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去找离情,。ET
一路跟着承绝,原以为会进宫,或者去那长雅阁,却是沒有想到來到的是丞相府后头一片林中。
“这……离情在这里?”倾歌有些不相信的指了指前头的树林,他不是应该在宫中,怎会?
“宫中无事,主子便会來这里,走吧。”承绝撇了一眼倾歌,却是再也不想说话。他不愿告诉她,当她和墨子央出远门时,主子派他跟去,为的不是监视,却是让他保护她。好几次,他來这里找主子,却是发现主子一人呆呆的立在林间,目光望着的却是丞相府。那时,他在想,主子望着的应该是丞相府中的她吧。
他曾问过主子在望什么,主子却说不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望什么。
终于來到一间小木屋,承绝让开了身,目光看向倾歌:“进去吧,主子在里头。”
“嗯。”倾歌点了点头,她知承绝此刻痛恨着她,便也识相的不去开口。
倾歌走上前去,轻轻叩了叩门,可里头却是一点声音都沒有。正有些不解,回头想去问问承绝之时,却是见他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只能有些无奈的转回头。
“有人吗?若不应答,我便推门进來了。”倾歌问道,等了片刻,依旧沒有声音应答,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头布置的倒是很简单,一个小木桌,两把木椅,简单素雅,可却沒有任何一个人。
倾歌朝里屋走了去,里屋由一个屏障隔了看來,走了进去,却是瞧见有一人背靠在墙上,头垂落,不知是死是活。
倾歌一惊,虽未瞧见面容,可这身衣裳她是识得的,是昨夜离情穿着的。
眼眸一动,倾歌便也走了过去,走到离情的面前,想了想,轻声喊道:“离情?”
叫了一声却是不见有应答,倾歌眉头一皱,却是又叫了一声:“离情。”
可依旧无人回应,最后,倾歌终是沒有了耐性,蹲了下來,手伸了过去,将离情的头给生生抬了起來:“离情!”语落,倾歌这才意识到,离情身上竟满满的酒气,双眸紧闭着,那分外好看的眉,此刻却是紧紧的皱在了一起,那一老爱戏谑她的唇瓣,此刻抿成一线,仿佛在睡梦中的他在经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倾歌神情一动,昨日的一切复又重新在脑海中上演,他那时的神情,他的怒吼,还有最后他的那一句对不起。他,是真的,抱歉?还是……在乎?
倾歌眉头似也如离情一般,深深的纠结成了一团,想去开口将离情唤醒,却沒想到,他身子突然向她身上压來。毫无预警的,她便是向后摔去,而他整个身子便也随着惯性,压在她的身上。
倾歌无奈的撇了一眼离情,却见他一如方才的闭着双眸,连续喊了几声,丝毫沒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此刻,那原本在离情身后的酒瓶,也滚落了出來,落于倾歌的眼中。她不知是哭还是笑,离情的酒量何时这般差了。
倾歌深吸一口气,双手抬起,用尽全力,将离情从身上狠狠的推开。因那力道,离情不由向旁倒去,平躺在了地上。
倾歌站了起來,心中不由有些怀疑,今日來这里或许就是个错误。可,从未想过,离情会在丞相府后的一个林间,这算是一个收获吗?
垂下眸子,看着地上犹如忧心孩童般睡着的人,想抬起脚步,离去。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昨日他那担心的模样,抬起的脚步便不知该如何向前跨去,不由自主的便是收了回來。
罢了,将他安顿好,也剩的日后被他奚落。
想到这里,倾歌便也蹲下身子,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刚一将他身子从地上拉起來时。不知是用的力气太大,还是离情身子太轻了,他的脸便就这么一瞬间落于倾歌的面前。这一刻,两人近的,她似乎都能清楚的数清楚他眼睑上的睫毛,而他呼出的气息也就这么带着一股轻柔直直的向她面上拍來。
时光仿佛与此刻静止,温煦的阳光洒落窗沿,些许的碎光落入两人的面上,无故添了几抹朦胧。
倾歌眨了眨眼,慌忙别开了眸子,收拾好了思绪,将离情从地上搬到了床,拖去了他的鞋子,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
做完了这些事情,倾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想來今日是沒法跟离情好好叹一叹了。如今墨子央应该已下朝了,她该回去了。
倾歌转过身子,还未跨出一步,手上传來的温度,那牢牢握住她手腕的力道,不由惹得心一惊。
倾歌转过头去,却是发觉离情不知何时转了身子,向她这方向转來,从棉被中伸出的手,正握住她的手腕。
倾歌吸了口气,第一次发觉离情竟然也是个给人寻麻烦之人,无奈的撇了他一眼。她现在沒空陪他玩,抬起手想去拨开那禁锢着她的手,却是发觉她无论怎样,都沒法拨动的了他的手指,反而却是被他越握越紧。
倾歌狐疑的看着离情,现在她深深怀疑其实这人根本沒睡着,不然哪有一个睡着的人,有这般意识。
“离情别给我装睡,给我醒來!”倾歌失去耐心的低声吼道。
只是……
离情却似乎梦到了什么,眉目不像先前一般眉头皱紧,反而却是舒展开來,眉梢处有了一丝上扬。
倾歌倍觉郁闷,若谁跟她说,他是睡着的,她压根不会相信。有谁睡着了,会因为别人不开心而开心。
可是……倾歌现在只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她喊也喊了,骂也骂了,也动手了,可就不曾见这床上之人有任何举动。若是可以,她真想一剑,将那牢牢握着她的手给一剑砍了。
倾歌瞧了一眼窗外,如今这时候墨子央恐怕早已回了府,发觉她不在,不知会怎么想。何况,她这次是偷偷溜出府的。
如此想着,倾歌不由狠狠瞪着离情。
他最好别给她醒來,不然,她非好好与他切磋一番。
时间过得很快,从先前的温暖阳光到日阳高照,再从烈烈日头到如今夕阳欲下,似乎只是眨眼之间。
一个时辰之前,倾歌早已有些无奈的跪坐在了床边。昨夜发生的事,本就很晚才睡,天刚微亮就出门,算算睡了也不过是两个时辰左右。如今,站着耗费了大半天的时间,这精神早已透支,便也将头靠在床边的柱子上,睡了过去。
离情只觉得头有些痛,昨日也不知怎的,莫名有些失常的喝了些酒,明明只喝了一壶罢了,却有些觉得头晕晕的。现在想來,许是喝了曹正酿的不归酒。
美酒入肚,不归之路,不醉不休,一醉方休。
不知是不是这酒的缘故,这一觉睡的却是出奇的踏实,从他懂事以來,第一次这般熟睡。
离情睁开眼,熟悉的场景,只是天色有些晚了,可还是有些亮。这……是早上,还是晚上?还有他怎么來到这里?又是怎么上了床?
他只记得昨夜与倾歌达成了一个交易,想到那个交易,心突然却是有些不知滋味。他,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离情叹了一口气,想抬起手,可突然从手中传來的一道触觉,惊了心。微微转过头去,那一张轻睡的面容,橙黄色的光晕自后斜斜的打在她身上,映在她睫毛之上。她轻轻合着眼,毫无装扮的素容,这一刻在夕阳的余晖之下,竟是这般如同罂粟,吸人魂魄。
离情微微垂下眸子,却是瞧见自己的手正握着她的手,眉眼一动,心中有一道不知名的情愫生成,仿佛是一道暖流袭过冰川。
她……陪着他?
或许,是他硬拉着她吧……
可,她又是怎么來的呢?她为何会知道这里?
离情心有不解,可却是不忍吵醒倾歌。他知道,向來她睡眠较浅,若有一点声响,她便会醒來。
他轻轻松开了手,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动作万分小心。此刻,若是有人进入,怕是沒有人会相信这会是他!是越国的恶魔皇子,君离;是绝情门的冷酷门主,离情。
离情站在地上,瞧着那睡着的人,心却是突然觉得万分轻松,从沒有过的轻松,似乎昨日的沉重已于这一刻都风消云散。
小心翼翼的抱起倾歌,像是对待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将被子重新盖在她身上,仔细的检查,不让留有一条缝隙,好让风侵袭她的身子。
离情坐在床边上,看着床上的人。脑海中不免想起初见她的时候,那时候他接到了情报,得知他们派人要杀了她。原先他是不予理会,可想起那个预言,便想赶过去看看热闹,好抓到他们把柄,从未想过救她。赶到的时候,碰巧却是见她挡在她母亲身前,张开的双手,毫不胆怯的视线,倔强的目光,就这么刹那,手不知何时提起了剑,将那要杀他之人给杀了。
待到剑沒入那人身体中,他才意识到一切,可瞧着那看着他的眸子,那双倔强的双眸,包裹着如星辰般闪耀的光辉。那一刻,他突然觉得,留她在身边应该会不错。
他告诉她,救她是为了想看看天下到底会不会因她而毁。其实,这话,他明白,不过是为了让她留下的说辞罢了。
到底,那时候为何救她,到了现在,他也不太明白。
如同,昨日和她见面之后,为何会那样的失态,他也不明白。
待到那一点余晖也消失在地平线上,待到上弦月高挂。离情依旧坐在床边上,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因倾歌转了一个身子,些许的碎发滑落至她面颊,惹得她有些不适的皱了下眉头。
离情见了,却是不由勾起了唇角。如果,她能如同现在一般安静听话,即便皱着眉,倒也颇为可爱。抬起手,将那簇滑落在她面颊上的发丝,轻轻拢到脑后。
浅浅的月光,将那本是黑暗的屋子,点缀了些许的光亮。月光之下,那一双垂落的眸子,竟是这般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