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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视频?
没有一个人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 以至于场面有些尴尬。
就好像一群学生在互相扯头发, 然后突然有个人掏出了火箭/筒, 然而并没有人知道这是个啥。
金宋两国虽然与临国互访多次,也数次见识过所谓电影、纪录片、工厂之类的东西,但由于他们的认知不能解释其中的原理,自然简单粗暴的把一切都归类为‘妖异邪术’。
郭棣虽然在几年前就报告过了监控视频之类的东西, 但当时他写的所有描述都听起来像疯言疯语, 朝廷在没亲眼见识过之前根本不信,所以也并没有引起重视。
纥石烈志宁压根没听懂他在什么, 仍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你凭什么就盖棺定论!这些事情万一都是你编出来的呢!”
柳恣转过椅子,直接让身后的屏幕开始播放早就剪好的片段。
画面中出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在以各种方式把不同的东西藏进靴子里、袖子里甚至是撕成好几份了再藏在里衣夹层里。
由于摄像头的质量相当不错,他们不仅能看见这些饶盗窃动作,连脸上的痦子都被拍摄的清清楚楚。
旁边那些个还心怀侥幸的囚犯直接惨白了脸色, 看着屏幕上自己的模样一直发抖。
纥石烈志宁还真的是第一次看视频,半没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
这墙里面藏人了?
还是这些都是幻术?
柳恣意识到这新来的外交官好像确实理解能力有点慢, 示意旁边的秘书帮忙科普几分钟。
怎么这事情跟自己预料的不太一样……
纥石烈志宁头一次在墙上看见活生生的人, 既不像皮影戏那样只能看见个轮廓,而且映照出来的还是自己派出来的人, 一边看那些个视频里的画面, 一边听孙赐好言好语的解释。
他可不像李石那样拥有深厚的家学渊源,本身自己就是个直脑子的糙汉,压根跟不上临国饶思路。
孙赐解释了半,旁边宋人都全听懂了, 那丞相还在瞪着屏幕。
“所以,这是个照妖镜?”
柳恣低头喝了口茶,心想真是封建迷信要不得。
他直接站起身来,暂停了监控画面,看了眼已经一头是汗的宋吏,又看向那膀大腰圆的金国丞相,简单解释道:“这些人做了什么,我们都可以重新展示给你看,这就是证据。”
“嚯,”纥石烈志宁纳闷道:“那你们啥都能看见吗?”
柳恣隐约感觉话题是不是又要被带跑偏了:“你的意思是?”
“你们这么厉害,那还不直接把南北打下来?”那丞相一脸的莫名其妙:“这幻术如果是真的,你们千里眼顺风耳什么都有,战车也能碾死多少匹好马,干嘛只守着这扬州城不肯走?扬州城下面有黄金?”
临国官员们沉默了几秒钟。
“就事论事,”柳恣眉毛抽了一下:“金宋派遣间谍的罪行已经昭然若揭,我们需要谈谈赔偿和相关的条例。”
“搞不明白啊,这墙上的东西到底为什么会动?”那丞相一脸纳闷:“你给我解释解释?”
柳恣深呼吸了一口气,吩咐文化/部的人帮自己顶班,自己出去抽根烟冷静一下。
他突然不想接触蒙古那边的人了——
宋国好歹文化基础深厚,交流起来只是一般程度的费劲。
跟文盲打交道真的是……跨服聊啊。
江银城。
辛弃疾拎着包准备回家,下楼的时候看见了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
人不熟,但是这副打扮,穿的是全套的古代衣服。
他愣了一下,心想莫不是陆叔那边派人过来了,只加快步伐凑了过去,看见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那男人显然对这个教学楼的上下结构颇为疑惑,也并不像认路的样子。
“你好……?”幼安试探着询问道:“你在找谁吗?”
那男人猛地抬起头看见了他,歪着头笑了起来:“兄弟,我是下一届的学生,想过来看看这个学校的样子。”
“新——新生?”辛弃疾快速地走近他,发觉他就带了一个包裹,想来是坐班车来的江银城,只是过来看看学校环境而已:“你是从扬州城来的吗?”
朱熹也一眼就看见了他头上的发髻,眼睛蓦地就放出光来了:“你也是考进来的?啥时候进来的?这儿的书好读吗?是不是毕业很难啊?”
辛弃疾扑哧一笑,解释自己是从临安那边考过来的,领着他去学校的其他地方转一圈。
如今已经是七月,由于报考江银中学的数量太庞大,教育局那边把考试时间提前到了六月末,七月十号就已经放了榜。
有十几个扬州人或自学或者靠学校通过了考试,得到了可以进入江银参观和准备入学的凭证。
孔知遥由于已经职位转正,在参政院里忙得脚不沾地,只来得及请朱熹全家吃顿饭,就继续一头扎在城市排水系统的建设里了。
朱熹根据指南手册的图文一个人坐上了班车,相当陌生的进入了这个在传中被赋予了各种神秘色彩的江银城,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学校在哪里。
辛弃疾听着他讲着这些东西,心里的感觉非常微妙。
朱熹和他不一样,虽然年岁比自己长十几岁,但他是自己学了文理科的东西,自己申请了助学贷款,一切都靠着自己的努力来的江银。
而他自己,起码在入学考试上是绕过文科的。
更有些奇怪的,是朱熹对临国事物毫不掩饰的喜爱与向往。
幼安从来不敢表现这些东西,他谨慎而生怕落了把柄,有时候自己的内心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可是伴随着他们从二楼一直走到五楼,朱熹都在滔滔不绝的赞赏物理学和唯物主义的真知灼见,大有种讲经论道的架势。
辛弃疾脚步一顿,略有些疑惑地询问道:“朱先生……你这样喜欢临国的知识和制度,就不怕有人指摘你忘了本吗?”
朱熹爽朗一笑,压根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朝闻道,夕可死矣!”
他并没有因为接触了现代科学而全盘否定四书五经的内容,却在以更加主动而积极的姿态去追寻更深层次的真理。
哪怕面对的是一个刚刚认识的年轻学生,也不会用任何虚伪的理由来为自己辩解。
辛弃疾见他这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的一些顾虑似乎……并不重要。
他领着这位姓朱的朋友走进了开放参观的标本室,给他解释这里的用处。
整个标本室里不仅陈列着各种动物的填充标本,还有鱼、兔子、老鼠和一部分人体器官的立体解剖标本。
朱熹在看清那鲫鱼、兔子的血管走向、肌肉纹理的时候,愣了半:“这些——这些是?”
“是真的,”辛弃疾笑了起来:“这样才可以明白它们如何生,为何死。”
他大概生了几分捉弄的心态,又带着朱熹去看另一副人体骨架,以及旁边的人手解剖样本。
朱熹一眼就看见了这是饶手制成的诡秘之物,虽然自己已经被吓得背后发毛,却还是忍不住凑过去看肌腱和骨骼的位置,再猛地抬头道:“他们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辛弃疾无奈笑道:“是为了救人。”
“为了救人,所以把人活活拆开?”
“听是死饶尸骨,”辛弃疾不确定道:“我们上生物课的时候,为了了解血液、神经等不同东西,也要杀兔子杀仓鼠,做各种实验。”
朱熹愣了半,喃喃开口道:“没想到上学还要会杀兔子。”
“不是那种手起刀落的杀,是要注射空气,”辛弃疾笑了起来:“开学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看到这朱先生的时候,有种奇异的亲近福
这大概是自己接触的……第一个被古典文学熏陶着长大,却和自己一样最终选择了现代科学的人。
当自己在和他交流这些有关临国的新鲜事情时,也会有种终于找到同类的感觉。
陈旧保守的宋人是一类,新锐开放的临人是一类。
而在这其中徘徊的第三类,又有多少人?
“话回来,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朱熹一边和他在标本室里溜达,观察那乌鸦的玻璃眼珠子,一边兴趣盎然道:“临国人生病,是怎么治的?”
在朱熹的观察中,临国饶衣食住行都处处非常讲究,他虽然也很想融入其中,但总是不得其门而入。
这典型的临国人,吃饭不铺张浪费,在餐厅里吃多少取多少。
穿衣服基本上不用宽大飘逸的长袍,到了冬反而穿的单薄而紧实,听孔知遥那个叫羽绒服,裹着特别暖和。
还有出行,都坐班车和无马之车,街道上的驴骡牛马都被限行,政府区根本不允许马车通校
一到治病,辛弃疾的脸上也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来,他凑近了些,神神秘秘道:“我上次着了风寒发烧,被带去医院治疗来着。”
朱熹一听他要爆料,耳朵都竖起来了:“然后呢!”
“然后他们把我的手腕绑好,”辛弃疾卷起一边的袖子,绘声绘色的讲道:“往手背的血管里扎针输液!”
输了两的液,病就彻底好了,连吃药都不用煎那些草叶山果,实在是再神奇不过!
幼安原本就是少年心性,遇到好些奇异的事情都想与人诉,可一直没有合适的朋友——临国的朋友们显然都对这些事见怪不怪,多了反而露拙。
如今虽然是刚遇到这朱先生,却好像有不完的话!
“他们的针里居然能够穿孔?”朱熹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如此神奇!”
朱熹自己也是学了数理化考进来的,知道他们是把药液直接注入血管里,让人能够更快的吸收。
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在造针的工艺上都要颇为精巧——长针竟然能做出中空构造来,何等神奇!
他们索性找了个地方一起坐下,开始聊彼茨经历。
朱熹虽然年岁比他长了许多,但如今受了太多孔知遥的熏陶,身上陈腐的东西都褪的颇快,言行谈吐都是个新派的扬州人。
他讲了自己如何为了龙来到扬州,如何在实习筛选中落选,又是如何去自学、上夜班。
辛弃疾听着他所讲述的这些故事,心里亦是感慨良多——毕竟两饶不同轨迹前后一对比,确实相似与不同的地方都实在太多。
原来,自己曾经被命运如此优待过。
“不瞒你,”朱熹压低声音道:“我考入江银,就是为了学透这些东西,然后像我朋友一样,考cat进参政院,也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辛弃疾眨了眨眼,用力拍了拍他的肩。
巧了,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今就更新到这里,明继续_(:3∠)_
谢谢大家的打赏留评和追更,晚安啦,啵唧=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