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完全黑透,玉器市场里到处悬挂成串的大红灯笼,连成一片热闹的红色,映衬出古色古香的店面楼阁,大有古雅气息。
云康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寻找修炼的灵气。所以他一进玉器市场就直奔主题,一家家玉石店里问过去,有没有上好的软玉和古玉,或者大块翡翠也能凑合。
玉器市场晚上九点半闭业,他最多剩下一个小时,能不能找到有灵气的玉石,都还是没谱的事。
两人马不停蹄地奔走,结果让云康非常失望,整个玉器市场的店面几乎都问了一遍,只有几家拿出来一些古玉,却是无用的小挂坠,连塞牙缝都不够的。
后来找到一个卖羊脂玉的店家,云康把所谓的“羊脂玉”拿到手一看,原来全是普通白玉高仿的。
在玉石行当里,一般没有假货之说,除非是那种用硬塑料仿玉石的低劣货色,否则品质再差的玉石,它也还是玉石,只是跟好玉相比,价格高低不同而已。
普通白玉十几块钱都有,好的羊脂玉一克都要十几万。云康瞅了老板一眼,丫的这也太黑心了,用这高仿货坑了多少人。
“这羊脂玉的成色不错,云康,你可以买这件,上好的软玉,戴在身上补肾壮阳。”陈经济拿着鹅卵石大小的“羊脂玉”,啧啧赞叹道。
云康见他不懂装懂,说什么自己知识渊博,对玉石行当门清,就是一瓶不满半瓶晃的货。
他连忙把“羊脂玉”夺过来,还给了老板,说道:“我要的是真东西,这块白玉成色还行,但一点灵气没有,不是羊脂玉,我买到手也没什么用。如果你店里有真货,价钱高点我也要了。”
老板见来了行家,也不好意思多说,脸色一红,把玉石收了,说道:“你想在这地方找羊脂玉,恐怕是真没有。”
最后老板跟他说了实话,这边的玉器市场一般搞批发,走的是低端路线,百十块钱的东西比较多,上等的好玉就没有。如果想买精品玉石,得去市中心名气大的专卖店,一块上等羊脂玉,没个几百万,是很难拿下来的。
云康听得直揪心,一看时间已经晚了,现在去找玉石专卖店,肯定来不及。而且就像老板说的,上等羊脂玉价值不菲,就算今晚找到了,他手里的钱也不够买一块的。
他下午买了修炼药材之后,账户剩下不足三百万,连个鹅蛋大的翡翠都买不下来,更别说上等羊脂玉了。
修炼就是烧钱的玩意,如果不是腰缠万贯的土豪,真的折腾不起。
买不到有灵气的玉石,云康心情有点抑郁,他把养丹田凝气息的汤药已经喝了,现在就差那么一点灵气。眼看着要突破炼气一层,可偏偏天不随人愿,怎么也找不到有灵气的东西,这不是故意让人着急吗。
陈经济苦巴巴地追了云康一下午,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眼看时间不早了,玉石也没着落,两人忙着还没吃晚饭,不如先祭了五脏庙,玉石的事缓一缓再说。
陈经济想到吃饭,就来了劲头,硬是把云康拽进一家小饭馆,点几个家常炒菜,要两瓶啤酒,坐下来好好吃一顿。
云康修炼不成,对饭菜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满怀心事地问道:“经济哥,你以前做过玉器生意,有没有别的路子,我今晚无论如何都得找到玉石。”
陈经济吃的满嘴流油,喝了一口啤酒润润喉,说道:“哥跟你透个底,古玉这玩意有灵性,不是你找它,而是它找你。听说上好的玉石专找有缘人,可遇不可求。像你这样心急火燎满世界找古玉,跟有钱的暴发户有啥区别,好玉怎么可能落到你手里。再说了,古人用玉比作君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云康打断:“咱们说正事,今晚能不能找到玉?或者你有朋友做玉器生意的,我可以登门拜访。”
云康有点急了,如果不及时吸收灵气,尽快把灵气蕴化成真元之气,那他下午喝的那些药汤再过几个时辰,就会转化成内力。他明明是要修仙的,一下子修成个武者,不是跑偏了吗?
再说了,他一个修仙者要内力干什么用啊,白白浪费了近两百万,就换来一点内力,真是亏大发了。
“以前我的朋友里,倒是有几个做玉石生意的,可惜我当了经纪人之后,跟他们不常联系,关系也就断了。”陈经济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啧啧叹息道。
其实他做玉石生意不到一年,还没摸到门就改行了,所以在这行当里认识的人不多,更谈不上有朋友。
不过在云康面前,他总要吹嘘一番,显出自己有丰富的江湖阅历,朋友遍布天下,最好让云康打心眼里佩服他,这样也有面子一些。
云康原本没指望陈经济帮上忙,听他这样说也正常,看来想弄到古玉,还得琢磨别的办法。
陈经济看他面露失望,也有点讪讪的,夹了一筷子肉丝放进嘴里,嚼一嚼说道:“这样吧,等会我带你去见一个熟人,他就在这条街上开店,兴许手上有好玉石,实在不行,让他帮忙介绍一下别的卖家。”
云康今晚这副架势,如果不把玉石给他找出来,明天试造型的事铁定黄了,这小子浑身一股倔性劲儿,你不让他找玉,他就不让你消停。
本来陈经济不愿提起这个熟人,被云康逼的没法了,才把他自己的老底透出来。
其实这也不算是多熟的人,往事不堪回首,当年跟他一起去大西北偷古玉的玉石贩子里,有一个名叫姜万的小子,就是他介绍给云康的这个人。
姜万跟陈经济年纪差不多,那时两人都是二十左右的毛头小伙子。在玉石贩子的队伍里,别人都是三四十岁的大汉,他们两个最年轻,走得也近一些。
当年陈经济被玉石贩子坑抢了之后,身上受了伤,而且一分钱也没有。以他那样的弱渣本事,根本逃不出大西北。后来姜万看他可怜,就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偷偷塞给他三百块钱,让他赶快逃走。
就靠这一点钱,陈经济才有命回家。虽然姜万跟害他的那些人是同伙,但毕竟还不太一样,不至于那么绝情绝义,所以陈经济心里念着姜万的好处。
后来姜万被警方抓了,因为偷窃古文物判了三年,陈经济还去探视过一次。两人因为这事也算结下一场善缘。
姜万放出来之后,就去投靠一个远方亲戚,帮忙打理古董生意。没想到混了几年,他摇身一变,成了古董界有名的一号人物。
姜万自己喜好玉石,所以在打理古董生意之外,又单独开了一家玉器铺子,是他自己的产业,店面就在这条街上。
刚才他们找玉石的时候,刚巧路过那家店,只是已经打烊关门了。现在如果过去敲门,兴许有守夜看店的伙计,能帮他们联系一下姜万。
但是陈经济一想到跟姜万见面,心里就直打鼓,因为有一段不太好的回忆。前几年他最落魄的时候,因为走投无路,曾经来找过姜万,想请他拉扯一把,帮着安排个工作。
按道理讲,姜万自己开古董玉器店,肯定要雇用不少伙计,也不差多添陈经济这一口饭。没想到姜万不但拒绝帮忙,还不给他好脸色看,挖苦讽刺了一通,就让两个伙计把他叉出去了。
陈经济惹了一身晦气,但也无可奈何。看人家已经是财大气粗的老板,开跑车,住洋房,出入都是前呼后拥,自己跟姜万比起来,除了窝囊还是窝囊。
这一次要不是云康的事情紧急,他也不想去见姓姜的。如今他和姜万不在一条道上,自己何必用热脸去贴冷屁·股。
好在云康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客户,他急着买上等玉石,姜万再怎么傲气,也不会拿生意开玩笑。而陈经济只是一个中间人,他给姓姜的拉来客户,对方也不该给他脸色看。
云康一听陈经济说有熟人,立刻瞪眼跳起来,拿出一张钞票放在桌上,喊声“老板结账”。
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拉着陈经济就往外走:“你怎么不早说啊,有熟人还掖着藏着,刚才白跑那么多冤枉路。”
陈经济嘴里塞满了肉丝,咕噜说道:“你急什么,我还没吃完呢,剩了半瓶酒没喝,浪费可惜了。”
云康连推带拽,把他从小饭馆硬拖出来,再磨蹭一会,花都要谢了。
陈经济无法,只好带他去找姜万的店铺,路上顺便敲诈他一顿夜宵,如果这事弄成了,云康得答应请他吃一盆麻辣小龙虾。
“你不是说不能吃辣的,吃辣的水肿吗?”云康边走边问道。
“是你不能吃辣的,明天试造型的也是你,不是我。我没事,可以随便吃。”陈经济翻了一个白眼说。
“只要能找到合适的玉,我请你吃一个月的小龙虾。”云康满口答应道。
“成交,这事包在哥身上,你就瞧好吧。”陈经济顿时喜笑颜开,一双小眼睛都眯起来。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一家门店,两扇朱红色的仿古木门关得严严实实。
陈经济走上前去,用上面的黄铜门环“梆梆”敲了两下,过一会儿有人在里面大声问:“谁啊?已经打烊关店了,有事明天再来。”
陈经济隔着门喊道:“我找姜万姜老板,是他的老熟人。”心想里面的人是看夜的伙计,如果听见老板的名字,兴许会开门让他们进去看一眼。
他是这么推测的,但伙计显然不给面子,脾气很冲地叫了一声:“老板不在,明天再来。”
陈经济见伙计不开门,也无计可施,总不能硬把门撞开吧。他瞅一瞅云康,感觉很丢面子,嘴里嘟囔道:“这丫的服务态度太差了,明天非找他老板投诉不可。”
云康一声不吭,从近处细看两扇朱漆大门,用的是漆雕工艺,大漆和桐油调和了朱砂制成光漆,至少涂刷了十几层,才完全遮盖木质底色,有一种朱红光亮的效果。
朱漆大门在古代是至尊至贵的标志,老百姓不能随便用,而这两扇朱门上用了兽头铜环,又加了蝙蝠纹图案,有“福寿如意”的内涵,更是尊贵的象征。
据明代人记载,只有亲王府四城的正门,才用丹漆金钉铜环,不管家里有多少钱,只要不是当官的,只能用黑漆门配铁门环。像山西很多豪宅老门都是这样,门上黑漆或无漆,绝不敢擅用朱漆门铜环。
现代人对这些传统没什么讲究,但云康一看门上的朱漆和铜环,就知道不是普通东西。这种带朱砂的红漆不容易制作,不仅颜色鲜红,而且还能辟邪祛晦。
那一对带蝙蝠纹图案的兽头铜环更是不俗,铜环质地清透,工艺异常精美,不像是普通做生意的人买来的装饰品,看来这家店的主人有点背景。
云康向后倒退了一步,借着门檐前昏暗的红灯笼,抬头向上一看,黑漆金字的横匾上写着:太古玉器堂。
他突然想起来,柴小光给他留下的赌局庄家地址,好像就叫什么太古玉器堂。说是一个卖玉器的店,白天做生意,晚上开赌局,想进门的话就连敲七下门环,报上进门暗号:今晚七个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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