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悲鸣都无法发出的渺小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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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也说起过这个话题。
我很讨厌昆虫。
和大部分女孩子见到蟑螂就要尖叫的厌恶不大一样，我并不害怕它们。
再怎么说，应该害怕的应该是那些比我们小上百倍的可怜家伙才是。
阿切贝尔多大概是打算故技重施，以令人眼花的急速在我周身移动，那对致命的嘴钳正在等待着进攻的机会。
应对这种情况，站在原地以不变应付他的万变，是最稳妥的。
我收起浅打，静心感受着由他翅膀带起的、空气的动向。
果然，沉不住气的大虚绕到我视野触不到的身后，再次向着我的后颈攻了过来。
连瞬步都用不上，我只是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就让他扑了个空。
“唔……”高速扇动的翅膀发出嗡嗡的鸣声，阿切贝尔多很快再次进入了攻击姿态，“又被你躲过了，我看你的好运能持续多久——！”
说起来，如果是蜜蜂这种，在收到攻击后能够做出有效反击的类型，我倒不是那么讨厌了。
即使是以性命为代价，也要守护自己的领地。
还挺浪漫的，不是吗？
阿切贝尔多再一次错失了自己的目标。
在自己即将要得手的瞬间，总是被猎物以最微小的移动避开。
这已经是第六次了。
这只大虚有着很容易预测的执着，自从他第一次想要咬下我的脖颈没能成功后，在这之后的每次进攻，都冲着同一个地方袭击过来。
真是困扰，在这种怪癖的方面，意外地很像人类。
若是单纯地遵从野兽的直觉，朝着方便的地方发起进攻，这场战斗，也不会如此索然无味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在最初的攻击时是个毫无防备的菜鸟！！为什么我再也打不中你了？！你做了什么……死神！”
大脑简单的家伙，这么快就丧失了冷静。
这下他能够击败我的可能性，连万分之一都不剩下了。
“说什么毫无防备……真是不留情面啊，阿切贝尔多先生。”
让我发自内心厌恶的，大概是什么都做不了，便被人类杀死的地方吧？
啊，虽然外观上的丑陋也不大讨人喜欢就是了。
蚂蚁、蟑螂、蜘蛛……
对了，还有飞蛾。
虽然是很不公平的单方面判断。从虫子们的角度出发，估计连发生了什么事都无法理解，便被终结了性命吧？
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对那些脆弱的生命稍微解释一下。
——你们的死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哦？
只是我的一时兴起罢了。
“实际上，我和别的死神不大一样，”趁着他重整攻势的间隙，我一字一句地对他的疑问进行解答，“我的灵压感知很迟钝，没能察觉到你的接近，才被钻了空子。”
“开什么玩笑，你的残缺跟躲开我的攻击有什么关系——！”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开口：“还不明白么。我的意思是，你充满了杀气而高度集中的灵压，对我而言……是微弱到无法感知的渺小存在。”
我弯下腰，阿切贝尔多的嘴钳贴着我的发丝擦过。
我笑着对又一次扑空的他道：“而已经映入我视线的现在，哪怕是全力地逃跑，也是徒劳哦？”
初中时候的夏天，有一段时间很是流行那种便携式的小风扇。
现在想起来，其实那点风力完全不够驱散酷暑带来的炎热，所以那东西过了一段时间，就和别的流行玩意儿一起销声匿迹了。
有一天，一只灰色的蛾飞进了午休时的教室，被好事的男生们抓住了。
我早已忘记了有关那个带头男生的一切信息，只记得他抓着飞蛾的翅膀，跑来跑去到处吓唬女孩子。总之就是青春期男孩子那点幼稚的心理。
很快地，他就玩腻了。
但他有不想这么简单地把手上的虫子放掉，那样就太没意思了。
于是他拿起小风扇，打开开关，朝着飞蛾的翅膀慢慢贴近。
脆弱的翅膀被旋转的塑料刮成了一片一片，缓慢地飘在空中，缓慢地掉落到地面上。
同班同学的姓名一个都不记得的现在，我对那场景却一直无法忘怀。
蛾没有尖叫，没有挣扎，更别提对于这飞来的横祸进行反抗了。
就那样毫无意义地被劣质的风扇结束了一生。
男生尽兴后，随手往窗外一甩，尸体的残骸随着抛物线消失在了教室外。
我无比厌恶着那段记忆，同时，又一个细节不落地铭记着。
阿切贝尔多仍然不肯死心，就着之前失败过数次的角度向我冲了出来。
我拔刀。
转身。
挥动手腕。
将刀收回鞘中。
移开脚步。
阿切贝尔多的身形僵直在半空中。
他丑陋的嘴钳一张一合，最终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喉咙被切割成两半的情况下，没人能说出话来。
他巨大的身型慢慢地裂成了两半，轰然落地。
即使已经提前挪开，我的死霸装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溅到了鲜血。
“所以说，我讨厌虫子。”我跺跺脚，试图甩掉令人不适的粘稠感，“连临死的悲鸣都无法发出的、没用东西。”
【利落的居合，真是可怕呢。和我想象的不一样，你还是有在好好的扮演死神的嘛，篡夺者。】
又来了。
这挥之不去的声音。
【我可是一直有在好好地看着哦？你竭尽全力在伪装着的一切……】
闭嘴……
【……你可别忘了，建立在虚无之上的努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崩塌的哦。】
现在不是时候，从我的大脑滚出去。
我现在，有必须要确认的事情。
——别碍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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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市丸同学……”
相原里奈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叫住大步流星走在前面的市丸银。
银发少年闻声停下脚步，一脸疑问地瞧着自任务开始以来就沉默着的女生。
“呃，不是、我只是想说……”相原里奈缩了缩脖子，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不，其实……我们早就过了指定地点了。我的意思是，很早以前，我、我应该早点说的……”
“哦，这样啊。”市丸银闻言也没什么反应，扭过头提脚就要继续前行。
“等一下，市丸同学——！”相原里奈提高了声线，再次叫住了市丸银，“那个，也许是我多心了……莫非你，恩，不清楚这次的任务内容……啊，肯定是我在瞎想……”
市丸银歪着头干脆地回道：“不是杀掉越多的虚成绩越好的任务么？”
少年无意中散发的灵压对于相原里奈而言是个不小的负担，即使像现在这样进行普通的对话，都要费上不少力气。
少女迷糊道：“差不多是这样……”
随即反应过来：“不对——！正好相反啊实际上！”
好不容易积攒起的气势在市丸银细长的双眼注视下再次消散：“我是说……这次的侦查任务，不用动手也没关系的，只要到指定地点……我是说我们已经走过很久的那个地点，收集足够的情报就可以了……”
“是嘛。”
这、这混蛋，完全没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相原里奈在内心如此呐喊着。
“继续向前的话就是清识和烟代的侦查范围了，市丸同学……越区检查可是很不尊重人的行为……”
即使再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少年仍然丝毫不受影响地往前走着。
相原里奈几乎控制不住地就要拽起市丸银的袖子把人往回拖，还好仅剩的理智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要是真这么做了，估计将会成为全场唯一一个被自己的组员干掉的六回生。
太阳渐渐开始下沉，树林逐渐被阴影笼罩，在这么盲目地往前，只怕连相原自己都会迷路。
在这个通讯受阻的区域，迷路可是很严重的事情，于是相原三两步追上少年。
最起码，找个地方生个营火什么的修正一下吧？
没想到市丸银突兀地停下了脚步。
相原里奈一看有戏，跑到他身边，充满期待地：“呃，市丸同学，你终于想明白了……？趁着还不晚，我们赶紧掉头还来得及……等等，你在看什么？”
市丸银纤长的脖颈仰头细细地盯着上空。
相原里奈没有得到回应，忍不住随着他的视线看去。
“什、什么——！！”
巨大的阴影并不是因为什么下沉的太阳，不知何时，一只体型大得夸张的虚停留在不远处，以缓慢的速度前进着。
相原里奈的尖叫卡在喉咙里，一个趔趄坐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
远远高于所有树木的巨大体积、没有四肢的躯体、全身漆黑、还有那标志性的面具。
绝对没错，那个是……！
市丸银饶有兴致地发表着评论：“呜哇，那是什么，大得夸张啊，真是有意思。”
相原里奈被眼前的变故惊得忘记了害怕，吐槽道：“……读了六年的书，连基力安都不认识么，市丸同学。”
她顿了顿，捂住脸喃喃道：“差点忘了，这家伙是直接跳级来的。”
可恶，都怪眼前这家伙的灵压太强，完全把基力安的灵压覆盖住了，导致敌人临到眼前了，自己才察觉。
“趁着那家伙还没有进入战斗状态，我们最好快点溜走，市丸银。瞬步总该会用吧？”
市丸银不解，眯着眼反问道：“那不是需要逃跑的对手吧，相原同学？”
相原里奈被对方的知识匮乏噎住了，半天才接道：“基力安可是群居型的，我们看见了一只就说明它身后跟着数十只哦？最坏的情况，我们只怕已经被包围了。”
市丸银左右观望，点点头：“原来如此……从刚刚我就在想一直在向我们靠近的三十七头虚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基力安’啊。”
相原里奈抱着头干嚎：“啊啊啊啊啊啊！这下子死定了啦，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第一次的勘察任务就碰上了基力安——！！”
市丸银有些困扰地挠挠头，按着少女的肩膀让她坐在原地，轻声道：“冷静点啊，相原同学。女孩子不可以这么吵闹哦？”
悠闲地抽出神枪，少年有些懒散地朝着大虚接近。
相原只觉得周身的空气突然沉重了起来，眼前的少年的灵压成倍地增长，将自己全然笼罩起来。
“乖乖地坐在那里看着就好，”市丸银的嘴角咧开夸张的弧度，“没什么，这种杂碎，很快就会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