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杨帆回过神来,有些事情已经来不及想,赶紧运起内劲追了上去。
待回到寝殿,顾瑾汐双手捧着茶杯,刚饮了两口,慌张的心还没来得及平复就看到杨帆从门外进来,单手托着的精致托盘上放着茶壶和两碟精致散发着诱人清香的糕点。
“顾小姐,请。”杨帆低下头,语气淡淡的。
“谢谢。”看着杨帆顾瑾汐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尤其是感受到杨帆那好似有什么话想说可又半晌没有说出口的模样,她还以为是杨帆发现了自己之前不在房间的事情;嚅了嚅唇,想问可终究没有问出口,只能别开脸,不敢看杨帆的眼睛。
“顾小姐太客气了。”顾瑾汐这样的表现落在杨帆的眼中自然就是心虚,心里百味杂陈,既是为自家主子爷不值,可又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
感情这种事情,从来都是说不清楚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而自家主子爷,偏偏就是那个愿意挨打的人,他还能说什么,只是凝着顾瑾汐,强忍着想要冲上去质问的冲动,只是心却不禁渐渐地凉了下来。陡然间,整个殿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沉凝。
只是这样压抑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太久,很快,秦睿回来了,杨帆自然也就非常识趣地离开了。
“感觉怎么样?”秦睿抬手轻轻地揉了揉顾瑾汐的头发,看着顾瑾汐那脸上仍旧没有褪去的潮红,用手背轻轻地贴在顾瑾汐的额头上,眉宇微微颦蹙着,“汐儿你没事吧?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的?”
顾瑾汐抬头深深地凝着秦睿,抬手顺着他的眉,往下精致的鼻梁,好似精雕细琢的脸,凉薄却完美的唇。双眸深邃的,透着随性又带着慵懒,那样淡淡的神态,清逸高雅,潋滟风华。他是那样的完美,甚至没有丝毫的缺点,为什么却偏偏爱上了自己。
“汐儿。”被她那似小猫挠痒痒的动作给撩得心慌意乱的秦睿顿时只觉得小腹一紧,鼻翼间充斥着女儿家所特有的清香,原本清亮的眸色不由得暗了暗,连嗓音都透着几分哑色,“你这是在玩儿火!”
“……”顿时顾瑾汐的手像是触电了般收回来,薄唇微微抿了抿,眉宇微微颦蹙着。
“不是想吃半月梅吗?来尝尝,是不是这个味道。”秦睿凝着顾瑾汐那粉嫩的唇瓣,眸色晦暗幽深,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自己的丫头还小,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可美人在怀,又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说不心猿意马那肯定是骗人的。翻过年丫头就十三岁了,若是落在那些条件稍差的贫民家里已是能够嫁人的年纪。可念头刚起,他不由得深吸口气狠狠地将那些东西给甩出脑袋,抬手捻了一颗梅子喂到顾瑾汐的唇边,嗓音低沉,透着几分幽深的味道。
顾瑾汐拗不过只能微微张口,将那颗梅子给含进去。
可凝着那粉嫩的唇瓣间,滑腻软嫩的丁香小舌,秦睿只觉得自己的自制力已经到了极致,双眸泛着某种浓烈的火光,额头上青筋直冒,他强迫自己放开顾瑾汐,转过身深吸口气,好久才回头凝着顾瑾汐道,“味道如何?如果不对,我……”
“不会,就是这个味道就很好。”顾瑾汐脸上的笑意清浅,顺手拿了一颗也学着秦睿的模样,喂到他的嘴边,“你也尝尝!”
直到秦睿将那梅子含入唇间之后,顾瑾汐才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顿时低下头,脸颊通红,好似火在烧一般,她怎么会,怎么会做出这么放浪的举动。想着,不着痕迹地抬起头看了秦睿一眼,他会不会,会不会觉得自己非常的……
“别想太多了。”秦睿猛的抓着顾瑾汐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揉捏着,那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只让他觉得疼到了心坎里。转头看了看天色,深吸口气强压下内心的躁动,以尽量平缓的语气道,“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去主殿那边了。”虽然碍着身份,他们躲懒并没有人敢说什么,但毕竟他们尚未成亲,这样的行为落在旁人眼里总归不好,握着顾瑾汐的手,他脸上的笑意虽然浅淡但却是发自内心的,自己捧在手心里疼宠的小丫头,他绝对不会给任何人诟病她的机会。
微风轻抚,撩起凌乱的发丝几许。
顾瑾汐臻首低垂,薄唇轻轻地抿着,微微颔首,轻轻地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在秦睿那样专注的眸光下,刚平复下来的心不禁又紧紧地悬了起来,心跳加速,脸颊通红。
“呵呵。”陡然只听到低沉的轻笑自耳边响起,紧接着是温热的气息撒在脖颈的旁边,让她只觉得有些酥痒,身子不自觉地动了动,“汐儿,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秦睿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有退散,他的小丫头情窦初开,也终于知道了什么叫*,这怎么能不让他觉得开心,觉得高兴。从头至尾,他从来都没有觉得顾瑾汐曾经对秦襄的感情是爱。年少无知的感情,自幼被灌输面对自己未婚夫的感情,不过是年少时的迷恋罢了。现在,成熟、稳重更胜成年人的她,若是动心,那才是真正的爱。
“……”看着素来清冷孤傲的秦睿脸上露出那副傻傻的笑,顾瑾汐低下头,心里也带着点点暖意。脑子里不其然又浮现出那身着黑衣,同样孤冷清傲,却一次次将自己的心踩到泥里的男子,胸口不经仍旧有些抽疼。双手主动环上秦睿的腰,将自己的脸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双眸轻阖,顿时觉得好安心,好踏实,“阿睿……永远,永远都不要放开我!”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鸵鸟也罢。前世被那样深深的伤害过,今生她已经没有了付出所有去争取爱情的勇气。她需要的只是一个温暖的港湾,一个爱她、疼她、宠她的男人。
秦睿闻言,原本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双手捧着顾瑾汐的脑袋,垂眸,与她四目相对。她眸底那样晶莹的泪珠,每一滴都好似落在自己的胸口上,每一滴都好似利刃般,“好,汐儿我答应你,我们永远,永远都不会分开。”
自己的宝贝,恨不能捧在手心呵护的珍宝,他怎么舍得放开她。
整个寝殿空无一人,只有微风吹过撩起幔帘的窸窸窣窣。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四目相对,第一次得到那不是承诺的承诺,秦睿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激动,凝着那自己觊觎已久的粉嫩唇瓣。饶是现在这副身子只是十二岁稚龄,可前世未亡时,她早已经跟秦襄成亲甚至还有过一个无疾而终的孩子。那些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她早就已经经历过,又怎么会不明白秦睿此刻那闪烁着邪火的眸光代表着什么。她双眸轻阖,感受到唇上骤然传来的温热,先是轻轻的,小心翼翼的,紧接着,是那宛若潜伏依旧的猎豹抓住了自己的猎物般,狂野,用力。唇舌间,像是攻城略地般,带着浓浓的侵略却又透着几分小心翼翼。那样的感觉,让顾瑾汐都不觉得有些心疼,双手从他的腰渐渐往上,最后环上秦睿的脖颈,粉嫩的丁香小舌主动地伸出来,挑逗着秦睿最后紧绷的那根神经。
“爷——”陡然一声轻唤从门外传来,终于坦诚相待的两人顿时像是触电了般,顾瑾汐趴在秦睿的怀中,带着几分笑意,怎么都不肯抬头。
秦睿脸上则是带着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淡笑,那样明亮的眸,那样真诚的笑,让刚闯入进来的杨帆又不自觉地退了出去。他薄唇微微抿着,看着这样的顾瑾汐和秦睿,他心里却是百味杂陈。如果顾小姐对自家主子爷是真心的……那该有多好。
“好了,他走了。”低下头凝着满脸通红的顾瑾汐,秦睿的语气亲昵透着几分诱哄。
“……”顾瑾汐却是紧紧地将身子都埋在秦睿的怀中,怎么都不肯抬头。
“呵呵!”秦睿一把将顾瑾汐打横抱起,脸上的笑意未退,“时辰不早了,要是再不去,怕是会被人抓包的。若……娘子你不肯下来,为夫抱你也无妨。”
话音尚未落地,顾瑾汐顿时粉拳轻握,轻轻地敲了下秦睿的胸口,“你,你这个登徒子,你快放我下来,谁是你娘子,臭不要脸的!”
“呵呵,有了娘子要脸做什么。”左右在顾瑾汐面前他早就已经无赖惯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一次,秦睿脸上的笑意未散,可是面色却隐隐泛着几分苍白。
猛然像是想到什么,顾瑾汐双眸圆瞪,抬手抚上秦睿的胸口,“你的伤口是不是又……”
“不妨!”秦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摇了摇头,拉着顾瑾汐的手,“我们走吧。”
“不!”这次顾瑾汐却非常的坚定,拉着秦睿的手将他摁到软榻上坐下,“不亲自看看,我……”说着她低下头,声音好似蚊子般,接着道,“我不放心。”
秦睿先是身子怔了下,不过随即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连带着眸底都透着隐隐的波动,拉着顾瑾汐的手,引导着她缓缓的解开自己的腰带,本就宽大的外衫瞬间落下,雪白的中衣,已经隐隐浸透了几分血色,可是他却仍旧笑着,“为夫整个人都是娘子的,你……”说着他顿了下,借着道,“想看哪里就看哪里!”
“都什么时候你还贫嘴!”顾瑾汐此刻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没好气地瞪了秦睿一眼,揭开中衣露出那坚实的胸膛,伤口已经裂开了,她薄唇紧抿,眼眶中瞬间盈满了热泪,“怎么这么久了,伤口还没有愈合?这里有没有药箱和纱布?”虽然有随身携带药囊的习惯,可毕竟药囊的空间有限。
“在那边柜子的最底层。”秦睿整个人循着顾瑾汐的力道慵懒地靠在软榻上,抬起手指着不远处的衣柜。
“你在这里等着且不可轻举妄动!”顾瑾汐恶狠狠地瞪了秦睿一眼,手脚麻利地将药箱找了出来。或许是因为常年受伤的缘故,药箱中整齐的放着纱布剪刀和其他的一些东西。只稍微看了一眼其中的金创药,她没好气地瘪了瘪嘴,从自己的药囊中取出一枚莹白色的药丸捏碎洒在伤口上,然后手脚麻利地包扎着;还不忘关注秦睿脸上的表情,但凡他微微蹙眉,她手上的力道就放轻,再放轻。
末了,看着药囊里仅剩的两个白瓷小瓶,里面的药是她特地调制用来救急的。虽然不能跟师父药尘留给她的保命药丸比,但能够在短时间内护住人的心脉,给救治争取时间。药丸需要的药材并不好弄,她也只配置了两枚而已。低首垂眸,想着整个丹青山接下来要经受的,血和火的洗礼,她闭上眼深吸口气,将其中一个白瓷小瓶拿出来放到秦睿的手心,“这个你留着。”
正所谓久病成良医,秦睿看着那白瓷小瓶,拇指微动揭开瓶盖,只稍微闻着那沁人心脾的味道就知道这药丸绝对不凡,凝着顾瑾汐,“汐儿你身子弱,这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我这里还有!”顾瑾汐拿出另外一个小药瓶晃了晃,脸上的笑意淡淡的,双手环着秦睿的腰,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埋在他的怀中,脸靠在他的胸前,“带着它,让我放心,好不好?”
“……好!”良久,秦睿清浅的嗓音才在耳边响起。
“答应我,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的。”活着,只要活着,只有活着,他们才会有未来。
从秦睿的寝殿到宴会的主殿,两人刚踏入殿中,就接到萧太后那不满的目光。视线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秦栾的眸光透着几分若有所思,夏云枫的双眸更是透着几分狠戾和晦暗色。他们夏氏皇族最优秀的公主,还没认祖归宗竟然就要被小狼崽子给叼走了,这也就算了,偏偏还是姓秦的。这秦氏皇族可就没一个好人,不行,他得想想办法。
“九皇叔,你们俩这是去哪儿了,都已经两三个时辰了。”秦薇笑意十足,尤其是在看到顾瑾汐和秦睿那牵着的手时,更是恨不能将整个殿中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一般。
虽然大部分的贵妇、贵女都已经陆续离开,整个殿中留下的大都是秦栾的亲信并夏凉使臣,可还有少部分留下来看热闹的。此刻看到顾瑾汐和秦睿,知晓萧太后不喜顾瑾汐,顿时扬声道,“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顾小姐就算你是睿王的未婚妻,可现在你们这样是不是也太……”后面的话不用再说,大家都明白的。
萧太后面色也有些不太好看,瞪了秦睿一眼,眸底带着几分幽深又透着几分晦暗,不过只是很快,脸上却是带着一副不赞同的表情,“睿儿你,你们……”
“汐儿身子重伤初愈,先前给兰妃娘娘诊治又受了累所以本王带她去后殿休息了片刻,怎么,秦薇,魏夫人,你们有意见?”秦睿眉梢浅扬,嘴角斜勾带着几分邪魅的淡笑,而后落在秦栾的身上,脸上的笑意未退,“不过既然魏夫人说起教养这个问题,本王倒是突然想了起来,今儿可是我西楚跟夏凉重修旧好的日子,这秦薇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本王,污蔑汐儿,呵呵……”说着他低下头,声音已然透着几分冷厉,“就算是庶出那也是我秦氏皇族的公主,走出去代表的也是我秦氏皇族的颜面,皇兄你说这……”
“哦?竟然还有这种事情?”秦栾闻言,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尤其是那庶出两个字,他并非萧太后亲生,只是后来生母早逝,记在萧太后名下而已。
秦薇闻言,面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双眸圆瞪,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转头看着秦栾,“不,父皇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没有吗?”秦念低着头,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那先前在韶华殿时,口口声声指责瑾汐,口口声声让太后娘娘将瑾汐收押后再审的人不是十三公主你?”
“我,我……”秦薇顿时只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转头看着秦栾那难看的面色,顿时只觉得心思入如灰,转头看着萧太后,“皇祖母,您帮我跟父皇说说,我没有,我,我……”
夏云枫坐在旁边,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小口,凝着顾瑾汐,眸底满是慈爱,不过眼角再挂着秦薇的时候却不自觉地染上三分狠戾,“身为皇家公主却信口开河,如此上行下效,往后皇家威严何存。倒是本国主瞧着顾家这丫头不错的,眼神清亮,真诚,是个不错的孩子。”
秦栾闻言,原本就不太好看的面色显得越发的难看,双眸恶狠狠地瞪着秦薇,语气透着几分阴狠,“看来上次的禁足你还是没有反省清楚,这次回宫就接着反省吧,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省得丢了我秦氏皇族的脸!”
“不,父皇我……”秦薇闻言顿时只觉得全身无力,如果不是身后的小宫女眼疾手快搀扶着,怕是整个人早已经瘫软到了地上;上次禁足尚且还有个期限,这次甚至连个期限都没有。
双手交握小腹,端庄高贵的秦宁见状,眸底透着几分不屑,果然不愧是李妃教出来的,跟她那多嘴的性格一模一样,当初差点儿被打入冷宫可还不吸取教训,哼,当真是活该。
瞧着秦薇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耳畔尽是她的惊呼,秦栾眉头紧皱,面色也难看到了极致。
“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十三公主身子不适,还不快安排车架送十三公主回宫?”立在秦栾身后的杜长海见状,赶紧朝着那些宫娥轻喝一声。
秦薇此刻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双眸恶狠狠地瞪着顾瑾汐,那恨不能将她给生吞活剥了般的模样。可顾瑾汐会害怕吗?早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就这点儿手段,她还不惧。
“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薇儿自幼性子骄纵,都是给宠出来的。”萧太后的面色有些不自然,脸上的笑意淡淡的,“这谁家没有几个调皮的孩子,不过话又说话来,贵国关于惜柔公主的事情,不知夏国主打算如何处置?”
既然丢脸没道理只有他们西楚,萧太后低下头眸底飞快地划过一道什么,坐在殿中的人听到萧太后的话谁不明白,只是不点透罢了。
夏云枫低下头,薄唇轻轻抿着,又呷了口茶之后这才淡淡一笑。
“惜柔啊,哎……”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当年他可是父王最宠爱的公主,自幼懂事,从来都不争不抢,柔弱善良,所以才得了这么个封号。可谁曾想……曾想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说着他摇了摇头,不住的叹气。言外之意非常的明显,我们夏凉的惜柔公主以往可是柔弱善良,可怎么到了你们西楚就做出这种极端的事情?说起来,无非也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谁都有错,大家彼此彼此了。
秦栾始终臻首低垂,薄唇轻抿,眸底透着几分晦暗幽深,“那夏国主的意思是?”
“呵呵,这人呐,谁都说不清楚的。”夏云枫脸上的笑意浅浅,视线落在顾淮的身上,脸上尽是满足的神色,“惜柔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本国主的确不知道,不如请楚皇遣人将惜柔带来,本国主当面与她谈谈。”
“……这,恐怕不太好吧?”萧太后的面色有些难看,瞪着夏云枫,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般来。
“如此也好。”秦栾同样沉凝片刻,转头凝着夏云枫,两人四目相对似乎达成了什么般,他转头看向杜长海,“你立刻让人传令给安德,让他安排人护送夏凉的惜柔公主上山!”
杜长海闻言立刻低下头,“是,奴婢这就下去安排。”
“楚皇果然是个爽快人。本国主敬你一杯!”夏云枫脸上的笑意越发盛了,只是眸底却透着几分晦暗和幽深,没有人看到他放在桌案下的手早已经是紧握成拳头。
“夏国主,请!”秦栾同样朝着夏云枫举杯。
整个主殿,丝竹弦乐,吹拉弹唱间,舞娘换了一批又一批,翩跹起舞,姿态动人。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幅歌舞升平的模样。
可顾瑾汐却是薄唇微微抿着,外面的太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梅姑带着宫娥将院中所有的路灯全都点燃,整个丹青山别院被烛光照耀得灯火通明。时辰越来越晚,她的心也越来越紧张。
“爷!”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以为顾瑾汐会将实情和盘托出的杨帆凝着顾瑾汐的模样,终于再也忍不住,俯身在秦睿的身侧,压低嗓音,做了个只有他们才能看懂的动作。
秦睿眸色冷凝,眉宇微微颦蹙着,带着几分疑惑看向杨帆,做了个往外走的眼神;转头看向顾瑾汐的时候却又是慢慢的宠溺,语气温柔得都能溢出水来,“你现在这儿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我没事的。”顾瑾汐拉着秦睿的手,淡淡的笑着;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告诉秦睿,但秦睿毕竟是秦氏皇族中人。顾瑾汐担心一旦告诉秦睿,他终究会碍于家族大义,他们成败在此一举,她无法冒这个险;想着,她紧紧地拉着秦睿的手,“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虽然不能告诉秦睿,但她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秦睿葬身此处,在离开的时候,就算他会恨自己,她也要带他走。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之后,她不确定他们是不是还能如现在这般。
似乎感受到顾瑾汐心中的沉痛和纠结,秦睿抬手轻轻地揉了揉顾瑾汐的头发,小声温柔道,“别乱想,我只是有点儿事情,很快就回来。”
“嗯。”顾瑾汐点了点头。
殿外偏僻处。
秦睿双眼微眯,凝着杨帆,许是因为心情不错,连语气都格外的好,“有什么事情,说吧!”
“爷!”杨帆薄唇微微抿着,眉宇颦蹙,考虑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心一横,趁着秦睿转头的瞬间,扬手狠狠地一个手刀落在秦睿的背后。
看着秦睿晕倒,他一把将秦睿打横抱起,回头深深地凝了顾瑾汐所在的主殿一眼,然后足尖轻点,几乎只是三两个闪身就直接到了丹青山皇家别院外,他没有回头。自己的主子什么性格他比谁都要清楚,更何况他已经暗中查探过,丹青山皇家别院的外面的确布满了炸药,那分明是想将整个丹青山别院都化作灰烬的份量。
时辰过得飞快,眼瞧着就到了戌时,顾瑾汐坐在位置上,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秦睿回来,她眉头紧皱,心乱如麻。从丹青山别院到丹青山顶,至少也需要一个时辰,更何况秦念、云韵的身子都不好,不能再等了;想到这里,她双眸半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小姐,您没事吧?”半夏眼尖地看到顾瑾汐那眉头紧皱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忧地开口道。
顾瑾汐摇了摇头,“我好像有些头晕,可能是着凉了。今儿早上出门的时候,我给爹身上放了几枚驱寒的姜糖,你去将我爹叫过来,我在外面花园的假山旁等你们。”
“是。”半夏点头应声,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家小姐不让老爷将姜糖交给自己呢。不过疑惑归疑惑,却仍旧按着顾瑾汐的吩咐去做了。而顾瑾汐自己,则是一直密切关注着秦念和云韵的情况,刚好不知道桂嬷嬷抱着孩子小声的跟云韵说了两句什么,云韵点点头接过孩子,桂嬷嬷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地嘱咐了几句,然后萧太后似有事情,就直接离开了。
就是现在!
顾瑾汐低首垂眸,不着痕迹地走到旁边的秦念和云韵处,说说笑笑间,做出一副很闷的模样。最后直接以想要出门散心为由,带着云韵和秦念出了门。
“汐儿,你怎么了,身子怎么样?”刚看到顾瑾汐,顾淮就不由得面带担忧地迎上去,拉着顾瑾汐的手嘘寒问暖。
顾瑾汐摇了摇头,“爹我没事。”说着又回头看着那仍旧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的主殿,薄唇微微抿着,拉着秦念和云韵,“你们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底都透着浓浓的疑惑色,不过因为对顾瑾汐的信任,他们并没有问什么,只是跟在顾瑾汐的后面。只是越往前走,他们便发现越是安静,越是偏僻;周遭甚至连花坛都没有人打理,明显是一座早就被废弃了的院子。如果不是顾瑾汐带他们来,怕是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丹青山皇家别院竟然还有这么一座废院。最后,顾瑾汐在一座假山内里,弯道的地方停了下来。
“汐儿,你这是?”顾淮看着周围,只能透过那隐隐的月光看到彼此的脸,眉宇不仅微微颦蹙着,掏出怀中的火石想要点火却被顾瑾汐给拉住了,“不能点火!”
“为什么?”云韵眉宇颦蹙,不解的开口。
顾瑾汐薄唇微微抿着,低下头,沉沉地叹了口气,猛的抬起头视线扫过秦念、抱着孩子的云韵、半夏最后落在顾淮的身上,然后飞快地低下头,“爹,时间不多,来不及跟你们解释了。”说着她薄唇紧抿抿着,手脚麻利地将那块挡在地道上的大石头给挪开,“这丹青山别院周围已经被人布满了炸药,不多时,这整个丹青山皇家别院都会变为一块废墟,这条地道直通丹青山顶,你们快走吧?”
“什么?”顾淮闻言,顿时双眸圆瞪,“炸药?怎么会这样?”不过看着顾瑾汐那模样,他的脸上似乎又带着几分了悟,双眸圆瞪,带着几分不敢置信,“汐儿,你。你们……糊涂!”他顿时有些气恼,又有些恼怒,纵然对秦栾很恨,只要想到至今仍旧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孩子就恨得咬牙切齿,可毕竟这皇家别院的人那么多,他们怎么能,想到这里,他眉宇微微颦蹙着,“不行,我不走,你们不能这么做!”
秦念和云韵却似乎是已经怔住了,看着顾瑾汐的脸上也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有些事情已经不用问了,为什么顾瑾汐会知道,还有这条地道,彼此都心知肚明,“瑾汐,你……”
“来不及了。”顾瑾汐闭上眼深吸口气,双眼半眯着朝半夏使了个眼色,半夏立刻会意。在顾淮甚至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扬起手中的木棍朝着顾淮的后脖颈处用力一敲,顾淮只觉得自己后颈疼痛,转头却只看到半夏双手捧着的木棍,然后就只觉得双眼一黑,整个人就直接失去了意识。
“瑾汐,你这是……”秦念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皇帝不会放过我们顾家,也不会放昂过谢家,我们别无选择。还有你们,你们以为他会放过你们成亲王府吗?为什么成亲王和秦忆世子现在都没有回来,难道你们就没有丝毫怀疑吗?”顾瑾汐闭上眼深吸口气,双眸带着点点狠戾色。
听到成亲王和秦忆的名字,秦念和云韵都有些激动,抓着顾瑾汐的手臂,“瑾汐,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我父王,父王和哥哥,他,他们……”
“别担心,他们都好好的。”顾瑾汐低下头,语气凉薄,“你们别忘了再没有彻底接手成家军之前,他们可不敢轻易让成亲王和秦忆死去。”
成家军那可是西楚掣肘夏凉的又一支劲旅,如果不是成家军在,护国将军府、戚家军虽然威名在外,但却极少参与战斗的。当年皇子夺嫡,何其惨痛,先皇皇子死的死,伤的伤,除开秦睿是因为年纪小,就只有成王活了下来,大部分也是因为成家军。
秦念和云韵闻言,面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些,“那瑾汐,你……”
看着秦念和云韵,顾瑾汐眉宇微微颦蹙着,“我还有要事必须要有留下来,我爹……就麻烦你们了,半夏,你跟着郡主和世子夫人离开,这是地道的地图和信号弹,到了山顶安置好之后,记得发信号通知我们。”
半夏双手紧紧地握着地图和信号弹,双眸圆瞪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小姐……”说话间眼眶中已然盈满了热泪,
“傻丫头,哭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三哥和谢逸在别院外面等着我,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安排。”顾瑾汐撒了个谎,她比谁都要清楚半夏对她的心。如果她不这么说,半夏定然是不会离开的。想到这里,她闭上眼深吸口气,拉着半夏的手,眸色凝重,“从这里到山顶约莫一个时辰的路程,照顾好我爹!”
半夏被顾瑾汐那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给怔住,双手反抓着顾瑾汐的手,沉沉地点头,“小姐您放心,就算半夏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会照顾好老爷的,小姐您自己要多保重!”她知道,自己此刻如果留下来,或许就会成为小姐的负累。
“好。我还没有看到我们家半夏嫁人生子,怎么舍得就这么死了。”顾瑾汐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小姐!”半夏立刻有些撒娇着。
秦念和云韵却没有半夏那么单纯,“汐儿,要不你跟我们一起离开吧,顾三少爷和谢公子都是胸怀珠玑之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安排的。”
“如今整个皇家别院的布局和人数安排都只有我才知道,这件事情我必须留下来参与其中,有三哥和谢逸在,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就不用担心了。”顾瑾汐拉着秦念和云韵的手,面色沉凝,“有些事情,往后你们会明白的,时辰不早了,你们快走吧。半路上,三哥安排了莫雨接应你们。”
半夏点点头。
直到一行四人进入地道之后,顾瑾汐这才又费力地将地道给掩饰起来,秦睿离开了太久,她还是不放心,这条地道直到的人不多,她要等着待秦睿离开,她好不容易才决定敞开心扉接纳他,她不会让,也不允许他就这么葬身丹青山中。
安排好一切,顾瑾汐头也不回的离开这座废院。
殿内、殿外,顾瑾汐只身一人,从秦睿的寝殿寻到主殿,又寻到偏殿,路上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看到。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顾瑾汐的心也越来越着急,心都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儿上,望着不远处的天空,已经亥时了,她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不,她不能这么消沉,她必须找到秦睿!
“砰——”
猛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大声响从耳畔响起,大地都好似在颤抖般,顾瑾汐的心都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儿,双眸半眯,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现在分明才亥时,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