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当年武帝的皇子中,最优秀的是谁,可能个人有个人的看法,嫡长子高龙,皇长子高允稳重,嫡次子高仪勇武,各有各的优点,但若从各位皇子的武功进境来看,则未有嫡长子高龙一人,惊采绝艳,与其他人天壤之别。
无论高允,高仪,十岁时也就是刚刚打好根基,初入精气境一重的实力,之后凭借着日复一日的勤苦用功,二十二岁的高允已经是精气境七级的高手,十七八岁的高仪也是精气境五级的实力,若是加以他们共同的老师颜真将军的调教,三十余岁达到精气境十级并不难,只是以后的境界提升,就只能看各自的潜质和因缘了。
然而高龙,十岁初入精气境已经是精气境五重,很多的军中兵长,已经不是他的对手,到了十九岁,高龙已经是骇人的精气境十重的高手,纵然是后来被称为天才的高成,也是二十七岁那年,才达到这样的境界。
而更加骇人的是,十九岁的高龙有一日突然去寻找自己的老师颜真,告诉老师自己在练功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体翩翩好似要飞起来一般。
颜真大惊,详细询问之后,他认定,高龙这是触摸到了神气境的门槛了,这样的事情在大夏国可以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被誉为大夏国第一高手的颜真,也是四十五岁才触摸到这门槛,又整整练了十五年,才成为神气境二重,而眼前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竟然就要踏入跟自己一样的境界!简直骇人听闻。
只是当年高龙身为太子,但因沉迷于修炼武道精要,却不学圣人之道,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寻访四处只为提升自身武道修行上的实力,而且自从他触摸到了神气境的门槛之后,就开始对颜真教习的修炼方法也是不屑一顾,到后来,几乎不再请教学习,被人暗暗称为武痴。
后来,太子东宫的老师们,甚至还有朝中的诸多位大臣,包括礼部尚书,工部侍郎,兵部太尉等等,都曾上书直言。奏本中道,太子作为未来的社稷苍生之主,当以万民江山为重,而治理江山,最需要的不是武道修行,而是上古圣贤传下的立德为君和治理天下的精要方略,不修圣人之道,而只是修炼武学方术,只会因小失大而贻误自身,甚至危及江山社稷,众位臣子都是痛惜不已。
武帝一向开明,也是听取了大臣们的意见,曾多次公开劝诫太子,要他多读圣人书,而不应该只沉迷于武道,然而结果却是收效甚微。
大臣有关劝慰太子进学的奏折堆得是一天比一天高,然而太子正经学习的时候却是一天比一天少,而是终日四处寻访武道高人,仙人洞府,山野秘境等处。结果经常十天半月东宫的老师们都见不到他的人影,后来甚至半年都不曾到书房听学读书,武帝请来的诸位大贤名师也都成了摆设,大家都担心太子会因此而走上歧途。
但是突然之间,太子却又回来了,在书房安心读了几日书,此时大家都以为太子是浪子回头,将来必定有所成,就连武帝也显得十分高兴。但太子却很快突然患上了重病,之后每况愈下,所有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没过几日太子便撒手人寰了。甚至连身为他武学老师的颜真,都没能见他一面。众人都推测,太子是因为修炼过度,走火入魔,才导致英年早逝。
太子死后,武帝十分悲痛,为太子修传时,曾下令让人隐去了沉迷武学这一段,而且从此也再未立过太子,直到长子高允奉遗诏而即位。
颜真望着眼前这人的一举一动,加上那个极富特点的声线语调,让颜真都不禁想起当年那个自己管不住教不了的徒弟,心中不由得惊骇万分,忍不住道:“你…你是?”
此时,蒙面人也好似多年未见的朋友般道:“颜老师,看来你还是把我认出来了!”说罢把面罩一扯,竟然是个只有十八九岁的青年。
只见这个青年狼腰虎背,身材高大,再看五官,浓眉细目,鼻梁高挺,面容生动,言语平和,十分有亲和力。
颜真和高仪顿时惊讶的呼喊出来,只不过颜真喊的是“太子!”而高仪喊得则是“皇兄!”不错,这位蒙面人,正是当年那个沉迷于修炼的太子,朝中武学将军颜真也难以管教的学生,高龙!高龙此时桀桀笑道:“颜老师,仪儿,好久不见!”
高成心中那也是万分惊讶,自幼就听闻这位叔叔的些许故事,知道他是一位修炼天才,只可惜英年早逝,自己还未出生就死了,可是如今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似乎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
颜真疑惑道:“太子,你当年不是因患病而走了么?”
高龙笑道:“颜真老师,那不过是假死而已,若我不假死,只怕做什么那些大臣都要指指点点,好不痛快!”
颜真不由得感叹道:“太子,这些年,你的容貌一点都没有发生变化啊!”
高龙道:“不错,这近二十多年来,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颜真见高龙言语开朗,十分平和,有些疏忽了,突然想起当年的高龙,外表也是如这般平和,让人愿意接近。但真正熟悉后,却能发现,他的骨子中透着一种特有的傲气,这种傲气往往存在于一个特殊的群体,就是极致修真者。
把修真当做生命全部的一种人,对于这种人,万事万物都是没有意义的,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断的探索更高的境界,这种人为了修真甚至不择手段,但表面,却是永远的安静平和,他们可以在十分平静的情况下杀掉一个人,而没有任何负担,因为对他们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高龙就是一个标准的极致修真者!
颜真明白,这表面的平和完全不能代表什么,他必须去问一句话,才能证明皇上和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危险?颜真小心问道:“不知道太子这时候回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高龙大笑,十分随意道:“自然,是要夺回属于我的皇位!还有,杀掉高允的后代子孙!”说罢竟是依旧十分的随意,就像在说晚上吃什么似的那么轻松。
众人大惊,高成听罢,更是手中的宝剑横立,精气境十级的气息澎湃而聚。
然而高龙却是不屑,轻轻弹指,高成手中长剑立断成碎片,高成大惊,这长剑本是一件宝物,竟然这么容易就毁了,此时也只能强作镇静,在这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自己所有的反抗都显得十分单薄,却又不能寄希望于眼前此人的仁慈,心中打定主意,力战而死!
然而就在此时,年过七旬的老将军颜真,却突然双膝跪倒,众人吃了一惊,老将军戎马一生,饱经沧桑,因做过帝师,先帝都曾有免跪之恩,早已多年未曾屈膝人下,此时却是英雄落幕,跪倒在这个少年般的徒儿面前,令人叹息。
然而高龙却依然是面色沉静而冷峻,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冰冷刺骨之心,令人胆寒。
老将军颜真此时轻叹一口气,语句恳切道:“太子,当年你便无意这天下,如今天下已定,百姓安宁,老臣望太子顾忌昔日先帝,太祖创业艰难,恳求太子以天下苍生社稷为重,放过当今皇上!”
高龙反问道:“放过?当年即便我走了,皇位也理应由高仪继承,如何轮得到高允!”
颜真正色道:“先皇高允奉武帝遗诏而立,堂堂正正。”
高龙冷笑道:“堂堂正正?那今日我也来一个堂堂正正!”
说罢高龙身后狂风大作,犹如巨浪般扑面袭来,声势极为壮阔!巅峰三级神气境的颜真,毫不畏惧,挺身挡在高成身前,高龙人未动,袖口轻轻摆起。
此时,神气境二级巅峰的天青感到一股极为恐怖的压力顺着空气袭来,自己气血翻腾,连忙运气压住心魄,而精气境十级的高成虽然被颜真挡在身后,却还是抵挡不住这澎湃的压力,被空气挤压的早已额头冒汗,五官扭曲,而高仪也是“哎呀”一声被弹出十多米,摔在甲板上,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颜真人也是不动,却是面容却一刻比一刻要红,终于又由红变作惨白,张嘴喷的一口鲜血,对着天青大声喊道:“快带皇上走!”天青拎起高成就走!
高龙面无表情,颜真还是泰然不动,如山峰一般挡在皇上身前,但能看出已是强作支持,高成疾呼:“老师!”
颜真道:“皇上当以江山社稷为重,不必顾念,老臣两代帝师,深受国恩,今日就由老臣殿后!”
天青挟着高成驾云而前,高龙却也不追赶,看也不看,趴在的高仪心急,但他此刻五脏六腑上下翻腾,命都只剩下半条,哪里顾得上别的!
高龙此时终于说话:“老师,普天之下,莫非我土,你既然不臣服与我,那我理应送你驾鹤西去,羽化登仙!”
颜真冷笑一声,道:“乱臣贼子!有何资格论圣人言!”但转眼间身体化作漫天血雾,高仪惊骇的长大了嘴巴!
高龙依然镇静非常,仿佛对自己刚刚手刃亲师的事丝毫不以为意,高仪早已是魂飞魄散,老师尚且就这么杀了,自己这个弟弟,在皇兄心中又能有多大的分量,眨眼间,高仪就知道了一件事,就是千万不能惹了眼前自己的亲哥哥!
高龙道:“仪儿,怎么趴在地上,把衣服都弄脏了,快起来!”高仪听话的好似弹簧一般,一下就跳了起来,诚惶诚恐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高龙问高仪:“仪儿,你说这天下应该由谁来坐?”
长大了嘴的高仪顿时有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呼:“皇兄,皇兄,自然是皇兄你,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龙抚摸着趴在地上高仪的头,满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