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晴似乎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金渡寂荡的宫殿之内，是无尽的黑暗，那个男人，那双魔鬼般的眼睛，似乎彻底将她推入了无边地狱。
男人冷漠狠厉的语气，似乎还回荡脑海久久未能散去。
浣晴醒来的时候，意识还有些模糊，缓缓睁开双眼，房内琳琅满目瞬间映入眼帘。
这是……红叶一碧?
由于为乔沐雪送过一次东西，所以一些陈列并不陌生，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呢？
“这么快就醒了？”
有女子的声音传过，她恍然起身，转过头来望向身旁红衣女子。这一刻，不禁怀疑，自己莫不是真做了一场梦？
“你……没事吧？”
傻了？不会啊，打晕她的时候也没下多重手啊……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这是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擦干了额间密密麻麻的细汗，不禁有些疑窦。
“我把你给打晕了！”
乔沐雪倒也不做掩饰，这般直截了当同浣晴说去。
“啊？为什么……”
“因为你的话，很奇怪。”
她乔沐雪是何等聪慧之人，一言一语之间的很多东西怎么可能逃得过她呢……
浣晴最后的话，分明就像是一场死亡的诀别。
那一刻乔沐雪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绝对与她脱不了干系。于是乎，便一定心施法打晕了浣晴。
也好，问个究竟……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要去哪？”
浣晴垂眸，很多话难以启齿，可是却似乎根本瞒不住眼前的女子。
跟乔沐雪比起来，她太过渺小了，便是说谎也逃不过这个女子的眼睛。
“主上，要派我去魑魅峰。”
“什么？”
乔沐雪惊呼，从未想到竟是这样的。
魑魅峰啊，妖族那么恐怖的地方，向来是生不如死的，关押的无非就是罪犯俘虏此类人，眼前的女子到底哪里惹了风莫崚要遭受这种待遇。
“你，惹到他了？”
“的确是奴婢犯了错。”
“什么错？”
“奴婢……”
“你不用拼命的想借口，便是不说，我也能猜到了。你的腰牌，在我这。”
“与这无关的……是……”
“一点也不惊讶啊？看来你早就知道了！”
乔沐雪打断了她要说的话，目光平静，似乎足以将眼前人看穿。
“姑娘……”
“我早该猜到的，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被瞒过去。只是没想到……会牵连了你。”
她眸底多了些许愧疚，没想到风莫崚竟然会这样狠。
不可否认，乔沐雪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人产生了羞愧之心。因为她，这个女子无辜承受了猜忌。
“幸好王上没有深究，怀疑姑娘。浣晴这条命本就是你救的，如今就算是为姑娘做些事情又能怎样？我就是怕自己做的太少了！”
她自小无父无母，没有依靠，从未有人愿意为她一个毫无身份的人做什么，甚至不惜生命，更没有人在她熟睡时盖上一床棉被。
乔沐雪，是第一个如此为她付出的人。
为了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子，哪怕是为她死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年救你本是不忍，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如今我却牵连了你……”
乔沐雪陷入一片沉思，这世间因果之事当真玄妙得很，当年自己救了她一命，如今她却因自己而受灾……
“姑娘何须自责呢，我能为你付出，还了这条命，已经很开心了。这些本就是你应得的。”
应得……
她倒是从未听过这两个字。
长这么大也从未在意过这些事情，她只想着自己不欠别人的便好，却未想过，别人也不想欠她的……
总质上来说，她与浣晴在这种事情上面的处理可以说是如出一辙。
“我不会让你付出生命的，有我在，魑魅峰，你也去不得。”
“沐雪姑娘……”
浣晴望着眼前的女子，瞬间红了眼眶。
她只不过是妖族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妖，此生何德何能，叫这样一个天之骄女为她做到如此啊……
“不过，说来也是我把你害成这样子的，拿了你的腰牌，害你被风莫崚怀疑，你就不怕我是个坏人啊！”
“能不惜生命救我这么个微不足道的小小侍女，浣晴相信，这绝对不是那种心狠手辣滥伤无辜之人。”
“那如果，我对风莫崚可能会有威胁呢？”
“王上是王上，妖族是妖族，妖族只有一个，但是王上可以有千万个人前仆后继，浣晴，乃至所有人的命运也终将不会因为一个新的王而有任何改变。”
她说道，眸中是带着光的。
言外之意无非就是说，风莫崚的生死与妖族无关……
亦或者说，妖族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他们这个王上，也该易主了。
“这些年，风莫崚很暴戾吗？”
“说暴戾乖张，残忍可怕，简直是轻了。妖族大半人但凡有稍微一点惹怒他的，便活不过一个时辰。”
浣晴此刻肩膀不禁有些发抖，昔日那些情形再一次浮现脑海，那些恐惧从未有一时一刻减轻过。
自从那件事情后，他们每一个人都提心吊胆的过这日子。
“你一定很好奇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吧。”
她抬眸，对上乔沐雪一双疑惑而不解的眸子，轻叹了口气。
“其实三年前王上还是很受我们爱戴的，他有勇有谋，爱民如子，在这妖族历届王中他是最有能力有抱负的一个了。可惜……”
“什么？”
“当年王上因为个女子而大开杀戒。”
乔沐雪眯起眼睛，听眼前人这么一句话，很多谜团，似乎在此刻有了答案，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连上了。
“女子？是你们王上的心上人吗？”
“她是当年逃难被王上收留来的。对了，那位姑娘平日也喜欢红色衣裙，笑起来时那双眼睛与你很像。”
浣晴说完，在次凝眸，似乎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之中……
“三年前王上为了林汐姑娘的病偷练禁术导致走火入魔，大开杀戒。那日全妖族众人得知后便开始大肆聚众讨伐王上德不配位，甚至一路杀到了王工之内。最后关头，林汐姑娘为王上挡下了一剑而亡，王上大怒，周身戾气尽数爆发……”
那日是她第二次经历如此可怕的事情。
只记得，那些传入者的无尽哀嚎求饶，漫天无数鲜血染红了整座王宫，还有，那一袭红衣褪去了所有的光泽……
从此以后，那个男人再也没有把自己的温柔展现出来过，他的眼神变得可怕至极，日日消遣堕落，杀戮不止，甚至最后穿上了那个女子最喜欢的红衣……
乔沐雪哑然，此刻还沉浸在那个描绘的画面中迟迟无法出来。
不得不说，这一切都是震惊了她，从未想到这一切竟然会是这个原因。
这得是多爱一个人，才会做到如此呢……
这样一来一切都解释的通了，妖族的萧条，宫外那些人要被活活晒死的这些原因都是因为一个叫林汐的女子。
忽然间，她似乎又想起什么问道：“那念汐这个名字也是因为那个女子了？”
林汐，念汐，她终于知道这名字的含义了。
“念汐护法……唉……也是个可怜人……”
“为什么这样说？”
难道中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不成？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当年念汐姑娘还是王上的侍女时爬上了王上的床，这倒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那时，林汐姑娘刚去世不过三日，第二日出来的时候穿的是她最爱的红衣。”
这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这件事，妖族上下谁人不知？王上那是摆明要有意羞辱于她。
便是如今，这也依旧也在私下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一段时间她不见了，再回来时就变成了现在看到的那个样子，也改名字叫了念汐。”
乔沐雪此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小桥的胆子也是够大的。
“我算是明白了……”
乔沐雪轻叹，原来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林汐的女子。
可是，既然罪魁祸首已死，那在因为一个人而伤害众多无辜之人，这又是在图什么呢？
说起来，风莫崚终归是不适合当王……
念此，她又将自己的心意定了几分。
风莫崚，的确也算是可怜之人了，正因如此才有了可恨之处。
“其实，妖族众人如今水深火热，谁都不想风莫崚在如此下去了。奈何他戾气遍及全身，妖族已无人是他对手，不过如今，或许你可以！”
说起来，谁不是既怕又恨着风莫崚呢？这个男人，可怕至极，却又无处反抗，而乔沐雪的出现，或许会是他们的救赎。
“我？”
“王上第二次对一个女子上心，就是你！红叶一碧自你走后在没有去过王上却依旧每日派人打扫，林汐姑娘来了以后，就成了她的寝居了。”
乔沐雪这才恍然大悟，难怪，红叶一碧多了很多不同于之前的小物件，不过她很喜欢。
如此说来都是那个林汐姑娘的手笔，此刻她到真想认识一下这个姑娘，可惜……红颜薄命啊……
其实浣晴的话她完全听的明白，只是不知，她们二人之间如今谁才是替代品的那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