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一袭灰白色衣袍的女子站立在城墙处,那目光所及之处带着一丝灰白的苍凉。
这三年她没有站在原处等待,三年前,那夜过后她便请命回了幽州……
回幽州城不过一个幌子,这三年里她去了很多的地方,也弄清楚了一些事……
“郁姑娘,圣上说了,请郁姑娘用心准备接下来的殿试,圣上是不会因为您是七王的学生就偏袒您的……”管事的公公阴阳怪气的重复着听来的话。
郁华面无表情的听着,眼神依旧禁不起半点波澜。
还有半月就是殿试,她今年回京,也正是为了这一届的科举……
数年的寒窗,得此一朝,进京赶考……
当然,更多的不是为了当年的圣意。而是,那个让她懵懵懂懂开了窍的三年之约。
她一直是,放在心上的……
三年了,也不知他过得如何了……
“嗯,有劳公公通传,郁华定牢记圣言。”她淡淡地说道,长身一揖后,踏着沉稳的步伐离去。
相比三年前的个头儿,她长高了不少,却依旧瘦弱。
她想她是该去七王府,告知她这三年的所见,可是她却久久迟疑,总觉得这一次的出现,会将往昔宁静的生活打破……
不知这一行是对,是错。
往昔的胭脂铺子成了奢华的酒楼,一身清雅白袍的人坐在雅间处,有个黑衣人负手立在身侧。
“果然没错,秦箴便是辞初……”那一声长叹如洞箫的空灵,纤细的手放下茶盏,双目带着几分难言的锐利。
郁华凝视着身旁的黑衣男子,再道:“落霞,这事情便由你转告你家主子……”
她的眼神有些闪躲,连落霞都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
“你,你不去见主子?”落霞凝着眉问道,心里并不认同郁华三年未见主子,也不打算去见是对的。
看着她小脸倔强的刚毅,落霞无奈苦笑,“你可真是没心没肺的紧!三年了……”
三年了,她竟然还能做到无视主子对她的一往情深……是石头也该化作水了吧!
郁华,心中闪过一丝痛意,脸上却依旧淡然,她起身,一拂衣袖道:“没什么好见的!”
“呵,我说不过你,也不晓得你在想些什么,怕些什么!反正我又不是你,罢了,我先回去同主子商量要紧的事,你的事你自己处理!还有接下来的殿试,你即便不想见主子,也是会见到的,躲得过初一,那十五你自己掂量着去!”
落霞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话太多,脸色很不好的离开胭雪阁。
郁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想起他方才的一番话,顿时觉得胸口闷的慌,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不好了,她烦闷的上前走一步,伸手将窗户推开。
窗外的风钻了进来,看着川流不息的街肆,她忽然觉得胸口的烦闷感消散了些儿。
这时,胭雪阁的门前停下一辆马车。
郁华定睛一看,那马车上的绣灯上墨笔书着一个“薄”字。
并不久远的记忆如奔马入脑,让她微怔了许久。
那马车上走下一个挽着高髻的妇人。
在看清那带着书卷气息的女子的脸时,郁华又是一惊。
“薄云雁……”久违的名字从口中溢出。
郁华眼里更多的是不解,奈何薄云雁已是妇人的装扮了?若是嫁做人妇也该是坐着夫家的轿子出来,为何马车的花灯上会是“薄”字?
这时候早已在落霞走后,站在她身后的小童会意后,忙解释道:“薄氏幺女是今岁二月嫁作聂家妇的,近几日应该是回娘家省亲。”
小童的解释不疾不徐,倒是口齿伶俐。
原来三年前她离开的时候发生过一件震惊皇城的事。
原来这个女人是真的爱燕祗,也至于真正被伤得体无完肤,直至最后冷心冷清,收拾好心情,在今岁的二月嫁作他人妇。
她一直觉得薄云雁是个聪明的女子,聪明的女子往往不会输得一塌糊涂,直至现在她还能见到一个言笑自若,依旧光鲜的贵妇。
那一身书卷气息并未淡去,比三年前更加浓郁了。
这事一个张弛有度,有些深沉,有些小小心机的女子。
郁华无暇多想,她如今最担心的唯有一人,那便是辞初。
事实证明薄云雁,或是其他人比起这个人的心思来,都要单纯得多。
辞初,当年初见便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直至三年后的今日,她愈发觉得,她曾经认识那个男人。而他的出现,让她更加不安。
即使他的出现不是因为她,却让她觉得身在棋中,不能自已。
郁华的眉头越凝越深,直至最终整个都拧作一团。却始终没有思路,不知该从何下手……
初初得知秦箴便是辞初的喜悦,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她觉得自己又深陷另一个僵局……
三年前的匆匆离去,她是否又错过了什么?
为何三年后的今日,朝中的格局依旧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她终究稚嫩,看不清那格局之下的暗流云涌?
“最近除了殿试,还有什么消息没有?”郁华沉思许久后,突然拿起杯盏,微抿一小口后,神情凝重的问道。
小童竭力的是想了一下,忙道:“好像听到有消息称封拓将军也要回京了,不过只是消息,还没证实……”
胭雪阁的人是不敢将模棱两可的消息告知她的,她虽不大在意,终究还是问了:“封将军这几年去哪里了?”
“听说是受皇命去守边城。”
闻言郁华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