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灵魂,有多重?
我只觉得自己从未重要过,自然,我那样的灵魂,一定也是轻的。
我杀了韦陀。
可是,又是什么原因,我竟然在他们的心中,会有着重量。
在我自己都忍不住看轻自己的时候,他却告诉我,自己在他的心中,有多重要。
重要到即便面临生死关头,也只担心不能与我多待的一瞬。
我实在是,不值得啊,你又怎会如此的傻。
泉水,忽然干涸了。
他的生命不在,但魂魄却还是被我的鲜血硬生生的唤醒。我这个哥哥,却连让他安息也做不到。
我好该死。
空空的窗前,再没有人拿着食物,睡眼惺忪的站在那里,边吃边为我唱歌。
华年不再,何以为思?
黑色的花轿将你抬走,我却眼睁睁的看你祭命于鬼门关之外。
没有人值得让你以命相换,魔道不值得,我更不值得。
我好想让你活着,让你再为我唱上一曲晚歌。
魔道苍穹之上,到底是没有了属于我的星辰。
转身走进幽泉,泥土擦身而过。
我早已脏了,手染血,心蒙尘,着身上的脏污,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可是啊,就是这样一个肮脏的人,却还是忍不住去喜欢别人,去保护别人,去依赖别人。
我这样卑劣,配不上弟弟的仰慕,配不上纨素的倾心,更配不上白儿的喜欢。
我误了紫荼,更误了魔道。
守护我的,早已陨落,我想守护的,生死未知。
好似我的出生便是一个错误,这个错误,耽误了如此多如此多的人。
三界中我唯一在乎的人。
魔道之外,便是红尘,红尘之外,座落着唱经不止的梵天佛门。
独身一人的走近无界的佛门,那金色的佛光竟是从未有过的猛烈。
纯净的大乘经文几乎要脱身于盘龙柱之外,佛光化作肉眼可见的实质,寸寸光尘如刃,汹涌着朝我这个来者不善之人的身上袭来。
紫玉未出,我只是随手一挥,那几根亿万年伫立在梵天之境门前的盘龙柱便拔地而起,应势而飞,大胸宝殿之内还未有人冲出,便已被几根盘龙柱死死的横档在了门前。
我双脚腾空,心中对着梵天佛门已是厌恶至极,我甘愿身染秽土,却也不愿脚踩这毁了我半座魔道的乐土。
这样洁净的梵天之境,洁白的四壁,干净的土地,俱都染着我同族之血,我身为魔道之主,又岂可踩在同族血脉之上!
“佛道若没有山门,我便送你们一座山门。佛道若一心向佛,那我便一并将你们送去极乐世界。如来!偿我一道命来!”
悬在空中,我的身形无风自动,遥遥站在被盘龙柱堵上的大雄宝殿之外,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佛门圣地。
“若无边界,便可无界。天还在,地尚存,又如何能称的上无边无界!”
我随手挥去,掌风带过,大雄宝殿一阵罡风吹起,宝殿之上的屋檐应声而起,无形中似被天地间的一双大手掀开,向上猛抬,大雄宝殿的屋檐瞬间便冲入了梵天之境的苍穹中。
屋檐破空,便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向霄汉冲去,苍穹之上的云朵瞬间散开,屋檐拖着黑色的光影向天顶极射,片刻不到,那佛门的苍穹竟被大雄宝殿的屋檐硬生生的撕出了一道裂痕。
我竟不知道修习了羲隔记载的双魂引之法后,身上的源力竟能强横到如此地步,挥手间便已铸就了一道天之裂痕,若这一击是直接击在佛门的命脉之处,那方才之间,便已可将佛门一道彻底毁去!
“大胆狂徒,竟敢闯入我佛门圣境!”
还未来得及看清天之痕的深浅,一众罗汉便从大雄宝殿之上的空洞处飞出,各执兵刃,叠成罗汉阵,伫立在了我的面前。
这一百零八罗汉法阵,乃是六道间阵法中最至阳至刚的存在,相传当初天地混沌,六道未分的旷世圣战中,佛道便以此阵压下了鬼道,先于鬼道之前抢走了梵天之境,独留最后一个连接了无间地狱的深不见底的所在剩给了鬼道。
此阵乃是至纯的法愿正气所汇,由一百零八位历劫转世的金身罗汉驱动,若经此阵困住,旁人自不必说,相传此阵威力最盛之时,就连一道之主的力量,也无法轻易脱身。
巨大的金色□□从罗汉阵中浮出,叠成人墙的一百零八位罗汉动也不动的伫立在我的面前,那人墙背后,便是摇摇欲坠的大雄宝殿,宝殿之内,佛祖的莲台之下,就是佛道的命脉所在!
“如何能让你们阻我?”我看着罗汉阵,轻蔑一笑。
周身的源力源源不断的从魂魄中溢出,从胸口处绽放,我飞速摘下紫魂玉,悬出光练拉在手上,对着罗汉阵之前的佛光□□用力一撞,魂玉接触□□的一瞬,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巨大□□便立时剧烈晃动了起来。
我将魂玉收回左手,将右手举起,平伸出二指,点在□□之上,只一划,□□便在我的指下一分为二。
我已经感觉到心中第二个魂魄慢慢开始的从身体里跃跃欲出——此刻还不行!虽然双魂引裂身之后,源力依旧可以比平时强上两倍不止,但是这双魂引之术唯有双魂尚且聚在身体之中时,才可发挥一加一远远大于二的威势。我的双腿一软,单膝跪在破碎的□□之前,将魂玉贴上胸前,命魂玉飞速轮转,以自身之力夹带着紫玉中的无数魔道血脉一起,才硬生生的将魂魄离体的欲望压下。
我的魂,尚不可分。因为我的命,还有未完的遗愿!
“如来!”失去□□的罗汉阵已是强弩之末,看也不看的从罗汉阵中穿过,身后诸多罗汉忽然齐齐一声惨呼,接着便口吐着鲜血从人墙之上跌了下来。
“再不出来,我即刻便要屠尽梵天之境!”
口中低呼响起,那发出的声音竟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无比,我看着从未如此残破过的大雄宝殿,再次飞身浮空,对着大雄宝殿之内低吼。
“狂徒!”佛门一声狮子吼从天而降,来人却是故人一位。
“孔雀,我曾告诉过你,再见之时,需尊呼我魔主。”我飞身疾转,大孔雀明王还未站稳之时我便欺身在前,以手为刃,只是光华一闪,便有两片血肉跌在了大雄宝殿前的空地之上。
“你若不听,那这幅耳朵留着也是无用了。”我挥手将双手鲜血甩开,看着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何时的大孔雀明王,冷嗤一声,便与他擦身而过。
一片七彩翎毛翩然落下,大孔雀明王五官之上忽然两滴血泪顺着双眼流出,两侧的耳朵已经不见了踪影,明王一脸不可置信的回头看我,还未开口,脖颈处便有一条血线绽放,接着便重重的倒在了我的身后。
眼观,大雄宝殿已近在眼前。
“魔主,难道你还不明白么?这诸多虚妄诸多杀戮,值得么?”大雄宝殿之内,如来佛祖的声音终于响起,他与我只隔着几根横在大雄宝殿门前的几根盘龙柱,而此时我已可透过盘龙柱看清他的表情。
那样古井无波,永世慈爱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慌张透出。
我冷冷一笑,将要冲进大雄宝殿的一刻,脚下忽然一阵波纹泛起,微微侧身,大愿地藏王菩萨缓缓的从我方才所站的位置升出。
“既已堕身于鬼道地狱之内,便别再淌这趟佛门的浑水。”我看着地藏,肃声道。
对他,我到底是有着几分尊敬。
天地间,这样有孝心有仁义,洒脱出尘的人已是极少,我不欲杀他。
“施主。”地藏王宣了声佛号,身边却没有了谛听的踪迹。
这从来与他不曾离身的灵兽,想必也是听到了今日凶险,而不知躲在了何处罢。
却不知当我覆灭六道之时,这谛听灵兽是否能提前听到即将到来的哀嚎。
“我若不入地狱,又有谁入地狱呢?”地藏慈笑,看着我的眼神一如往日。
“那便……随着佛道一门入地狱吧。”我不欲与他纠缠,冷言道。
言毕,手中魂玉再闪,顺着盘龙柱的缝隙穿堂而过,眼见便要砸在佛祖莲座下的命脉之上。
“羲斡,你可知道许仙此人!?”地藏见我魂玉势头无匹,自知无力抵抗,脸色微变,却忽然冒险拉住了我的手腕,直视着我的眼睛抢言道。
我硬收住魂玉之势,脸色急变,一把拉过地藏的衣领,冷道:“白儿她,是否在鬼道出事了!你在地狱之内看到了什么!”
地藏见我魂玉暂缓,松了一口气,缓言道:“白施主并未有事,可白施主的夫君,却已是命魂垂危,危在旦夕。”
“到底出了何事!”我只知自己心中已冷,却不料自己对她,终归还是放不下。
“魔主若能答应我从佛门离去,我便告诉魔主许仙在地狱中发生之事。”地藏开口。
“休想!”我口中冷哼。
“那若我将要告诉魔主之事,会直接影响到白施主的安危呢?”地藏再开口时,已有了底气,胸有成竹的样子,竟正如当日我诳他入地狱的神情一样。
我知道这样的神情,若非有了十足的把握,地藏断断不会在这样紧要的关头拿佛门一脉开玩笑。
沉思了半晌,我终于将魂玉收回,放开了地藏,冷言道:“你说。”
地藏看着我,点了点头,以身挡在大雄宝殿的门前,才开口道:“许施主因在保安堂内,喂许夫人亲口吃下了自己买来的莲心乳糖,而令许夫人毒发身亡,已至自身内疚不解猝死,想必此事魔主应已知晓。”
我皱着眉头,不发一言,地藏见我脸色难看,过了片刻才接言道:“而许夫人不知为何,在从拘魂的虚妄二将手中逃脱后,竟然又折回了关押许施主的酆都,想必其中与魔道一脉,也应有关联。”
这地藏,虽处在十八层地狱之中,但对鬼道之事却是洞若观火,就连我刻意隐去身形,与紫荼潜入鬼道救人之事,也被他猜的七七八八。我也无欲瞒他,点了点头便道:“不错。”
“可是有一件事,想必消息灵通的魔主也不知晓。那就是,在许夫人去救许施主之前,许施主早已被人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我心中一沉,鬼道的众多地狱中,他偏偏被人送去了这一层!
我虽不知十八层地狱内具体是如何行事,但我却知进得此地狱之人,便永世再无法为人。
鬼道也不知施了什么法子,竟能让这第十八层地狱之中,存在着泯灭人之本性的刑罚。
若入此处,人还是人的样子,但心却早已缺失在了地狱之中。即便是大法力大愿力将人救出,但只要人堕其中,便再无救出一说。因为一如地狱,便是永绝。
人不为人,命不为命。
人为残人,命为残命。
若不是地藏一身的修为强横,早脱凡胎,无人性命格一说,更又得佛门庇佑,不然即便是大愿地藏欲念再深,也断然不敢轻履地狱,更遑论许仙他一个凡人!
白儿一番救人的苦心,终究是白费了。
“他一个凡人,即便是人缺命残,又能对龙城的九公主造成什么伤害呢。地藏终究痴愿,妄想救下佛门,才行这妄言之举。”
我挥挥手,便要再次向大雄宝殿内击出魂玉,只是这大愿地藏王菩萨立身在前,却是挡也不挡,坦然道:
“那若我告诉魔主,许施主他,行了双重身之术呢?”
鬼道!又是鬼道!
他们到底要用着样的邪术,去害多少无辜生灵。
我怒气乍现,却再也无法在这梵天之境待下去。
若不及时去阻止许仙,若许仙像羲隔一样受了蛊惑,那白儿她……
“佛门听着,这笔账,绝不算完!”
留下一句话,我便纵身闪出了梵天之境。
飞出佛门之时,我只觉的身中第二魂的欲念比之方才竟更加旺盛,就连贴在胸口的魂玉,也隐隐有着无法阻挡的征兆。
方才与如来遥遥对峙,我已隐隐察觉到如来不动,便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将我拿下,而我只是用魂玉打入大雄宝殿,也正是心中不知敌我虚实,想要试探上下再全力出手。
他与我都没有真正交手,那就表示两人的感觉都处在一个微妙境地,探不清彼此的虚实更是说明二人的力量相差无几,正是在一个尴尬的平衡当中。
此时我的双魂引还未裂身,力量与当日的羲隔一般,处于巅峰之刻,但若被迫行了裂身之法,那到时候力量一分为二,与佛门相拼又不知会是何种光景。
佛门不灭,则六道不毁,若六道不毁,那我所作出的诸多努力,才真正是白费了。
转眼已到钱塘,寻遍钱塘,却只察觉到了保安堂空无一人,而白儿的气息也远在了离保安堂的十里之外。
从云中落下之后,我终于看到了白儿的所处之地。
“雷峰塔”
我那日的一瞥,尚在调笑有何人被天命所怨,关在如此声势浩大地方,却不知当日的调笑竟化作现实,而这高悬着佛门至宝的雷峰塔内,关的竟是我深爱之人。
体内分魂之相愈发剧烈,强忍着几乎要将我撕裂的痛楚,我纵身跃上雷锋塔塔顶,我已知自己时间不多,但将那困住白儿的金钵打下之后,我站在雷峰塔的门前,却如何也迈不开步伐。
我终归……还是放不下她。
即便是我即将不再有自我,即便我不多时便会一分为二,那之后便再没有现在的这个我存在,但我却还是呆在了当场。
我好想见她……
塔门忽然敞开,黑暗中,我看到她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心中再无法做出他想,我飞快的冲进了塔内,将她缓缓抱起,抱起的一瞬,我只看到周身塔壁赫然一片血红。
再看上去,血迹未干,而上面用血所书的,竟全是我的名字!
看到在我怀中幽幽醒转的白儿,我低下头,千言万语尽是堵在了胸口,张开嘴,却只是轻轻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臭羲斡。”她虚弱的开口。
眼泪瞬间从她的眼中流下,还来不及心疼的将她抱紧,她便伸出了双手,抱住了我的脖子,将脸深深的埋在了我的怀中。
“白儿,不哭了。”我摸了摸她的头发,时光恍然从未走远,我与她就像还在龙城当中一般,岁月安然,与卿相伴,再无他想:“我这就带你走。”
正欲轻轻将她抱起,她却忽然从我的怀中钻出,摇了摇头,用手不可置信的摸了摸我的脸庞,似要确定来人确实是我一般:“我不能走,我走了,和尚会被梵天之境的佛陀惩罚,我走了,会连累小青,我走了,便无人再能找到许仙了。”
她似乎生怕我看到她流血的手指,正摸着我的脸庞时,便忽然将手缩回,看着我说道。只是她的话中所念,实在让我锥心,我终于再也忍不住,轻声问她:
“白儿,你心中……难道真的放不下别人么?”
我看着她的眼睛,等着她的答案,但问出的一瞬间,却忽然有些懊悔,竟宁愿自己永远听不到这未知的答案。
若我已不再是我,若新的我不能如现在般爱她,若不是我的人心生出怨念,伤了她可怎么办,到时候,我又去哪里阻止他,保护她。
她沉默了半晌,却终于再次开口,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话语竟是从未有过的柔情:“羲斡,我心中唯有你,也唯有你,才是我的一切,我放不下的不是爱情,而是一份冤债,一份亲情,一份绝不同于你的羁绊。你不要离开我,我绝不要再与你分开了。”
“白儿。”我用力将她抱紧,开口竟不由自主的哽咽,她或许不知,这所说的话对我的意义有多大,我终于知道她不再怨我,我终于知道她心中竟然一直有我,我终于知道自己还存在于她的心中……我也终于放心将她,交予自己。
当我不再是我,我好怕自己无法如现在一般,这样全心全意的爱她。
只是现在若能知道,我即便不是我,也不会伤害到她,此生已是满足。
“为了你,我什么都不要了……我……”我一时哽咽,却无法将自己所想全然说与她听,我好想让她知道——
为了她,一切的图谋与憎恨已不再重要,为了她,就算我现在立刻消失也不会再有遗憾,为了她……
“就算被你利用,我也心甘情愿。”
她再次开口,接着又急道:“就算你是为了魔道的万世昌盛,我也要嫁于你,与你厮守一生。”
我只觉心中一阵撕扯,似有一根细弦在我心中拨弄,拨的我心肝俱碎。
我终于明白,裂身裂魂之痛,也远远不及碎心的时候来的痛苦。
我一语不发的将她轻轻抱起,走出了这困人的雷锋塔,
雷峰塔外,我单膝跪地,将她抱在身前,在她耳边柔声问道:“白儿,你方才说的许仙,是否三界六道都无法见其踪影?”
体内的噩魂已不可抑制的想要破体而出,我将她紧紧抱住,却只想与她多待一瞬。
她在我肩膀上轻轻点头:“小青她说,是三日前不见的。”
我自然知道许仙到底身在何方,只是却还忍不住与你多说一会儿话,多听听你的声音。
“嗯,我知道了,白儿,你闭上眼睛。”我轻声唤她。“等下我施法时,会无可避免的荡起风尘,你闭上眼睛莫要被风尘入眼了。”
白儿躲在我的怀中,听话的将眼睛捂起,这才道:“好了,放心吧。”
我口中咒言轻启,唤出漫天风灵,命他们在三界六道去寻一个或许已经化茧之人。
只是风灵片刻返回,却告诉我:“六道之内,并无修行双重生而化茧之人。”
以地藏的心性,他的话必不会有假,只是风灵的低语,也从未出过差错,我想了一想,心中蓦然一沉。
“好了,白儿,睁开眼吧。”我摸了摸她的头,将她从地上拉起,慢慢向她解释。
“风灵说,天地之间,确实再无许仙的踪影。虽然世间能掩盖自己痕迹的术法不少,但是能隐藏到风灵都无法察觉的术法却屈指可数,大多数风灵都推断许仙此种情形,可能行了双重身之术,此术在原身结茧化魂未出之时,六道之中踪迹枉存,就连鬼道的轮回簿上,也会短暂失去其痕迹。”
白儿闻言,竟是有些害怕,双腿一软,便要倒在当场,我慌忙伸手扶她,却不知她竟不知从何处知晓过,这样可怕的术法。
“羲斡!”她抱住我的胳膊急道:“你要救救他,你要就救许仙,千万不能让他走上这一条不可回头的绝路!”
“白儿,他对你,真的如此重要么?”我苦笑着问她。
“很重要!他还有至爱之人等着他,等着与他解除嫌隙,厮守一生,他被我误了这许久,理应是我欠他的!”他带着些许祈求,再次摇了摇我的胳膊道:“羲斡,你一定要帮我,你一定要救救他。”
我只觉再也压制不住体内双魂,强忍住魂魄深处的折磨,我低下头,再次摸了摸她的头发,轻轻道:“放心吧,白儿的事,便是我的事,有我在,一切都无需你担心。”
“白儿,让我再看看你。”我轻轻抚上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庞微微扬起,借着天上的月色,我竟好似回到了与她初见的时刻。
那时节,她在月镜之上,我在幽泉之下,我遥遥的望她,她却全神贯注的吃着东西。
那样纯粹又美好的画面,我想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求了一辈子,竟也还是没有看够呢。
她的脸有些微微泛红,用手轻轻拍了拍我道:“先救人要紧啦,以后要看,时间不多的是。”
放心吧,白儿,就算我已不再,也定会将执念种在灵魂深处,即便我已不是我,也定会拼了命也要顾你周全。
白儿,我好想再抱一抱你,亲一亲你……
白儿……我……
再回过神来,我已不再是我。
我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