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岑猛然拔高音调,俯身怔怔地看着苏梦。
阴影铺天盖地而来,苏梦仰躺在地上,双手被反缚,双脚也并捆绑着,以及其扭曲的姿态瞧着苏岑,眸地泛着怒火,“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放心,那六千两就当是我借你的。待爹娘来了,这两万两的聘礼,我这做姐姐的少不了你一个铜子儿。”
苏岑深吸口气,似乎因为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之后的轻松,看着苏梦也没有往日般碍眼,至少她为自己解决了眼前的难题,两万两跟顾家比起来算什么。想到苏怡房中的那些首饰,那些摆件,还有顾瑾汐那闺房中随便拿出来都价值连城的物什。
“哈哈,你想妄图嫁入顾家?”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苏梦双眼微微眯着,汗湿的碎发贴在额前让她显得越发狼狈。
“那是自然!”苏岑起身,昂着下巴,带着自信的微笑,“我一定会嫁给顾子齐!”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苏梦恨得咬牙切齿,想到之前苏岑对她陡转的态度,她竟然没有丝毫的防备;她眸色闪了闪,“你当真以为顾家的男子都是草包吗?”
连她都能看出来顾子骞和顾子楚对她们的不喜,不!不止是对她们,是对所有与顾瑾汐作对的人不喜欢,最初她们选择了柳姨娘和顾瑾澜的时候,有些事情就早已经决定了。
苏岑却是轻笑一声,“放心,就算顾子齐再不愿意,我也有办法让他乖乖的娶我,求我过门!我的好妹妹,你就等着看吧。”
“你想算计顾瑾汐?”
到底是亲姐妹,苏梦脑子一转,很快就反应过来。
“哼。”苏岑嘴角微微扬起,像是想到什么般心情大好。
“你以为顾瑾汐是草包么?谁算计谁还不一定呢。”苏梦带着嘲讽的轻笑一声,“别到时候鸡没偷着,反惹了一身骚。”
苏岑没好气地斜睨苏梦一眼,“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你想怎么样?”苏梦垂下眼睑,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怎么,想套我的话好去讨好顾瑾汐,让她来解救你?”苏岑尾音稍微扬了扬,带着嘲讽的轻笑,“左夫人已经拿了你的生辰八字,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乖乖跟着左公子,虽然他是愚笨了点,可好歹人家是左相的嫡子呢。”
说着,侧身慢条斯理地坐在苏岑面前的红漆凉椅上,看着她,“你瞧瞧你这模样,如果不是有我这做姐姐的穿针引线,人家哪能瞧得上你,听姐姐一句劝啊,乖乖的做你的新嫁娘,不然若是惹恼了左相府,到时候咱们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
苏梦死死地咬着牙瞪着苏岑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话来。
“哈哈。”
苏岑却只是笑。
“你到底想怎么样?”苏梦却还是不死心的问道,虽然今天自己很有可能逃不出这里,但明日的宫宴她们却不敢让自己缺席,所以她还是有机会的。
苏岑看着仍旧不死心的苏梦,“怎么还没死心呢?”
苏梦,“……”
“也罢。”苏岑深吸口气,转头望着窗外。
顾瑾汐和叶贞娘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往旁边侧身躲开苏岑的视线却只听见她略带自得,似乎又非常得意的发现,“难道妹妹你不觉得顾瑾汐跟二表哥和三表弟的感情,有些太好了吗?”
“……”苏梦眉头紧皱。
门外的顾瑾汐也低首垂眸,眼底带着点点暗色。
“你说,如果顾家出了段兄妹相恋的孽缘,那是不是会很劲爆。”苏岑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洋洋得意,那里面带着的憧憬好似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般,“如果这对兄妹忍不住偷尝禁果,那你说顾子齐会不会娶我。”
苏梦瞪着双眼看着苏岑好似陌生人一般,“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哼。”苏岑却只是轻笑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你看那顾子楚、顾子骞宠着顾瑾汐的模样,当真只是对妹妹吗?你就能保证他们之间没有一丁点的男女之情?”
苏梦看着苏岑,不断的摇头,“你,你已经疯了。”
“是,我是疯了。”苏岑双眼微微眯着,带着轻笑,“凭什么她顾瑾汐能锦衣玉食,我却要这般寄人篱下看人脸色。顾国公府如此富丽堂皇,妹妹,别告诉我你没动过心,我没错,我只是想活得更好,我错了吗?”
苏梦咬牙切齿,“你,你会毁了苏家的。”
“他敢!”苏岑那说话的模样,语气,活似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一般。
“顾瑾汐可是睿王的未婚妻,皇家的人!”苏梦虽然平日里不着四六,可关键时候却想得非常的明白,算计皇家的人,哪怕只是一道婚约,也不是他们苏家能够承受得起的。
苏岑却不以为然,“梦儿啊梦儿,我该说你天真还是该说你单纯,你以为顾家会任由这样的丑事暴露出去?只要我不说,他们不说,只要他们按着我的要求,让我入主顾国公府,到时候大家皆大欢喜不是很好?”
“你已经彻底的疯了!”苏梦不住的摇头,心里甚至有些慌张。
“疯就疯吧。”苏岑眼底带着浓浓的疯狂。
后面她们姐妹说的话,顾瑾汐已经好似听不见了般,此刻她面色黑沉,眸似风雪肆虐般,身上扑哧扑哧散发着寒气。
叶贞娘不由得恶狠狠地打了个冷战,“小姐,您别听苏岑胡说。两位少爷对您的心那真的是天地可鉴。”说他们将顾瑾汐当女儿宠也是不差的。
“哥哥们待我如何我自是心知肚明。”顾瑾汐闭上眼深吸口气,前生他们可都是为了她连命都不要的主,如果说男女之情,那就太牵强了;毕竟当初她要嫁人的时候,他们除了不舍可没有阻止过。
只是却想不到那样深厚的兄妹之情竟然会被旁人利用,其实她该感谢苏岑给她提了个醒,凡事不能大意,她眸色暗了暗,“那两万两银子。”
“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在半路。”叶贞娘点点头。
“很好。”顾瑾汐嘴角微微扬起,苏家人不是快到凉都了吗,到时候她就让他们看看,也让娘看看,现在的苏家,早已经今时不同往日。物是人非,人心善变。
叶贞娘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朝房间里探了探,“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小姐,我们回吧。”
“也好。”顾瑾汐点头。
单手环着顾瑾汐纤细的腰肢,叶贞娘足尖轻点,很快就闪身从左相府出来;只是刚到旁边隐蔽的小巷,还没来得及落地,陡然顾瑾汐只觉得手腕上一紧,整个人被拉扯出去。
叶贞娘只觉得怀中一空,抬头一看,顿时心猛的悬起,压低嗓音低喝一声,“小姐。”
“你到底是谁?”黑暗中顾瑾汐看不清楚来人的脸。
“呵呵,顾小姐,别来无恙!”
清朗的男性嗓音,很干净;在地上站定之后,抬头看着将她打劫过来的男子,顿时她瞳孔缩了缩,俏脸微沉,“想不到流云公子还有这等癖好。”
“不,不,不!”
南宫流云素来自诩潇洒风流,但从不下流。他脸上始终带着桃花儿般的笑,似魅惑,似妖娆,“只是偶然路过发现佳人爬墙,所以……”
“说人话!”顾瑾汐轻喝一声。
叶贞娘有些担忧地看着顾瑾汐,视线扫过南宫流云,“小姐,您没事吧?”
“呵呵,我流云公子可最是怜香惜玉的。”南宫流云啪的打开折扇,在身前装模作样的扇着,“只是顾小姐却好像有些不太好呀。如果流云没有记错,这里,该是左相府吧。”
顾瑾汐顿时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那你想怎么样?”
“嘿嘿,你也知道,我流云公子最喜欢热闹。”南宫流云的眸色暗了暗,传闻中这位可是花吃草包,痴恋七皇子秦襄未果,开春时在画舫被人退下静安湖,从此就似变了性儿般。视线微暗,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顾瑾汐,往日只要有秦襄在的地方,她总能追来,可现在,听说七皇子上门大闹了一场却被这位给赶走了。
难道她当真对七皇子没有丁点儿留恋了,不应该啊,当初要死要活,这说放手就放手,是不是也太快了些,还是女人天生就这么善变?
感受到南宫流云那大喇喇的打量,顾瑾汐面色难看,“流云公子看够了没有?”
“哈,啊哈。”
南宫流云打着哈哈,可心里却仍旧异常的疑惑,这当真还是那个让他们熟悉的顾瑾汐;上次在江府芳园就让人只觉得眼前一亮,原以为不过是三分钟的热血,可现在看起来。细细打量着顾瑾汐的打扮,虽然身着劲装,可却掩不去她的清灵绝美,姿态风华;虽然带着稚嫩,可却已经是冠绝天下;真的难以想象当她长大之后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秦襄,一定会后悔的!
男人嘛,还是要男人才了解,这样绝美的女子,还是曾经一心痴恋甚至为了他连命都不要的女子,这世间,怕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被南宫流云那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得发毛,顾瑾汐顿时有些暗恼,“神经病,贞娘我们走!”
“慢着!”南宫流云飞快地掩去眼底的疑惑,轻笑一声,“听说七皇子就要成亲了,不知顾小姐有何感想?”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始终直勾勾地盯着顾瑾汐,生怕错过她的任何表情般,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顾瑾汐闻言猛的抬起头,上下打量着南宫流云,“所以流云公子找瑾汐只是为了这个?”
“……”南宫流云耸耸肩,不置可否。
“我与他,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流云公子可要看看陛下亲笔赐下的圣旨?”顾瑾汐冷笑一声,眸色微沉,连带着语气都很是不善,“素闻南宫流云有龙阳之癖,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是替韵宁郡主不值。”
南宫流云顿时宛若炸了毛的狐狸一般,指着顾瑾汐,“你……你……”
“我什么我。”顾瑾汐轻笑一声,猛然欺身上去压在他的耳畔,“难道不是吗?不仅要跟女人抢男人,还要跟男人抢男人,还真是可悲!”
说到最后一句时,顾瑾汐飞快地撤开。
南宫流云再抬起头,看向顾瑾汐时,眸底已经是浓浓的怒火。陡然她一把拉住顾瑾汐的手臂,狠狠地用力朝自己的胸膛上一甩,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本公子是不是龙阳,顾小姐要不要亲自试试?”
“你,你放开我!”顾瑾汐挣扎着。
“登徒子,你放开我家小姐!”叶贞娘瞧着顾瑾汐与南宫流云似是熟识,便放松了警惕,谁知南宫流云竟然突然动起手来,她顿时急了。
南宫流云却狠狠地钳制着顾瑾汐朝叶贞娘笑笑,“不怕伤着你家小姐,尽管动手。”
“你……”
不管叶贞娘从哪个方向攻击,南宫流云总是能飞快地躲过去,然后将顾瑾汐转向叶贞娘攻击的方向。因为顾忌顾瑾汐,所以叶贞娘处处被动。
“你无耻!”叶贞娘恨得咬牙切齿。
南宫流云顿时嘴一冽,露出两排洁白的牙,“不劳你费心,我牙齿很好。”说着用力将顾瑾汐压在自己的身前,“秦襄太不解风情,不如本公子让你尝尝,什么叫做蚀骨魂销?啧啧,本公子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你!”顾瑾汐狠狠地咬着牙。
“呵呵。”看到顾瑾汐那宛若发狂的小野猫儿般的动作,南宫流云不觉心情大好,“怎么样,要尝尝吗?”
顾瑾汐仰起头,双眸喷火瞪着南宫流云,咬牙切齿,“你,你……卑鄙下流!”
“不,不,不。”南宫流云突然一本正经的摇头,眼底满是认真,“本公子虽然风流,但从不下流,这凉都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砰——”
顾瑾汐突然还想再说什么,可陡然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好似飞出去了般,一阵失重之后,只听到耳边叶贞娘的惊呼,“小姐小心。”
好不容易才在叶贞娘的保护下,脚踩实地之后,她还有些心惊,抬起头却看到那熟悉的黑衣,熟悉的玉色面具,熟悉的慵懒,端得是高贵清雅,潋滟风华。只是,这次,她却敏感地从那侧脸感觉到他的怒火。
“砰,砰砰。”
接二连三重物落地的声响。
瞧着不远处,狭长偏僻的小巷内打得热火朝天,不可开交的两个人。不可否认在看到黑衣男子的刹那,顾瑾汐的心仍旧有些触动,只是片刻罢了。很快,她闭上眼深吸口气,转身朝着叶贞娘道,“我们走。”
“可是小姐……”
叶贞娘看着那黑衣男子的背影,虽然觉得有些熟悉,可却又想不起来;先人家救了她,她们就这样离开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顾瑾汐却不以为然,“没什么好可是的,走吧。”
“是。”叶贞娘低下头应声。
只是刚走出两步,黑衣男子的眼角就挂到了顾瑾汐的表情和动作,心里不由得揪疼了下,眸色暗了暗,带着肆虐的风雪和浓浓的压抑。
足尖轻点,抬手运气一巴掌将朝着他攻击过来的南宫流云击飞之后,趁着叶贞娘不注意,快速地拉着顾瑾汐的手,只三两个起起落落间,就已经彻底消失在叶贞娘的视线中。
好不容易爬起来,捂着胸口的南宫流云走过来看着叶贞娘,“这顾小姐,怎么办?”
“不妨。”叶贞娘眸色暗了暗,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你不担心?”南宫流云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好奇,她不是对顾瑾汐挺忠心的吗。
“旧识叙旧而已。”叶贞娘狠狠地瞪了南宫流云一眼,“告辞。”
就在刚才的瞬间她想起来了,那个男人的招式,还有那轻功一模一样的动作,分明就是当初在天牢的时候打败自己的阿岸的那个男人。上次看小姐与那个男人的模样,不像是不认识,可……
不行,她得尽快找到自家小姐。
……
被黑衣男子揽着腰,在凉都城的上空飞快的掠过,最后落在一个不知名的竹林中。
分明是夏末秋初,秋老虎肆虐的季节,可这里却格外的凉爽;郁郁葱葱的绿,竹枝散发着特有的清幽,让人的心能慢慢的沉静。
然两人却都没有心思去欣赏周围的一切。
得到自由后的顾瑾汐第一件事情是将自己与黑衣男子的距离拉开些。
眼角刮到她的动作,那脸上似乎还带着惊恐,身子微微颤抖的模样,让黑衣男子都不自觉的心头一颤,想说什么可嗓子却被堵住了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如果没其他事情,我先回去吧。”
良久,直到阵阵凉风刮起竹林一阵瑟瑟的声响,顾瑾汐恶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瞧着她那单薄的身子,似乎面色还有些苍白的模样;黑衣男子的眸色不由得沉了沉,“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该死。
明明他想说的不是这句。
“呵呵,是啊,迫不及待。”顾瑾汐脸上带着浓浓的嘲讽,甚至她都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
黑衣男子闻言却是顿时大怒,“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就这么缺不得男人吗?”
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南宫流云拥着她,微微俯首,脸上似乎还带着满足的笑;而她仰起头,那模样……
纵然愤怒,可刚说完,话音未落他就后悔了,牙关紧咬,深凝着顾瑾汐,眉宇微微颦蹙着的模样,似乎带着无尽的情绪。薄唇嚅了嚅,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无尽的希翼般。
“水性杨花?”
顾瑾汐低下头,轻声的重复着这四个字;便是对任何一个没出嫁的女子来讲,这都算得上是最不堪,最侮辱,最不能承受的话。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说出来,可到底心早已经就死了,深吸口气,将眼底所有的泪都逼回去,最后只冷冷的吐出四个字,“与你何干?”
“你……”
黑衣男子顿时暴怒,抬手飞快地将顾瑾汐扯到自己的胸前,低下头看着她,“我就让你看看,跟我到底有没有关系。”
话音落,他钳制着顾瑾汐的手飞快移到她的脑后,一手钳制这她的腰不许她后退。
脑袋狠狠地压下去,朝着那张张合合的粉嫩唇瓣。
顾瑾汐死死地挣扎着,推拒着,可最后却得到的却只是更激烈,更疯狂的吻;不,或许不能说是吻,而是噬咬,甚至她都能隐隐品尝到血液的腥甜。
那么的用力,那么的疯狂,好似要将她所有的呼吸全都吸走一般。腰上的猿臂,力道也越来越大,越来越狠,甚至她都可以想象得到,那里怕是免不了一圈淤青了。
“唔,唔……”
她整个人不断的挣扎着,可却没有丝毫的作用。
直到她觉得脑子里一片浆糊,眼底昏暗,似乎随时都能闭过气去的时候,男子终于放开了她,得到自由,可她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欢喜。不是早就已经说好要死心了吗,可为什么,心底还是撕扯般的疼痛。
“你不是缺男人吗?南宫流云可以给你的,我也能。”
借着微弱的月光,顾瑾汐甚至能够看到黑衣男子猩红的血眸,眸底幽深晦暗,又似带着无尽的疯狂般。
身子骤然被男子放倒,压倒地上,他竟然又俯身下来。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顾瑾汐的意识回笼,终于开始拼命的挣扎着,“你放开我,你放开!”
手脚并用,拳打脚踢,可落在男子身上却好似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般,反而更刺激得男子语气深幽,“你不是最缺不得男人吗?告诉本王,这副身子被多少人尝过了?”抬手抚摸着她那红肿的唇瓣,看着她躺在地上却明显娇小的身躯,只要想到她被旁人捷足先登过,就阵阵懊恼。
顾瑾汐猛然睁开眼,看着他,心里不住的摇头。
水性杨花,是不是还得带个朝三暮四。被多少人尝过,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呵呵,王爷你想知道?”顾瑾汐猛然坐起身,妖娆的轻笑着,抬起双手拢着黑衣男子的脖颈,欲语还休;那清灵绝美的脸上,又似带着无尽的魅惑。
手轻轻的在他的身上摩挲着,挑逗他最敏感的地方,仰起头轻轻啃咬着他的下巴,舌头轻轻舔舐那脖颈见最凸出的地方,感受到男子身体的震动,她却突然笑了,“是,我已经伺候过太多的男人,所以,王爷也想成为其中一个吗?”
“滚!”
感受到被她抚摸过的地方,那阵阵酥麻的快感;抬手一把推开顾瑾汐。毫无控制的力道,顾瑾汐被掀翻在地,手撑在地上,钻心般的疼痛;地上的碎石瓦砾,擦破了皮,可她却觉得异常的快慰。
前世,为了讨好秦襄她可是学了不少房中功夫;只可惜,后来没用到秦襄身上却是……
黑衣男子似是不敢置信般看着顾瑾汐,她那样熟练的动作,那样挑逗的神情,当真是闺阁女儿能够做得出来的吗?
“既然王爷不需要瑾汐,那瑾汐就先告辞了。”
顾瑾汐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起身踉跄了下,借着旁边粗壮的翠竹,好歹是站稳了;那单瘦纤细的背影,那摇摇欲坠的模样,看得黑衣男子顿时心中揪疼着;可他此刻心里却是乱极,周身散发着浓浓的低气压,眸底似乎还带着浓浓的压抑。
接到杨帆汇报顾瑾汐不在府中的消息,让下面的人查了才知道她去了左相府,明明只是想去看看的,可后来却发现那样的场景,他咬牙切齿,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她心中真的另有他人,那他……
可以放手吗?
休想!
想到这里,他眸底燃烧着浓浓怒火,似乎还强忍着什么,想到上次自己看到的,她通红的双臂,通红的脖颈,但凡曾经暴露在他面前的地方,统统都红得好似随时能滴出血来,分明是被人过度擦洗的模样。
该死!
黑衣男子顿时有些懊恼,他又冲动了;转过身,想找顾瑾汐,可整个竹林哪里还有半点人影;即使在黑暗中他也能够视物,可四下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鼻翼微微扇动,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散发着的血腥味;他顿时胸口刺痛了下,俯身,看到那地上碎石沾染着的未干的猩红血液,想到刚才顾瑾汐的动作;胸口像是被揪紧了般,甚至疼痛得难以呼吸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朝着出竹林的方向走去;只是沿途却始终没有看到顾瑾汐的身影,或许她已经回去了吧,失魂落魄的回到睿王府。
沉星和杨帆同时迎上来,“爷,您没事吧?”
“……”黑衣男子抬手将脸上的玉色面具扔到小几上,眸色暗沉,周围的气氛压抑得让人觉得可怕。
杨帆与沉星对视一眼。
“爷,那天蚕丝的曳地望仙裙属下已经送到了顾国公府。”杨帆低着头,虽然是管家收下的,不过他坚信那管家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吞下睿王府送过去的东西。
黑衣男子眸色暗沉,“滚。”
“可是爷,薛姑娘那里……”沉星今天才从那个秘密的地方赶回来。
“滚。”黑衣男子再次扬声。
杨帆扯了扯沉星,摇摇头。
“是,属下告退。”
……
隔天,天亮得很早。
可慕汐阁中,叶贞娘和半夏却是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站坐不安。
“贞娘,小姐到底去了哪里,怎么现在都没回来?”半夏早就已经忍不住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叶贞娘的心也越来越不安,她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带走顾瑾汐的人,就算是她加上叶岸也不是对手,“我……”
“你什么你,小姐跟你一起出去,为什么只有你回来了?”说着,半夏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你就是这么保护小姐的吗?”
叶贞娘此刻面色苍白着,整夜没有回房,叶岸找了过来,让半夏不由得越发的生气。
“都怪你们,都是你们!”
叶岸眉头皱了皱提起佩剑就往外走。
“阿岸,你去哪儿?”叶贞娘有些担心。
“出去走走。”难得的叶岸没有沉默,嗓音低沉雄浑,似乎带着无尽的安抚般。
顾子骞和顾子楚知道消息后也是慌了,皇宫的宫宴就在巳时,这都快卯时了,向来安分不让人担忧的妹妹居然失踪了,难道是凉都其他世家做的?当初在蓝城的时候,已经发生过一次那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我去成亲王府请世子帮忙。”顾子楚想了想,起身道。
“不,人多口杂,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顾子骞阻止了他,“你先去城外妹妹最喜欢的几个地方看看,我让手底下的人暗中查探。”说着转头看向半夏和叶贞娘,“你们都注意些,莫要声张,也莫要让旁人发现了。”
半夏艰难的吞了口唾沫点点头,顾不得其他双手扒拉这顾子骞的手臂,难过得都快哭出来了,“三少爷,小姐,我家小姐她会不会……”
“不会的。”顾子骞深吸口气,“妹妹福大命大,绝对不会出事的。”
同样,睿王府的某人。
彻夜未眠,直到早上杨帆来通知他准备宫宴的时候,他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心底有些担心,不知道那丫头昨日怎么样了,到底有没有伤到。
巳时开始的宫宴,还有不到三个时辰就能看到她了,甚至他在心中默默期盼着时间能够过得快些。
“爷。”手上捏着刚收到的消息,杨帆的面色暗了暗。
秦睿似乎心情还不错,转头看着他,眉梢浅扬,风华绝代的脸上似乎带着微微的笑意,刹那间只让人觉得天地都失色了般,嗓音低沉,“嗯?”
“顾小姐,失踪了!”杨帆低下头,语气艰难。
“砰——”
秦睿猛然将手上的茶杯放到茶几上,面色难看,“你说什么?”
“顾小姐昨夜,彻夜未归!”杨帆低下头,再次将从顾国公府打探到的消息说出来。
“什么?”彻夜未归,彻夜未归。
昨天她从竹林出来没有回去?
那她去哪里了?
秦睿顿时只觉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传令下去,全城寻找。”
“是!”杨帆早就传令下去。
“巳时之前,我要见到人!”秦睿面色难看到了极致,心里却快速的搜索着,“本王出去一趟。”
杨帆顿时有些急了,“可是爷……”
话未说完,哪里还能看到自家爷的背影。
城外的竹林。
秦睿翻来覆去甚至将整个竹林都快找遍了,都没有发现顾瑾汐的任何踪迹;两个时辰很快过去,尽管他发动了能发动的所有去寻找,可却依旧没有发现顾瑾汐的踪影。
顾国公府那边也早就已经成了乱麻。
顾瑾汐失踪的事情他们自然不可能上报,只能对外称她突染恶疾,无法参加宫宴;顾老夫人还因此发了怒,却被顾淮给挡了回去。
顾国公府的马车上。
苏岑撩开帘子,看着身上天蚕丝曳地望仙裙,笑得妖娆;顾瑾汐居然染了重病,在这样重要的场合,果真是个福薄的,可惜了她今天的精心准备;不过也好,这身衫裙倒是不错,虽然有些不太合身,可这面料,瞧着便不是凡品。
“在府里这么久了,还没跟两位表妹好好打过招呼呢。”
顾瑾香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并未说话;顾瑾玉却是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坐在马车最靠内的角落处,一副微缩的模样。
苏岑见状只在心中瘪瘪嘴,也不再说什么。
巳时将至。
整个乾元门外早已经是马车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甚至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王公贵族,现在都齐齐楼面;负责接待的宫女太监,当他们下车之后,自然有人负责将马车给赶到马鹏去好好安置的。
顾老夫人冷冷地睨了苏岑三人,最后视线落在顾瑾澜身上,“澜儿,别害怕跟在祖母身边就好。”
如果不是皇帝下令所有的适婚男女都要参加,她也不想把顾瑾澜带出来遭人白眼。
“多谢祖母,澜儿无碍的。”
许是真的已经想通了,顾瑾澜从头到尾甚至脸色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始终是淡淡的,冷冷的,只是在秦襄和淳于韵出现的刹那,她眼底有了淡淡的波动,但苏岑却没有放过她那掐紧的双手。
“瞧瞧,如今的顾国公府真是连个像样的女儿都拿不出来。”
旁边身着华贵的妇人指着顾瑾澜一行,然后压低嗓音在旁边同样身着不俗的贵妇耳边小声说着什么,紧接着就是一阵压抑的轻笑。
顾老夫人面色难看到了极致,扫眼过去。
两位贵妇赶紧上前行礼,“参见静雅郡主。”
“哼!”顾老夫人冷哼一声,别看她对柳姨娘和顾瑾澜温和,可在外面,谁不知道当年的静雅郡主,性格泼辣狠戾。
韵宁郡主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一行,看到顾瑾澜时,面色就难看到了极致,“怎么不见顾瑾汐前来?”
“郡主有所不知,四表妹临行前突染恶疾。”苏岑轻轻地缕着宽袖,特地将那曳地望仙裙摆上绣工精致的雪梅露出来。
韵宁郡主见状,果然面色变了变,抬手扯了下苏岑的衣袖,入手沁凉的手感,她再仔细一看,“竟然是天蚕曳地望仙裙?你哪儿来的?”
“呵呵,这自然是别人送的。”苏岑笑得温婉,可在旁人看来却怎么都掩不去那炫耀的气质;不少王公贵胄,大臣看到苏岑都摇摇头。
苏怡平日里瞧着和蔼可亲,对谁都客客气气,温婉贤淑之名广传凉都,可怎么就有这么个不要脸的娘家侄女。
“如果小女子没有记错,天蚕曳地望仙裙整个凉都乃至西楚都只有一条;当初睿王花了大价钱从夏凉的第一世家的家主楚凌阳手中马来的,当时咱们的秦宁公主也喜欢不已,却都没能从睿王手中要过来,还是苏姑娘有福气。”
陡然站在旁边身着鹅黄色云锦广绫合欢上衣;下衬同色散花绿草百褶裙的女子盈盈浅笑道;说罢朝淳于韵微微颔首道,“韵宁郡主。”
“原来是孟小姐。”淳于韵点点头。
“静娴!”秦念也提着裙摆快步走过来,跟在她后面的是秦忆和云韵夫妻,云韵身后的乳娘的襁褓中还抱着孩子,两人的动作一致,不急不缓。
苏岑见状,顿时面色变了变,睿王,那之前在顾国公府那管家没有说完的话,这条裙子是睿王送给顾瑾汐的?
想到这里,她面色陡然苍白了下。
“小姐,您没事吧?”站在她旁边的趣儿眉染忧色。
苏岑摇摇头,“没,没事。对了梦儿呢?”
“二小姐说了稍后与左家小姐一道的,您怎么忘了?”趣儿皱了皱眉头。
“哦,是,是。”苏岑的心有些七上八下的,不过扫视周围,与她一样身着白色、乳白色,甚至同样花色衫裙的女子也不少;睿王应该不至于会看出来吧;更何况宫宴上数百人,他们那样的人物,怎么会看到自己?
想到这里,心里由不得有些失落,更多的却是侥幸。
带着忐忑,很快一行人被迎到了御花园中。
到了这里苏岑才发现,什么安伯候府,什么顾国公府,跟着御花园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诺大的湖,顺着望去,看不到尽头,似乎好远,宽阔无边。御花园那湖泊的中央高耸着并不算大的小岛,山上耸立着大大小小的宫殿,蜿蜒的回廊,雕梁画栋,光是瞧着就不由得看呆了眼。还有这边,宫宴所在的地方,怕是得有十个顾国公府那般大了。
“还没找到吗?”坐在殿内作陪,可秦睿的面色却仍旧不太好看。
杨帆不着痕迹的摇摇头。
萧太后瞧着秦睿那面色苍白,时而蹙眉的模样,对上茜月郡主担忧的目光,顿时笑笑,“睿儿身子自来不好,这怕是不能作陪太久。”
“我出去走走。”秦睿突然起身。
“我……”茜月虽然也很想跟出去可到底却没有忘记自己此来西楚的目的,只能看着他那凉薄的背影,死死地咬着牙,桌案下的双手早已经握成了拳头。
站在御花园中放眼望去。
几乎只是一眼,秦睿就发现了那条天蚕曳地望仙裙,“她来了!不,不是她,到底怎么回事?”
“呃……”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杨帆顿时心里惊了惊,“这,属下知错。”
秦睿双眼微微眯着,想到一个可能,尤其是那女子言笑晏晏的模样,他只觉得极为刺眼,那条曳地望仙裙是他为他的女人准备,可不是谁都有资格穿上的,“扒下来!”
“可,可是爷……”现在可是在御花园啊。
“我说扒下来!”秦睿冷声。
杨帆点点头,只能硬着头皮,“是!”
站在花坛一棵开得正艳的并蒂莲旁边的苏岑,正笑得欢快的接受众人的注目礼;皇家贵族可都是在殿内的,那睿王想必也不会看到了;过了今天,这条裙子顾瑾汐也是再穿不出去了的,想到这里她笑得越发欢实了。
“扒下来。”
突然,只见一名身着劲装的侍卫领着四位膀大腰圆的嬷嬷过来,指着苏岑道。
“……”
顿时,不仅是苏岑,周围众人也都愣怔了。
“是。”四位嬷嬷立刻应声,直接将苏岑压倒在地。
苏岑不断的挣扎着,“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放开我,谁给你们的胆子!我可是顾国公府的表小姐!”
站在旁边的小姐们刚才就极看不惯苏岑,此刻也没有人站出来帮她,很快四位嬷嬷就将那条曳地望仙裙扒了下来,苏岑就只着肚兜亵裤,瑟瑟发抖。
感受到御花园中那些男子看过来的猥琐目光,她蹲在地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般。
“我的好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苏岑顿时抬起头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