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宸妃一耳光打在馥心脸上。力道倒是大,只是馥心震惊之中,并不觉得痛。
“晓媛!”馥心见地上的白晓媛脸色刹时间变了,顾不得宸妃的耳光,小跑着过去看她,想要把她从地上扶起。白晓媛的宫女绣绘亦是傻了眼,赶紧跑过来,一面惨呼着小主,一面想要把她从地上扶起。
可是白晓媛仿佛真的很痛,身子沉重似是灌了铅一般,馥心和绣绘两人合着力气都扶不起她来。白晓媛一直低喊腹痛难忍,皇后慌了神,忙道:“快来两个人把宜贵人扶起来!”
兰菱错愕之中忽然省醒,失声道:“糟糕!宜小主莫不是小产了吧!皇后娘娘,快传太医吧!”
“胡说!白晓媛什么时候说过她怀有身孕?定然是装的!”宸妃嘶喊着,但底气分明不足,颇有壮胆之嫌。
众人皆是吃惊,连宸妃都惊在了当间。一群宫人乱哄哄地过来搀扶白晓媛,皇后指挥着:“去,抬进偏殿去!小豆子,快去太医院把桂太医请来!”
宫里谁不知桂太医是妇科千金的圣手,皇后点名要请桂太医来,定然是疑心白晓媛腹痛至极是不是小产了。
被皇后唤做小豆子的太监大约十四五岁,身子矮小瘦弱,听到命令即刻出列,大声应了一句,转而快跑出了承乾宫。
“晓媛,你怎么样?”馥心握着她手,满脸担忧——她的手又冷又冰,还满是冷汗。她痛得一直在攥拳头,捏得馥心生疼。
“馥心妹妹,我是不是要死了?好痛!好痛!”白晓媛满头满脸都是冷汗,痛得连说话都在颤抖。
记得柳芽儿曾经割破手腕冒充流产,馥心先入为主以为古灵精怪性格活泼的白晓媛也玩这一手——可如今不管馥心怎么看,白晓媛都像是真的出大事了!
进了承乾宫偏殿,一些不想干的嫔妃都给皇后赶回去了。免得七嘴八舌乱哄哄的。宸妃黑着脸站在正当间。一句话都不说。她身畔的元修容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在宸妃耳边不知在说些什么。馥心跟皇后站在一起,她另一边的付羽瑶和燕柔嘉。几人都是一脸忧心,怔怔地望着内室。耳际全然是白晓媛喊痛的声音。
“这可如何是好?”皇后蹙着眉头满面担忧,声音低沉而忧郁,“没听说宜贵人怀孕,太医院也没有留档呐!你们几个平日里要好,有这消息吗?”
付羽瑶最先回过神,先是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搬离凤藻宫之后,因为跟宜贵人住的远,况且天寒地冻,又快到年下了。这些日子甚少出门,也没听说宜贵人的消息啊!”
燕柔嘉亦是赞同道。
馥心倒是前几日去看过白晓媛。白晓媛着凉病着,躺在床上还放着薄薄的纱帘帐,两人说了一会子话,白晓媛便觉得倦了。
细细想来。看她那困倦不堪的样子,倒像是怀孕初期的不适。馥心正想禀了皇后,小豆子带着桂太医已然小跑进来了。桂太医见着皇后,急忙堆出一副笑脸上前叩拜道:“微臣桂子玉叩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
他还没说完助词,皇后便打断他话道:“罢了罢了,快去内室看看宜贵人。她腹痛的厉害,却不知是什么原因!”
桂太医不敢怠慢,忙应了一声,往内室去了——不多时桂太医出门给皇后叩了头,又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微臣应当恭喜宜小主。她已然怀孕两个月有余了。只是今日仿佛是有所冲撞,动了些胎气,微臣已然下了一副药,叫宫人去煎了,吃下便会没事。”
只见绣绘忙着小跑出去。果然是煎药去了。
“果真是怀孕了!”宸妃狠狠蹬了桂太医一眼,粗声粗气地骂道,“你们这些当太医的怎么回事,成日里跑去凤藻宫请平安脉,竟连宜贵人有孕也不曾发现,朝廷养着你们有何用?!”
桂太医早就听说宸妃的狠,听了这话吓得面如土色,忙叩拜道:“冤枉啊宸妃娘娘!微臣等成日里是去宜小主的萱漓殿请平安脉,但宜小主从来不许微臣等为她诊脉!”
馥心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音,眼色顿时浮现一抹惊噫。她忽然想到白晓媛之前曾经小产,难不成这事跟这帮子太医还有关系?竟然都不敢让太医知道自己有孕的事?馥心想到这里,忙换了一副冷厉的面孔,狠狠看着桂太医道:“本宫倒是想知道,为何宜贵人竟然连诊脉让都不许?”
桂太医微微一怔,立时觉得大事不妙,眼珠一转垂首道:“娴娘娘这样说,微臣却不知如何回答了,请娘娘明示。”
馥心震怒道:“老是与本宫说,上一次宜贵人小产,是否与你们有关系!”
桂太医听她果然问及此事,把个头摇得活似拨浪鼓成精,忙道:“娘娘冤枉!微臣等怎敢?娘娘怎能这般冤枉微臣?此事若坐实了,微臣等太医院的三十二位太医皆是死罪!死罪啊!”
馥心脸上略是一僵,转而逼问道:“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宜贵人何以连怀孕都不敢让你们这些太医知道?必定是上次小产,都跟你们有关!”
付羽瑶会了意,忙是赞同道:“皇后娘娘,此事大有蹊跷,应让大内调查此事!还晓媛妹妹一个公道!”
宸妃略是有些变色,却故作轻松道:“庄贵人,你这是打算屈打成招么?桂太医今年六十有三了,送去大内,那些郎官一通粗暴棍棒,只怕等不得屈打成招,桂太医就一命呜呼了!”
“娘娘慈心救命,救救微臣啊!”桂太医刚才还是因宸妃的训斥而不满,又听见宸妃大有保他的意思,忙是跪着爬到宸妃身前攥着她的宫装下摆,央求道,“娘娘救命!微臣年迈,可禁不住大内那一顿大刑啊!”说着,老泪纵横的看着宸妃。
宸妃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禁不住棍棒有两层意思,一层意思就是说要了他的老命,另一层意思,只怕是棍子还没打到身上,桂太医便要弃出她这位幕后真凶了!
馥心等人见这状况,立时都会了意,这宸妃跟桂太医,定然是跟白晓媛上次小产有关!馥心正要进言皇后,忽听殿外有太监唱到:“皇上驾到!”
众人皆是一惊,纷纷转身往殿外看——眼见楚翊瑄穿着朝服,宝冠龙袍地快步走进。楚翊瑄脸上带着几分疲倦,显然今天的朝会让他极为疲累。
皇后带着一众宫嫔跪地行礼,高呼万福圣安。楚翊瑄面带不悦地叫众人起身,转而冷冷道:“圣安?朕倒是真想圣安,你们倒是让朕怎么安!前朝琐事纷杂,你们一个个还在这里添乱!”
这话说得叫宫嫔森然,各自低着头不敢说话。
宸妃腻着声上前,屈膝道:“皇上!您怎么刚来就这样训斥咱们姐妹?可吓人呢!”
“贞儿别胡闹。”楚翊瑄脸上略是轻松了些,可表情不见得松懈,阴郁道,“晓媛怎么样?”他强撑着疲倦的双目盯着地上跪着的桂太医,“朕听说,她今儿在承乾宫摔倒了?”
桂太医连忙把眼泪狠狠抹了一把,硬憋着害怕和做贼心虚道:“回皇上的话,宜贵人有惊无险,反倒有喜!贵人已然怀孕两个多月了,今儿摔倒,动了些胎气,微臣已经开了一副药,服下便无大碍了!”
“晓媛有喜了?”楚翊瑄的疲倦和不满登时一扫而光,登时喜上眉梢,“真的假的?那太好了!桂太医,定然要照顾好晓媛的胎!这次再出什么岔子,朕定然要摘了你的脑袋!”
“皇上尽管放心,微臣定保宜贵人和龙胎无恙!”桂太医连连叩头。
“朕去看看晓媛!”说着,楚翊瑄背合着双手,几步跨进内室。
馥心见他这般模样,心中竟有几分酸楚——她并不爱楚翊瑄,这般感觉,倒让她有几分莫名。
她知道,今日想找出宸妃的错漏治她的罪是不可能得了——适才她冷眼看着皇帝跟宸妃的亲昵,以大略明白了几分。到底宸妃在他心中地位甚高,恐怕连她都不能比肩。于是,只得微微叹了口气,辞别了皇后宸妃悄然无声地退出承乾宫,付羽瑶和燕柔嘉紧随其后,三人的面容都不好看。
回到颐福宫,燕柔嘉道了句乏,便回她的漱玉殿休息了。馥心和付羽瑶携手进了扶风殿,在家等候的红蕊满面担忧道:“娘娘,刚才听苏喜说,您在承乾宫给宸妃问罪了,没出大事吧?”
馥心摇了摇头,此刻她不想说这些。
红蕊见她面容,已猜透一大半,遥遥望着泡茶准备点心的兰菱,想问出些什么。不想兰菱竟不看她的目光,将茶点放下,轻声道:“娘娘,庄小主请用!天气甚冷,吃些东西暖和暖和吧!”
“可恶!”付羽瑶狠狠拍了圆桌一掌,竟让茶杯跳起,“竟白白便宜了宸妃!可怜晓媛,第一胎莫名没有了,竟也没个说法!”
馥心摇头:“第一胎不明不白的没了,老天爷不也立刻赐了第二个吗?上天总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