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的两个尖角处,都被打了小孔,孔隙的周围,精细地存有刻纹,一片盘有玄龙、一片附着藤蔓。一条细却由精铁铸炼而成的细链将它们串联在一起。
千婳不禁有些疑惑,依仗那般的倾国之姿,浅漓为何要像男子一样地佩戴着这样的物件?
“残月之声,若夺命之音。寻常的鬼魅,闻响窜走相避。避之不及的,便会随着这声响,被吸如残月之中。”从千婳那里收回自己的佩件,浅漓轻道。
千婳闻之心内生寒,环视了一下她们的身边,除了两个鬼侍和零星的几只抬轿魈,真的没有闲杂鬼等。
她反顾浅漓满身的鬼气:怨不得一路下来,鬼魅甚少,可是,那日的群鬼又是怎么回事呢?
“睡吧。你终究还是脱不了人的习气,只要呆在我身边,没人能扰了你的好梦。”浅漓如话家常,自然而然,不容置喙。
千婳也真是累了。可是,呆在浅漓的身边,阵阵阴风“飕飕”地吹着,千婳一时半刻还真是睡不着。
雄鸡破晓,千婳被惊扰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惊讶地以为自己在做梦,身边怎么一个鬼影都没有?
她当然不会相信自己走了大运,有谁能豁出命去,拖住浅漓这样的厉害人物,给自己机会逃命。
但是,这样的人就是出现了,一道金色的伟岸身影和浅漓那青黑色的倩影交织在一起。
千婳瞪大了眼睛,浑身一阵战栗,心神俱寒:是大哥!他,他不是找朋友去了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回视周身尽是树木花草,一切昭示着他们已然离开了人烟鼎沸的城池。
不知道两人缠斗了多久。千婳看见葬西楼背上的那把长剑已经握在手中,心下不由得急了。除了自己再回崖城那次,千婳从来没见过葬西楼用过背上的长剑,即便此时长剑尚未出鞘,可是已经足以证明浅漓的厉害。
千婳面上的黑纱斗笠没有一点破损,依旧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千婳两手死扣住身旁的轿缘。焦心自己的双腿分毫动弹不得。
她心下大喊千妩帮忙:姐!婳儿该怎么办?大哥身负旧伤。现在又来对抗鬼王。若不设法相助,会出大事的!
千婳焦急万分,左顾右盼不见鬼侍。要是自己此时能动,是再好不过的机会,最起码能让大哥赶紧走,不至于好不容易得来的修行就这么毁掉了。
迟迟不见回音。千婳眼见一条无形的藤蔓正要将葬西楼圈在其中,双手压在自己的膝头。释放出一丝灵气。
她的双腿上立时现出一道隐匿其中的捆缚枷锁,用掌力震之,毫无所动,再次回视二人相搏的方向。“大哥——走吧——”
别的话千婳不多说,她知道葬西楼是聪明人,但是他一样是个固执的人。多说无益,要是他不愿意。自己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此时,葬西楼的身后,千婳不仅看见了那根即将收口的藤蔓,还看见了一条窥视着葬西楼弱点的玄龙,更有一黑一白二魂鬼侍。
流光火石一般,浅漓身上的“残月”轻动,葬西楼背后的玄龙猛然间撞上他的背心。
葬西楼立时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扶住左边的肩头。
“大哥——快走吧!千婳求你了——”千婳望着执着的葬西楼,泪水已经盈出眼眶,一颗颗豆大的泪珠儿滴落在她的膝头,化开了禁锢着她的枷锁。
瞬息之间,千婳就感觉道自己的双腿可以动了,心知大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无论如何不能再拖了。
一跃从软轿子中跳至半空中,俯瞰着下面的浅漓高声喊道:“鬼王快住手——”
眼见着团团围住葬西楼的一干鬼魅还要上前,千婳无所顾忌的展开双臂。她将身子悬浮在空中,“仗着自己有一群妖魔鬼怪,欺负我大哥一个人,算什么本事?”
浅漓半抬起右臂,阻止身边的幽冥之物再度袭击葬西楼,千婳见事态有所缓解,又道,“鬼王真的觉得,我形神俱灭,无所谓嘛?”
千婳指着盘浮在低处的那条若有似无的玄龙,高声道,“那个泥鳅刚刚伤了我大哥,就这么算了?”
浅漓看着千婳指向的地方,忽然嘴角半扬,因为常人或者灵力低微的诸界之物是根本看不见那龙的。
鼓动起了面前的黑纱,浅漓怡然,“身负灵物的小丫头果然不一般。他不肯拔剑,伤了便伤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给我交代?那好,我这就如鬼王所愿。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散尽灵气,反正鬼王也不嫌麻烦!”千婳忧心忡忡地俯视着缓缓站起身的葬西楼。
千婳不知道自己对鬼王的要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一切都是未知定数,若是大哥一再固执下去,恐怕他们兄妹俩真的得死在一块儿了!
葬西楼霍然仰面飞起,一跃到千婳的身旁,见葬西楼动身的一刹,千婳就知道他的意图。
葬西楼伤得不轻,竟然还想着要带千婳离开,千婳感动得泪水“啪嗒、啪嗒”地落下。
他身后追来的玄龙鼻子上迎接了那泪珠儿,就开始在半空中一阵翻腾,恨不得速速将那对于它来说星星点点一般的水迹甩掉。
葬西楼一经来到她的身旁就挂在了她的肩头,如果不是早有准备,她一定负重不得,直接带着大哥一起掉下去。
看着玄龙痛苦的样子,浅漓却没有出手相救,她那黑纱后看不清楚的神情,才是千婳提心吊胆的所在。
一瞥葬西楼的身后,背上正对着心脏的地方,金甲被玄龙咬破,皮肉也跟着撕下一些。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与他面对面,交颈撑住葬西楼的身子,千婳轻声闻着。
他没有回应,地上的浅漓指着自己的玄龙,幽幽地一笑,“小丫头你太天真了。不论他有多么大的来头,被它咬伤的,怕是没那么容易能活下来。”
千婳闻声,不言语,双手接力扣在那处伤口上,霙雪的寒气时断时续地通过她的手心一拨儿拨儿地涌向伤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