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说的宇文昊没有退路可走,当日宇文昊本想斩草除根,若不是兰妃娘娘那里临时出了点要紧事,他怎可能将莫凝香交给穆栖修。
本来已经计划好了怎样来一次瞒天过海,偷梁换柱将将军府二小姐的人间蒸发掩盖下去法子,没想到穆太子反倒两手空空,跟他说什么自有法子让这位二小姐闭嘴。
碍于穆太子的面子,宇文昊也不好追究下去,现在想来,自己当时真是愚蠢之极,埋下了这么一个隐患,虽然这几日已经派人在将军府外盯着,只道是这二小姐毁了容在家里养病,并无什么异常的举动。
但是宇文昊心里却像是卡了一块儿鱼刺一样,牵一发而动全身,稍微一动便扯着全身上下的神经疼痛,非得把他整个人给撕扯开不可。今日见了莫凝香这位移动着的定时炸弹,免不了要有所心惊。
莫寒云在一旁囧的脸红,跺了跺脚,狠狠地瞪了莫凝香一眼。“二妹这是说的什么话,要我这个做大姐的脸上难堪且不说,搞得宇文公子心里面不舒服才是犯了大罪过!”
“无妨,大小姐莫要生气,家母已在厅堂里面等着夫人和大小姐,备好了茶,再聊下去,茶可就要凉了。”
宇文昊目光有些深沉的炙热,杀气已经退隐一些,背在身后的手却是攥得愈发紧了。
莫寒云听着宇文昊这话中并没有提及莫凝香,心里面洋洋得意,脸上却只是莞尔一笑,虚伪的很,笑的莫凝香浑身颤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宇文昊的母亲魏氏不愧是萧国出了名的严母,坐在厅堂的主席之上,不苟言笑。隔远了打眼一看还以为是摆着一张臭脸在那里生着闷气呢,走近了才发现,她却是在笑。
脸上的皱纹像是那田间的沟壑一般,汗流在皱纹之间,却像是沟渠中的水堵上了,慢慢的渗到了土壤里面……
这补了水的肌肤却无半分松弛,整个人的气色全靠着这屋子里亮开了的灯光打在发髻别着的金银首饰上,金黄色的光反射到她脸上,才看到一点气色。
“呦,魏夫人,这些许年没见,您的容颜可真是未有半分的改变呀。还和以前一样的美丽动人啊!”詹台邻珠简直要扑了上去。宇文昊的母亲说老来得子,现在的年纪比这詹台邻珠还要大一轮。这样的称呼一点都不为过。
莫凝香看着詹台邻珠的表情也真是有点过头了呀!过了头就显得不自然,实在是娇柔造作。那老婆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睛却亮堂的很。詹台邻珠什么人她能瞧不清楚吗?不过这次亲事对他们来说也的确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了。
几个人就席而坐,说着一些可有可无的客套话,莫凝香端着茶杯,茶凉了,却并无丫鬟过来给她添茶,都在寒云旁边忙活着,毕竟以后要做他们这府上夫人的人可是莫寒云。
下等人的艰辛,莫凝香还是了解的。任着他们在那里阿谀奉承,心里面并无办分嫉妒之意。
半晌儿,府上有人跑了宇文昊的旁边,低下头,俯着身子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只见宇文昊面色一变。待到抬起头来的时候,双手抱拳,朝着席上的人行了个礼。
“母亲,夫人,大小姐,你们先吃着,我有点要紧事。失陪一会儿。”说了三两句道歉的话,便不知到了哪里去。
魏氏眼底流过一丝不悦,“昊儿这孩子总还算是孝顺,只是整日公务缠身,难得有时间陪一陪我这老母亲。”
詹台邻珠配笑着,“魏夫人这是哪里的话!宇文大人颇受皇上的重视,是件好事,旁人家的男儿都难求啊!”
莫凝香嘴角一勾,端了一杯茶上前,“母亲说的没错,大姐能够嫁给宇文大人,也是她的福分。”
魏氏见这孩子眼睛甚是雪亮,盈盈笑意之间不掺杂任何东西,实在干净,刚要开口夸赞,却见莫凝香指尖微抖,那碗滚烫的茶水骤然洒落。
“哎呦!”魏氏大叫一声,那茶水洒在她身上,皮肤红肿起来,这要是个丫鬟,她早就让人拖出去打板子了,却偏偏是个皇上亲封的侍书女官,眉上的不悦难以抑制,“你这丫头怎么毛手毛脚的?”
莫凝香宝石一般的眼睛散发着冰冷的光,却是毫不在意,“魏夫人莫要生气,凝香娘亲去的早,这些年来少有管教,还望魏夫人赎罪!”
魏氏眼底流过一丝愤怒,脸上气的涨红,“詹台夫人,你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女儿?!”
詹台邻珠原本和颜悦色,本来想要带莫凝香出来杀杀她的威风,谁知这丫头又惹上这样的事。她脸就涨得更红,却也只能忍下着一股怒意,“魏夫人,是我的错,我回府上定要好好管教管教她,魏夫人莫要生气。”
莫凝香却是风轻云淡,丝毫没有要道歉的意思,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扯着自己衣衫上面湿透的一块污迹淡淡笑道,“魏夫人,母亲,凝香衣裳脏了,下去换件衣裳,失陪了!”
詹台邻珠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里却巴不得这个小贱人赶紧离开。魏夫人对她的态度冷淡许多,为了女儿的婚事,她也只能忍着。
莫凝香一路跟着宇文昊来到了拐角处的一间秘密屋子,屋子上了锁,原本是锈迹斑斑,但是上面的锈已经脱落了一些,想来是在这些日子有人经常来这间已快要废弃了的屋子。
转眼间,宇文昊的身影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莫凝香泰然自若,她虽然不是专业的谋谍,最起码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点场面还是吓不住她的,没有偷窥者的心虚,反倒是当成了自家后院,来来去去不受局限一般。
再看时,宇文昊手里面拿着一张地图,缩头缩脑的,一看便不知是做了什么亏心了,宇文昊的目光四处打探了一圈,莫凝香脚尖踮了起来,身子挺得笔直笔直的,向后一靠,便如一张薄纸,整个人贴在了瓦白的墙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