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妃道:“多谢皇后娘娘褒扬,臣妾无宠无子,多的是时间,学些事情做也是为了打发日子。要不然漫漫长夜,耿耿星河,臣妾不知该如何自处。”
皇后道:“你有心了,如今重获圣心也是你的福报。”
皇后转头对那几位常在、答应道:“你们合该好好学学恬妃,毕竟还年轻,宫中时日长久,莫要白白浪费了光阴。
忽然皇后瞥到了角落里的沈常在。
从前竟然未觉得,这沈常在竟也是个美人儿,许是近来得了些恩宠,越发出落得珠圆玉润,而且红光满面,甚是惊艳。
皇后道:“蔓嫔,本宫早知你容貌出挑,身段玲珑,今日方才发觉果然是近朱者赤,你宫里的人也如此不同反响。沈常在,终于封了常在了。”
沈常在乃是御前宫女出身,偶然被皇上宠幸了一回封为了官女子,从此便不再受宠,还是借着道光八年选秀大封六宫的契机才得以晋封答应。
英嫔在世时便已觉得她容色秀美,有意起用她。
沈答应怯怯地道:“承蒙皇后娘娘福泽庇佑,承蒙主位娘娘抬爱,臣妾方有今日,心中感恩戴德。”
皇后在心中暗暗计算了片刻,说道:“本宫确是有些累了,各位妹妹也早些回宫休息吧,来日方长。”
众人答应着谢了恩,各自散了。
甬道上,蔓嫔和沈答应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小主留步!”
回过头,是一位眼生的宫女。
来人说道:“二位小主请留步。奴婢乃是储秀宫新的掌事宫女谨言,皇后娘娘遣奴婢来请沈小主。”
蔓嫔与沈常在面面相觑,不知是何事。
谨言笑道:“皇后娘娘想向沈小主讨些绣花样子,听闻沈小主在御前侍奉之时,刺绣的功夫常常得到皇上的夸赞呢。”
蔓嫔对沈常在道:“既然如此,你便去罢。”
说罢又对谨言道:“姑姑好面生,从前似乎没在储秀宫中见过。”
谨言笑道:“蔓嫔娘娘好眼力,奴婢乃是皇后娘娘母家新送进宫里来的,为的是替老爷夫人照顾皇后娘娘。”
蔓嫔道:“皇后娘娘凤体违和,难怪母家会担心了。那既然皇后娘娘没有别的旨意,本宫就先行回延禧宫了。”
谨言行了个礼,说道:“奴婢恭送蔓嫔娘娘。”
沈常在也说:“娘娘慢走。”
蔓嫔领着侍从沿着甬道回延禧宫去了。
蔓嫔毕竟不是荣儿和英儿,这么重要的信息竟然未能及时告知静妃。
谨言引着沈常在一路往储秀宫皇后的寝殿中来。
寝殿中,皇后斜倚着软靠,正拿着一个藏银烟袋吞云吐雾。
皇后见沈常在来了,说道:“来,这是兰州进贡的上好的烟丝,你也尝尝?”
沈常在依礼数给皇后行了个大礼,说道:“臣妾叩见皇后娘娘。臣妾不善此道,不如由臣妾服侍皇后娘娘吧。”
说罢拿起装着烟丝的雕银盒子,为皇后添了一些烟丝。
皇后道:“你倒是乖巧伶俐,皇上真该多多宠幸你。你有所不知,本宫水烟里的可不是普通的泉水井水,乃是黑蜂蜜水。这黑蜂喜欢在悬崖绝壁上安家落户,寻常之人别说见了,听都难以听过。”
沈常在道:“谢皇后娘娘指点,臣妾孤陋寡闻,的确未曾听说过。”
皇后道:“无妨,只要你从今往后心里向着本宫,本宫有什么好东西都可以赏给你。宫中的荣华富贵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你如此美貌,难道甘心屈居人下么?”
沈常在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但凡娘娘有旨意,臣妾莫敢不从。”
皇后笑道:“本宫的旨意,没人敢不从。本宫是说你是否肯真心为本宫办事?来人。”
谨言走近了。
皇后道:“将那个汉白玉烟袋拿来。”
不多时,谨言拿来一支精致的汉白玉阳雕烟袋。
皇后伸手拿过烟袋,对沈常在道:“不知沈常在可有兴趣随本宫一道品味这上好的贡品呢?”
沈常在素来并无抽水烟的习惯,心中极不情愿,但又没胆子违拗皇后,只得颤抖着双手接过了烟袋。
皇后笑道:“好,这样才值得抬举。你放心,本宫不会让你吃亏。你别看静妃和彤妃现在风光,当年若无本宫的举荐,她们也没有今日。你跟着本宫,早晚也可以像她们一样,享尽皇恩,做得一宫主位。”
沈常在道:“谢皇后娘娘抬举。”
皇后使了个眼色,谨言上前帮沈常在点上了烟。
沈常在第一次尝试,不由得被呛得咳出了眼泪。
皇后笑道:“别着急,慢慢吸,慢慢品,这东西可以提神醒脑,也可以起死回生。”
皇后静静享用着,沈常在也不再说话,整个寝殿烟雾缭绕,犹如山岚飘渺。
那边厢,静妃已走到了承乾宫中。
全贵妃早已起身相迎,说道:“妹妹一路行来辛苦了,快随本宫进屋中坐。”
静妃道:“多谢,贵妃姐姐有孕在身,不必亲自出来。”
全贵妃道:“本宫又不是第一次怀有龙嗣了,知道深浅。这前几月身量尚轻,稍稍走动一下也无妨。”
说着双双进殿落了座。
宛如、宛兮早已备下了茶水与各色茶点。
全贵妃道:“今日情形如何?”
静妃道:“正如之前所预料,皇后此番是为了你我手中协理六宫的大权才勉强打起精神。”
全贵妃道:“妹妹可看仔细了?她仍旧在病中?”
静妃道:“内里已经虚透,只不过尽力掩饰。”
全贵妃抚着心口道:“那本宫就放心了。”
静妃道:“她原想削权,我索性全撂下了。”
全贵妃道:“这又是为何?”
静妃道:“如果要我协助她,难保不被她挑刺儿作践,如此一来,由明转暗,没了责任,很多事情反而好办了。这些日子以来的铺陈,加上有贵妃姐姐打下的根基,皇后想一下子总揽全局,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全贵妃道:“妹妹所言极是。这宫里到处都是我们的人,皇后一把年纪了,精力又不济,知秋也死了,料她也难以支使得动什么人。”
静妃道:“但她毕竟是皇后,皇上偏袒她之心仍在,我们不可掉以轻心。”
静妃转头一笑,继续说道:“好在姐姐又有身孕了,这个孩子以后会是我们的护身符。”
全贵妃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幽幽地说道:“但愿是个皇子。”
静妃道:“通过观察贵妃姐姐怀孕之后身形体态和容貌的变化,想来必是个皇子,贵妃姐姐定能如愿以偿。”
全贵妃惊喜非常,眼睛发出亮光,笑着说道:“此话当真?太医都不能确定,但本宫已按妹妹之前所言,对皇上说太医诊脉断定是个皇子,抢占先机。”
静妃笑道:“贵妃姐姐的福气来了。”
全贵妃喜不自胜,拉起静妃的手道:“本宫能有今日全靠妹妹在背后替本宫筹谋,本宫若有封后的一天,必定以皇贵妃之位报答妹妹的恩情。”
静妃笑道:“姐姐怎么忘了?你我二人初次交心之时,我便说过,只要姐姐在位一天,我只求贵妃之位。”
全贵妃紧紧握住静妃的手,眉梢眼角尽是盈盈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