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来说,基金公司的收入和基金的盈亏不直接挂钩,而是取决于基金的盘子大小,包括管理费在内的各种服务、手续费,共同组成的基金公司的收入。
无论这个基金对于客户而言,是赚了还是赔了,赚多赚少,对于管理基金的公司而言,费用都是一样的。
所以考核一家基金公司最重要的指标,反而不是所运营的基金盈利能力,而是基金的规模。
就类似股票的‘基本面’,只要基金的规模在扩大,基金公司的‘基本面’就都是好的。
当然,一般来说,规模越大的基金,盈利能力越有保障,反过来,又会促使更多的客户买这个基金,进一步增大进规模。
总之,虽然天弘在亏钱,但由于几支基金的总盘子,都还在平缓的增长,天弘的基本面还算过得去,天弘基金在郭书强的带领下,毕竟还是在正面发展的。
李董一瞪眼:“郭总,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是我们要搞清楚,不管正面发展负面发展,公司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赚钱!发展得再好,不赚钱,还亏本,这样一年百分之十几的亏,谁能受得了?几个大股东都已经在跳脚了,你自己算一算,当初投资几千万,一年亏百分之十几,现在还剩多少,公司还能经得起几年的亏损?”
郭书强是李奇的老搭档了,当初李奇在华夏基金做高管的时候,两人就有多次的合作,彼此颇为默契。
郭总也清楚,李董来问责,也是那些股东在后面催的,金融危机才勉强平息下来,背后的几个股东公司都受到了或大或小的波及,迫切希望在金融市场这一块能有所建树。
郭书强起身关上了办公室,语气稍稍放缓了些,皱起眉头,说;“老李,你以前在华夏干,应该是清楚的,基金公司不赚钱,也不是我们一家。说白了,咱们就是给银行打工的,就连华夏、广发这样的大基金公司都没办法。”
“银行……”说到这两个字,董事长李奇的眉头也是忍不住的跳了跳。
基金公司对于银行的态度,可以说是又爱又恨。表面上,跟祖宗似的把银行敬着,心底里,恨不得操翻银行十八代祖宗。
基金公司的盘子变大了,各种费用自然就收多了,可为什么还是亏损呢?
就是因为银行在中间,狠狠的吸血。
一般来说,一支基金所能带来的除了基金本身的盈亏收入,还有其他几块,由金融市场共同分享。
购买费用,比如申购费、认购费、销售服务费,这一块,全部购买渠道机构所有,也就是银行所有;
赎回费用,其中大约四分之一归基金的其他投资人所有,剩下的75%归销售机构,也就是银行所有;
托管费,故名思议,这笔钱归托管机构所有。谁是托管机构,又是银行!
基金公司真正能赚到钱的,只有‘管理费’这一块。
基金公司具体来操作运营这笔基金,让它在金融市场里生利,向购买者收取管理费,一般一年有1.5%左右,是所有基金公司收入的绝对大头。
但是,这笔钱中的还有很大一部分要给银行!
为什么?
这从理论上来说,真没任何理论支持,所谓的‘管理’就是运营这个基金,让它赚钱,这完全是基金公司在操作。
非要说个原因,那就是银行渠道牛逼,卡住了基金的脖子,在和基金公司的合作中,占有绝对的强势地位和话语权。
发行新产品必须借助银行的大力推荐才能成立,在持续营销期间,也要依赖银行渠道推荐才能持续扩大规模,相反,如果基金公司不配合银行渠道,银行的工作人员就会建议客户赎回基金。
“大姐,这支基金最近风险很大啊,我建议你还是尽快卖了吧。”“大姐你放心,这支基金风险几乎为0,可以放心购买”
银行的工作人员向用户说出这两句话,用户会怎么选择?
不给钱,银行能轻易的‘封杀’一支基金。
这笔实际上是保护费、好处费的钱,在业内叫做‘尾随佣金’,也称为‘客户维护费’,对于银行而言,几乎无本万利,坐躺收钱,对于基金公司而言,则是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
去年全国七十多家基金公司,管理费总收入大概在250多个亿,基金总盘子增加接近7%;但是,光是给银行的这笔‘客户维护费’,就高达50亿,同比增长11%。
所以才会出现基金总盘子涨了,基金公司却亏损的状况,只要总盘子增长速度,跟不上给银行的维护费增长速度,基金公司一定是要亏钱的。
像华夏这类的大型基金,情况还要好一些,在银行面前有一定的话语权,每年给银行大约20个点的维护费,就能勉强应付过去;
但是一些中小型基金,完全没有和银行讨价还价的余地,绝对不敢得罪银行,为了保证基金发行销售,只能任由银行漫天要价。
去年行内最夸张的一家小基金公司,全年的服务费收入才400万出点头,但给合作银行的客户维护费,就高达370多万,超过9成!
收入的绝大部分,甚至80%、90%以上都给了银行,这种情况,在小型的基金公司里很普遍。
天弘基金的情况是稍微好一些,但也不容乐观,公司一年的总收入,有接近7成都给了银行。
这还做个屁!
有时候郭总陪银行的那些领导喝酒,喝多了酒上头去厕所,常常会忍不住想把对方闷死在马桶里。
“行了行了,你少抱怨这些没用的。”李董皱眉挥了挥手,他以前在华夏基金,也没少和银行的人打交道,完全可以理解李总的难处,也经常会产生的‘将之闷死于马桶、吊死于风扇、操之妻、杀之父’等等奇怪冲动。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现状就是这样,要么走银行渠道,要么走卷商渠道。但卷商渠道能力还不如银行,在收费上,却不会比银行客气多少。
“李董……”郭书强又恢复了职位上的称呼,说:“你也说了,这就是现状,全世界基金公司都这样,对于基金而言,渠道很重要,几乎就是一切。天弘还在发展阶段,有亏损很正常。当初股东们投资天弘,应该早就知道这点,不是一时半会能着急得来的。所以我说,只要基金的总盘子在健康成长,公司就是有前景的。”
“不要说这些理论,你就给董事会一个明确的期限,到底要几年才能盈利?”李董问。
“这个我怎么能给出期限!”
郭书强对对方的称呼,又一次变了,说:“老李,如果董事会要一份漂亮的汇报,那没问题,你说是三年还是五年,我都能把数据做出来,保证对董事会有个交代。可是咱们两是自己人,我对你交实底,这种事哪里可能有时间期限,只能慢慢来,等天弘的盘子越来越大,和银行谈条件的底气就更足,到时候自然就扭亏为盈了。要么,就是等政策、大风向或者机会,不过都是可以不可求的。”
“董事会那边,你还是先做出一个报告来,不管怎么说,面子上要过得去。金融危机这么一闹,那几家股东的公司,也要对他们的董事会有个最起码的交代。至于你说的机会嘛……”
李董顿了顿,“苏南省的泽联科你听说过没,华海证劵的包总今天联系我,说泽联科的老总,想和我们合作。”
“泽联科,我知道啊,泽阅不就是他们旗下的上市公司嘛。我们有一支股票基金,其中就有一部分泽阅的份额,市场表现非常好。”郭总点点头:“说怎么合作了嘛?”
“电话里没具体说。这样吧,你先代表公司和对方接触一下。听听对方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