晰的嘛。”顾凡结果林沛筠甩过来的毛绒抱枕,赞了她一句,随即说道:“我的这种看法,实际上是绝大部分不了解法律的日本国民心里的第一反应,他们可没有我们恶补的法律意识,日本国民们只在乎判决的结果符不符合他们心里遵循的道德准则,至于所谓的‘司法公正’?连在道德上都说不通的公正又算什么公正?”
“国民哪有你想象的那么蠢啊......”林沛筠此时犹自有些不服气,小声嘀咕道。
“相信我吧,在某些情况下.......”
“他们比你想象的更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