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小心啊!三日月叔叔!”鸣人敏捷的一个泥团砸到三日月华美的蓝色狩衣上, 他出声提醒,又转向没有一点精气神的加州清光,严肃的大声说,
“加州哥哥也是!”
“我很认真,所以请大家也认真起来啊!这是一个游戏, 同时这也是我想让叔叔哥哥们看到的画面。在战场上‘死去’就是真正的‘死去’了, 无论击中你们的是刀还是泥巴。难道你们愿意看到这样的情景?看到同伴被我杀死吗!”
三日月宗近身为太刀, 机动值没有好友加州清光的高,所以一会儿战斗下来,他的蓝色狩衣上已经溅上了斑斑点点的泥痕, 其中有三处大泥痕最醒目, 作为被攻击的标志。再加上加州清光被打到的一次, 他们这个“国家”只要再被攻击到一次, 两个人身为代表就只能出局了。
“啊呀,老爷爷大意了呢。”三日月望了望自己的衣袖, 无奈笑着说。
不管是心情的问题还是想给主公放水,都导致了现在这种地步。但是……既然主公这么说了, 他不想看到那一幕啊。
“……”
一直心不在焉的加州清光也忍不住回头望了好友一眼。
游戏中的‘死去’也是真正的‘死去’吗?
满身泥痕的三日月宗近如果是在真正的战场上, 这样的伤势已经是重伤程度,战线崩坏了。他再勉强打下去, 稍纵即逝间都有可能碎刀。
他愿意看到三日月殿碎刀的情况发生吗?被主公杀死?
——那种画面加州清光想都不愿意想一下。
在记忆中他最好的朋友应该是大和守安定, 但是诞生在这个本丸里又遭受了折磨时,一直是三日月殿充当着他的精神支柱。他们作为好友互相支撑鼓励,默契的行进到了今天, 就算是主公……
加州清光脚尖一点,矫健的身形往后一扬,闪避过飞溅的泥点。他脖间的红围巾因此散开,末端在空中扬起落下。然后腰部一用力,红眸青年冷着脸重新直起身体,气势十足抽刀斩断了面前的泥团,已经恢复了认真态度:
“就算是主公……也不能杀掉三日月殿!”
虽然这只是一个游戏,但是手持打刀的加州清光却被唤醒了当初的心情和回忆。
为什么他当初会和长谷部,三日月殿和鹤丸殿他们三个合谋杀掉第一任审神者呢……?他爱审神者,就算对对方怨恨又绝望的时候仍然是爱着、仰慕着那个男人的。那毕竟是灵力凛冽如冰,强大又待他们温柔的主人啊,亲手将他锻造出来的、信任的允许他成为“初始刀”的男人。
可即使动手的时候心痛如绞,眼泪涌出,他还是毫不迟疑的参与了那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即使他爱着主人,他也无法忍受。这是为他自己,也为好友三日月宗近的遭遇。
这就像一期一振为了保护他的弟弟们愿意碎刀。膝丸忍受不了兄长重伤,生出了反心。烛台切光忠和鹤丸国永为了旧友能够留下和他们据理力争……
是啊。
现在的温馨生活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对新主人的爱渐渐让加州清光忘记了当初的痛楚。但是做出假设,如果新主漩涡鸣人未来会伤害三日月殿,就算加州清光再心如刀绞,他挥刀的手也不会再犹豫。
他爱着主人没错……但是一直长久陪伴着他的,是三日月殿啊。
加州清光彻底打起了精神,挥刀劈砍避开其他人袭来的泥团,认真的参与进了游戏里,他攥紧了本体刀一挥,和三日月背对背相抵而站:“——我们不会输的喔,主公!”
“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出事的,弟弟。”
髭切笑容轻绵的说,金瞳无奈的注视着身边突然战意激昂的膝丸。
浅绿发色的青年听完像是突然受了刺激,发狠的紧抿双唇,不再把这场游戏当成玩闹,认真的把身后的髭切护的严严实实。
“笨拙的我,正适合一个人。”山姥切国广裹紧了头上的被单,低声的说。他虽然自己一个人一队,却对身上的被单十分爱惜,就算这是个游戏,他也躲避得比谁都敏捷,坚决不允许自己的白被单上溅上显眼的泥点。
“呼,山姥切先生……哪、哪里笨拙啊?”对山姥切发动着攻击,却一下都没得逞的前田藤四郎累的喘起了气。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平野藤四郎终于有了动静,他深深凝视着金发小孩,又看向了自己的双胞胎弟弟。眼前的人已经不是记忆中和他要好的弟弟了,可他们本质上又是同一个人,只是有没有那段记忆的问题。
前田是个温柔的孩子,对他这么长时间的冷落疏离都毫无抱怨,明明前田什么都没有做,那么无辜。平野情绪糟糕的时候却不会考虑弟弟的感受。
“对不起,以后我都会好好帮你的。”平野歉意的说,他弯腰从池塘里挖了一捧泥,跟着前田加入了攻击山姥切国广的队伍。
山姥切国广:“……?!”
“主公真是用心良苦。”长谷部轻声的说。他环视四周,明明主公没有说出什么安慰的话,刀剑们却纷纷振作起来了。
太惭愧了,只有几岁年龄的主公看的都比他们清楚……刀剑付丧神虽然从诞生就对主人非常孺慕信任,但是长久历史中陪着他们的却是同伴。情感更加浓重,割都割不断的其实是刀剑们之间的羁绊。
他们共同爱着的审神者,并不是他们手中唯一紧握着的稻草。
主公以后注定会迎来新刀,他们这些二手刀的心理问题必定会浮出水面,普通的安慰再怎么也缓解不了问题本身带来的失落惶恐和煎熬,长谷部没想到主公会采取这种办法。
恍惚间,压切长谷部看到身边的金发小孩蓝眸清澈,那一瞬间他的目光成熟而透彻,理智冷静,根本不像是天真懵懂的几岁孩童。
“?”长谷部猛然回神,又认真的打量了几眼,发觉年幼主公还是之前的模样,“是我……看花眼了吗?”
“但是——”
小鸣人转过头突然出声,他仰起脸专注的望向长谷部问,“长谷部叔叔没有被这种办法安慰到吧?”
主控情绪非常严重的压切长谷部没有特别要好的付丧神朋友,因为背叛主人甚至极度自厌,对新刀的接受程度更加困难敏感。鸣人怀疑叔叔到现在还能好好站着,情绪没有完全崩溃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当初,他打滚撒泼的要求叔叔不准跳刀解池自杀才导致的。
“……”栗发青年沉默的垂下了眼帘,短暂的没有回答。
那么害怕被主人抛弃,却又为了自己存活而几次背叛谋杀了主人的他……到底算什么呢?
即使他现在活着只是为了赎罪弥补,他也不想见到自己,多么丑陋的一振刀啊。
他有什么资格去嫉妒和失落?
“主公不需要安慰我。”长谷部抬起视线,一脸神色如常。他努力想露出平时的模样稳重可靠的说着,反过来安慰小鸣人,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脸色仍旧带着苍白,“我明白主公不会抛弃我的,不必担心。”
“说谎!长谷部叔叔这样会给小孩子带来不好的影响!”鸣人气愤的戳破了他,不大高兴的瞥着栗发青年,双手叉起了腰。
“我一直都在强调,叔叔哥哥们为什么不听呢!”小鸣人脸颊都生气的鼓了起来,又在意的盯向另一边山姥切国广在的位置,那位金发青年也是独身一人的代表。
“什么?”长谷部微愣的问。
“我们是家人。”小鸣人仰着脸,圆圆的蓝眼睛注视着他,澄澈而毫无动摇,其中甚至映出了长谷部苍白死寂的神情。
金发小孩诚挚认真的大声重复:“是家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手的家人!我们从来都不是上下属关系,朋友或者长辈晚辈、更不是被一张契约就能连接起来的主仆们。”
“——我一直都在叫你们叔叔和哥哥,你们也应该真的把我当做家人啊!那样的羁绊牢固无法斩断的!”小鸣人认真的强调。
其实一直以来大家的相处更像是平等的朋友。可是……朋友关系如果不能让大家感到安心的话,鸣人想让大家从理念上来彻底的把他当做家人。
他会一直留在这里和大家在一起,牢牢的绝不松手放开任何一个人,所以……这样做能让刀剑们安心吗?
“主……公。”长谷部动容的攥紧了双拳,站在原地喃喃。
他垂下头,似乎在忍耐什么的僵硬了一瞬,还是声音很低的问了出来:“……那么主公,你能不能再叫我一次……”
“什么?”那个字眼声音接近于无,小鸣人没听清的反问。
长谷部飞快的扫视了一眼周围,波风夫妇在很远的地方站着,听不到这边的动静。他安心了,难以启齿的攥起双拳,脸上都浮起了淡淡的红晕,勉强说道:“主公,你能不能再叫我一次……”
“……长谷部妈妈?”
那一夜主公因为被下毒而吐露了真实想法,具体细节已经被加州清光和三日月后来告诉他了,长谷部总算明白了后来他抱着主公上楼睡觉时,主公为什么这么喊他。
“——唉?!!”
小鸣人当初心底最隐秘的想法被突然戳中,那是他谁都没说过的小心思。这吓得金发小孩一瞬间慌得表情都空白了,吓得几乎灵魂出窍,他身体一僵,就开始手足无措的挥动着完全忘了该怎么解释,“我——你——!”
长谷部叔叔——长谷部叔叔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啊!呜!
“好机会!”不等小鸣人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好办法,周围突然传来嗓音清亮的一声呼喊。
加州清光看准了时机,左右两团泥团瞄准了失神和不安的长谷部和鸣人,他气势十足的掷了过去:“主公看招!”
“啪!”“啪!”两下,巨大的泥团在两人身上溅开,小鸣人根本没来及反应,紧接而来的三日月的攻击也正中他的衣服。这下子之后,小鸣人的上衣裤子和长谷部的运动服上彻底全是泥巴了。
“我们……出局了?!”长谷部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在这种紧要关头居然没反应过来。
“对不起!主公,犯下这种罪孽我压切长谷部简直万死不辞……呜!”
没有保护好主公,导致主公身亡的事实似乎给压切长谷部造成了很大的打击,甚至比刚才的失落看起来还严重。栗发青年恨不得当场泪洒拔刀切腹的神情吓得小鸣人连忙回神,死死抱住长谷部叔叔的腰不让他乱动,焦急的口不择言喊道:
“没事的!这只是游戏,游戏!!我们该倒下阵亡了,不要激动啊——长、长谷部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平野藤四郎:“对不起,前田,以后我都会好好帮你的!”
山姥切国广:“……道理我都懂,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迫害我??”
(大家新年快乐呀,平平安安,过个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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