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娘娘消息可真灵通呀!真是好事不出门!”云岚一提此事竟有些余怒未消之感,她登时眼睛瞪得圆了,叉腰说道,“霓裳日里嚣张惯了,那日去内务府领份例,明明奴婢跟兰月最先到的,她来之时,已经排到最后面去了。可她偏偏不爱等着,就要插队到奴婢跟兰月前面第一个领!明明来的最迟,还要第一个领份例,哪里有这样既不早来,还要排前面的道理!奴婢当然要跟她理论理论!”
馥心因她的天真倔强而叹息,摇头道:“这次便罢了,以后,不要跟宸妃宫里的人再起冲突,她要第一个领份例,便让她第一个领吧!不必跟她一般见识!”
“可是,那霓裳真的很厉害啊!她还要打奴婢跟兰月呀!”云岚很是吃惊馥心不维护她们,竟还为那个“外人”说话,“娘娘,奴婢们要是再让着那个霓裳,下次她指不定会怎么欺负奴婢们呢!”
“那你这样子,她下次就不欺负咱们了吗?”兰月哭笑不得,竟忍不住插口说着。说完之后又后悔了,屈膝一礼道,“娘娘,奴婢多嘴了!”
馥心对着兰月颔首道:“你这次多嘴,倒说的很对。兰月是个用心的姑娘!”
兰月给夸得羞涩,不由得低头脸红。
馥心转而又将云岚拉到身边,悉心与她说:“岚儿,以后不要与关雎宫的人起冲突。这对谁都不好,知道了吗?”
“知道了娘娘。岚儿回来想着,那天与霓裳吵架。也是不对的,霓裳若是跑去宸妃那里告状,说不定会把奴婢送去掖庭局的。奴婢其实也很后悔的。”云岚虽是豪爽,却也不笨,立时便认真地答道,但想了想她又问道,“娘娘。若是关雎宫的人再欺负我们,又怎么办呢?”
“回来与我说。自然有法子收拾她们。”馥心对着扶风殿里所有的宫人大声说道。
“真的?那娘娘您现在能不能把霓裳收拾了?奴婢们都对她忍无可忍了!”云岚眼里立时有了光彩。
“这个嘛……”馥心话已出口,出尔反尔倒不好看了。可作为皇妃,去跟一个奴婢一般见识,倒有些胜之不武的意味。不过馥心略是一想。微微笑了,“你们既是这样生气,该是叫她吃点苦头了。”说着,馥心站起身,“午膳不吃了,你们既是这样生气,便攒着气,跟本宫去关雎宫看看。”
兰菱听了,便是惊讶地走过来:“娘娘。玩笑一下便是好了,何必要真的跟她一般见识呢?若真是动了什么干戈,吃亏得还是我们。”
馥心不答。只是略含着笑,带着云岚和红蕊出门。天气正好,三人一行去了御花园,快到正午,天气很是暖和,御花园的花都开放了。遥遥看过去粉红的一片很是喜人。
宸妃果然带着皇长子楚梓菡在玩耍。一岁多的孩子已然有了些淘气的成分,跌跌撞撞的。看见什么东西都会好奇,有些东西还会捡起来放进嘴里。
“梓菡,这东西怎么能吃!吃进肚子里,会肚子难受的!”宸妃便是骂着,从他手中一把夺过地上捡起的石子扔在地上。
馥心看见霓裳也跟着,略是一笑。随之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领着红蕊云岚福身道:“嫔妾给宸妃娘娘请安,恭祝娘娘万福圣安。”
宸妃不领情,冷哼了一声作为应答。她明白馥心如今正在风头上,很是得宠,自己也得略退一步让着些,于是带着楚梓菡便要离开。
关雎宫的那些宫人们见宸妃要走,便跟着上去。馥心故意从霓裳身边经过,低声笑道:“霓裳,那天那件事,本宫可记得,过些日子可要好生赏你。对了,可要好好照顾皇长子,可别让他再吃什么奇怪东西了。”
霓裳一愣,看见云岚的厉厉的眼神,恨不能吃了自己,马上想起前几日跟她吵架的事——什么好生赏我,这不是打算要收拾我吗!霓裳狠狠地想,哼,皇长子吃地上的石头,跟我有什么关系!还要这样提醒我一下?!
宸妃听得明白,转过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计上心来,让奶娘抱起楚梓菡,很快离去。
“得了回家等着看吧。”馥心低笑了一声。
“这就完了?娘娘,您还说要赏霓裳!”云岚还是不解其意。
“回去等着看吧,”馥心淡淡一笑,转而又道,“回宫吧,皇太后午后还叫咱们过去呢!”也不再说什么,带着二人便往颐福宫走。
回到宫中刚用了饭,便听说关雎宫的霓裳挨了打,还被罚两天不许吃饭。云岚大为解气之余,又很是吃惊:“娘娘,您简直神了!怎么就知道霓裳会挨打呢?”
馥心神秘地眨眼,轻轻抬起手点点自己的头,笑道:“有时候,多动动这里就好了。你们呀,以后不要光顾着生气,一生气,就容易犯糊涂,知道了吗?”
“知道了!奴婢就知道,以后跟着娘娘,肯定不会吃亏就是了!娘娘,奴婢们简直太佩服您了!”云岚说得极是真诚。
“得了,佩服不佩服是另说,以后,不要跟关雎宫的人起冲突。”说罢,道了倦,歪在贵妃椅上休息。心里已经没有这些后宫的争斗,全然是精卫海上的战事——不知道王爷跟谢大哥究竟怎样了,那些红头发红眼睛的外敌,听上去很厉害,还很狡猾,前几日,竟把造船厂都烧掉了,还烧毁了好多战船。局势这样不利,王爷和谢大哥会不会很危险?
馥心从来没见过大海,但草原上有星海,只是个广袤些的深水湖……真正的大海是什么样,馥心从来不知道,只是或多或少听别人说过,大海宽不见边,深不触底,千军万马都能淹没……
王爷……这一次,会不会我又错了,不该像皇上建议,把你放去精卫海上,你若是战死在海上,叫珠儿如何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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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之后,馥心简单整理一下发髻,带着红蕊出门去往慈宁宫。皇太后午睡的时间久,馥心便没有乘轿,而是步行往慈宁宫去。
两人说一些家常的事情,渐渐忘记了一些不愉快,步行也不会觉得太累,很快便来到慈宁宫。
馥心先去东苑给太皇太后磕了头问安,寒暄了几句,才往西苑去。皇太后身边的嬷嬷薇绣早就在廊子外面等着了,一见馥心到了,迎上去行礼道:“奴婢给娴妃娘娘请安!娴妃娘娘长乐未央!”
“嬷嬷不必客气,快请起来。”馥心叫红蕊去扶,随之笑道,“皇太后午睡起来了吗?”
“回娘娘的话,皇太后已经起来了,叫奴婢出来迎娘娘呢!快请吧!”薇绣倒是客客气气,只是脸上的笑,却一直带着些拒人千里的意味,叫人看了不大舒服。
馥心跟着她进了西苑,这里的布置如旧,还是如庙宇一般,浓重的香火味扑面而来,起初闻起不大舒服,但闻得久了,还是觉得心旷神怡,精神为之一振。
遥遥见到海兰慧正在供桌上抄写经文,看那神色若定,显然是格外入神。而皇太后一袭素淡的服侍,捻着佛珠吟诵有词,竟没有注意到进门的馥心和红蕊。
“臣妾给皇太后请安,恭祝皇太后万福圣安,身体康健。”馥心和红蕊一起叩拜下去,端端正正地磕了一个头。
“起来吧。”皇太后微微抬起脸,平静地看着红蕊扶着馥心站起,随后道,“到底是封妃了,还不到二十岁的皇妃,这宫里还真是不多,先帝的德贵妃是一个,前朝的德贵妃也是一个。”
馥心听了这话心里略是一惊。她大约猜出了皇太后今儿召她来的原因。馥心侧面海兰慧,见她依旧在抄写经文,连抬头的意思都没有。
“皇太后只记得这些人吗?”馥心不卑不亢地答道,“臣妾倒是记得,宣朝太祖铭宸的静和皇后,孝贤皇后,还有景朝的贤德妃,都是二十岁前就封妃了。”说着,馥心福身道,“臣妾不敢自比这些贤能才女,只是一直守着本分,不敢越雷池一步。”
“《女史》倒是很透,海荣教女有方啊。”皇太后转过脸,静静地看着馥心,“哀家一直欣赏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刚刚进宫,又为皇帝添了皇子。你性子安静温和,和皇帝的脾性倒是很合。哀家不希望你跟兰慧一样,锋芒太露,反而遭了忌讳。”
馥心忙是屈膝躬身道:“臣妾能得皇太后指点,自是喜不自胜——皇太后的教训,臣妾定当铭记于心,永不忘怀。”说着,馥心让身旁的红蕊把早就包装好的沉香送上去,“臣妾知道,皇太后一向不爱金银珠宝这些俗物。但是,臣妾宫中,倒是有一块上好的沉香,是云州的贡物,臣妾不配用这么好的东西。此物敬香礼佛是最好不过的,请皇太后万万不要推辞。这是臣妾的一点心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