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听刘銮雄的意思,似乎有想插一脚的意思,既然如此,那么将来建8英寸晶圆厂的时候,可以把他拉进来,一起分担风险。
一座8英寸晶圆厂十几亿美元的投资,傅松钱再多,也有些吃不消啊!
刘銮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高兴道:“傅老弟,一言为定?”
傅松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刘老哥,晶圆厂是门细水长流的生意,短期内可能赚不了大钱,但我敢保证,二十年后,你绝对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刘銮雄摆摆手道:“傅老弟是志诚之人,我这人同样如此,我敢投晶圆厂,就是因为相信傅老弟的眼光!”
傅松心里一动,笑着道:“刘老哥如此信得过我,小弟还真是受宠若惊,不过眼光这玩意儿跟炒股一样,不可能一直赢下去,除非……。”
刘銮雄好奇问:“除非什么?”
傅松右手食指虚空划了一条向上的曲线,道:“除非紧随大势。我经常讲一句话,站在风口上,一头猪都能飞起来。刘老哥别看我这些年小有所得,其实都是走了狗屎运,只不过是站在了风口上,于是被大风一吹,呵呵,就起来了。”
刘銮雄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傅松道:“傅老弟啊傅老弟,你太谦虚了,选对风口也是一种本事,靠的可不是什么运气,而是独到的眼光。傅老弟,你这次大张旗鼓地把大家伙儿召集起来,是不是觉得上海浦东就是下一个风口?”
傅松微微颔首,道:“上海浦东跟芯片产业、互联网产业不一样,我坚信深圳的今日就是浦东的明日。浦东不仅拥有更加广阔的经济腹地,而且上面有意将浦东打造成大陆的金融中心。我想刘老哥应该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吧?”
刘銮雄拳掌相击,振奋道:“既然傅老弟愿意牵这个头,老哥我肯定不能落后。”
傅松这几天的行程非常紧张,所以谢绝了各种宴请,中午在自家酒店里随便吃了点东西,稍作休息,然后赶到下一个考察地点。
到了目的地,刚下车,严元朝便迎了上来,“傅总,欢迎欢迎。”
傅松一边跟他握手一边打量着眼前的两座建筑,问道:“严总工,怎么不找个好点的办公地点?”
严元朝笑道:“这是废弃的工业厂房,从外面看不咋地,可里面装修得可好了,有空调有床有健身房,晚上不想回家还能睡在里头呢。”
傅松无奈道:“看来你把加班文化也带过来了。”
严元朝道:“干咱这行的,有谁不加班?不加班?呵呵,那就等着被淘汰呗。再说了,咱们公司待遇那么好,加班费给得够够的,还有啥不知足的?连老外都竖起大拇指夸咱仁义,嘿嘿。”
一句话把傅松给噎住了,不是我非要做周扒皮、黄世仁,实在是市场竞争过于激烈,别人都这么干,如果自己不这么干,只会劣币驱逐良币。
一边往里走,傅松一边问:“内地来的员工有没有抱怨什么?”
严元朝一头雾水:“抱怨什么?”
傅松看老严不似故作糊涂,只好道:“抱怨他们跟老外干一样的活,拿的工资不一样。”
严元朝眨巴眨巴眼,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好半晌才笑出声来。
傅松感觉莫名其妙,问道:“不是,你笑什么?”
严元朝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道:“傅总,哎呦,你可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们内地的技术员来香江之前,一个月工资只有一百来块钱,而且还经常发不出来。有的甚至单位都解散了,家里老婆孩子嗷嗷待哺,只能出来练摊、骑三轮车,日子过得苦啊!”
说到这,他再也笑不出来了,沉声道:“好多都是原来单位的骨干和尖子,三十多四十岁出头的年纪,正是一个人一辈子最好的时候,就这么……。唉,如果不是我们公司,他们今后很可能就这么过下去了。在这里管吃管住,光基本工资就是过去的十几倍,再加上出差补贴、奖金、福利,一年下来至少三四万块钱,不少了!傅总,其实我们内地的技术人员最好了,不仅吃苦耐劳,而且工作起来相当拼命。就算没有加班费,大家伙儿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傅松苦笑一声,叹气道:“一年三四万块钱,这点钱还不够老外们半个月的工资。”
可他又能怎么做呢?把内地员工的工资涨到跟老外们一样,年薪五六万美元起步,如果真这么搞的话,估计用不了两年,远望科技就得关门倒闭。
此时此刻,他再一次认识到了资本的无情,不是他这个人没有良心,想要去剥削,而是作为资本的代言人,为了资本的可持续发展,他必须得摒弃那些虚无缥缈的道德感,让资本轻装上阵。
对于傅松的感慨,严元朝相当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傅总这样的老板简直就是大善人,能进入远望科技工作的人,简直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一年三四万,干满三年就是十万元户了!
他自己就更不必说了,作为远望科技的元老,薪水待遇在公司里都是最顶级的,甚至跟老外们相比都不遑多让。
这样的待遇还要啥自行车?
傅松深吸了口气,很快调整好心态,眼神也变得冷漠起来,要怪这能怪咱们没投好胎,这代人往后的两三代人,他们的命运早已注定,那就是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而他能做的,或许就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打工人”应有的尊重,让他们能活得更有尊严一些。
除此之外,他无能为力。
一进到大楼,傅松只觉得阵阵冷气扑面而来,驱散了浑身的燥热。
“傅总,这座楼里都是做操作系统和软件的,旁边那栋楼是芯片研发中心,不过那边人少,咱们这边人多,后来又分流了一部分人去隔壁办公。”
傅松隔着门望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好奇问道:“你这边一共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