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璐也是微惊，按照原本的估计，应当不会这样快就失效，沉吟片刻，轻轻出言宽慰，“无妨，玉佩尚在，毕竟不会出什么事的。林儿，请你好好在意其他事……”
寒林点头，正要告辞出去，却见枫璐凝了一道白芒落在自己身上，泛起一痕重华的纹案。
“前辈……？”
“果然还是不行，法术又失败了……”枫璐露出遗憾的神情，释然笑笑，“没事，你出去吧，他等你该等急了。”
寒林眨了眨眼，分明看到重华的纹案泛起，又怎会是失败了，不过自己的确并无异样感觉，“前辈是上古仙灵，如何会失手？”
枫璐随口解释，“灵族诞子损耗极大，这个法术所需灵力又甚多……”
“您的意思是……”想起淑旻当年多病的身体，寒林不禁沉下脸，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玉琰不知何时进来了，声音平静，“灵族一旦有了孩子，若是不回到诞生之地，不过数年终将因灵力耗尽而散去。”
“可我娘……娘亲她一直在我身边……还有祖母……”寒林苦笑着摇头，伸手掩面，泪水却从指缝间漏下，“寒林明白了……”为何叔父商柘生来灵力极弱，又为何所有嫁入祈天宫的灵族姑娘都过世极早，她总算是明白了……
枫璐轻轻揽过她，低声安慰，“林儿，旻妹妹情愿如此，你不必难过。”
“前辈……这些你为什么不说？川他会理解你的……”
“让他去恨着我，才是对的。若有朝一日，灵族与双华对峙之时，他便不会有任何难以选择的地方。”枫璐轻轻拍拍她，有些事情，总是不知道的才好。
“一定要这样吗？”寒林抬起泪眼，无声苦笑，“好，前辈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
看着她缓步走出去，玉琰的眉尖不易察觉地一蹙，“枫璐，你在她身上留了封印？”
枫璐扶着一旁书架，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身上的玉饰，面色颇为疲倦，“虽然比不上禁法中的封印，但足以护她诞下界灵后留下一缕残魂，而不死去。”
“二十年前，你回来时候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玉琰倚上书架，微仰起头，“诃玥和飞珉的神情你应该也记得，就像当初见芷剑伤成那样一般。玉灵一族唯有我们四个，大家不想失去你。”
枫璐轻笑，当初诞下翟川，灵力损耗已经极大，又强行留下封印，若非玉琰前来，自己只怕连玉明山都回不了就散去了……
“前尘往事，我都忘记了，玉琰何必再提？”
“千年不过转瞬，区区二十年前的事情，你真会忘记……？”玉琰侧头看她，“你也是个傻姑娘……和芷剑一样。”
枫璐不置可否，轻笑一声，“玉琰倒是从未做过傻事，这千年来却一直在悔恨与追忆之中度过……若是如此，枫璐宁可不要。”
“论这些歪理，我争不过你。”玉琰笑笑，起身打算离去，“但你又妄动灵力，可又得过上许久才能离开山中了。”
第二日清早，水灵湾阔大的湖面一侧，寒林举目遥望，湖面上烟波浩渺，晨雾蒙蒙，再没有其他东西。
“玉琰说起，水灵的聚居之地就在对面湖心的路地上，你师父可曾告知你过去的法子？”翟川看着雾茫茫的湖面，微微蹙眉，四处都是水，难道直接踏水而去？
寒林回过头，轻轻笑了，“师父吩咐过，在此等候，自然会有人前来接引。”
不多久，湖面上果然荡来一叶小舟。
舟中立着一个年轻女子，淡蓝色的头发打了一条长长的麻花辫，垂在胸前，发辫中杂着许多珍珠和蚌片。她身上穿着鹅黄色的窄袖小袄，下面湖绿色的裙子，一条宝蓝色的绦子从腰间一直拖到地上，在迷蒙的晨雾中显得十分艳丽。
她唱着歌儿慢慢摇过船来，停在岸边的蒲草中，“是商小姐到了？”
“湘然姑娘？”寒林奇怪地打量她一眼，这个看起来很是活泼的姑娘，难道真是湘字辈的首徒湘然，将来要接任族长之位的？
“的确。请商小姐上船吧，这位公子是……？”湘然微微蹙了好看的蛾眉，“师父说了，外人是不能进入水灵湾的。”
翟川暗服玉琰考虑周到，取出信，“玉琰前辈托我带一封信。”
“玉琰前辈……那就上来吧。”湘然托着下巴，霎着眼微笑，“你应该是灵族，却又不大像，真是有趣呢……嗯，你们人么，都是很有趣的，都上船来吧。”
到了舟中，寒林俯身撩动湖水，“湘然姑娘见过我娘？”
“自然见过了，旻师叔最好说话了，她温和得就像这水灵湾的湖水一样，不像师父那么严厉。她最喜欢和南歌前辈一道，不过师父总是为了这个责怪她……”湘然蓦地收了笑，有些落寞，“不过，他们很久都没回来了，我们都很想念旻师叔……可师父说了，她已经过世了……那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是啊……”寒林一愣，手滑落水中，沾湿了大半袖子，“再也见不到了……”
“林儿，别难过。”翟川俯身将她拉起来，低声劝慰。
片刻后，船已经到了湖心，一个白衣男子正等在岸边，等小船过来，便伸手揽住船绳，缚在岸边的木桩上。
湘然跳下船，笑声如银铃乍响，“竹帆，你带他们去见我师父，我先去看看其他地方。”
“然小姐放心。”见她去得远了，这才转身，“在下洛竹帆，两位随我来。”
寒林微微一愣，淑旻说过，水灵一族只有女子，那此人是怎么回事？
“你是……妖族？”
洛竹帆这才抬眼细细打量了她，“商小姐与旻小姐容貌很像，也像她一般聪颖。在下的确妖族，因淑蓁族长曾救过我的性命，所以愿留下护卫水灵湾。”
“那湘然姑娘……”
“然小姐从未离开过水灵湾，因此心地单纯，但法术不弱，定能胜任下任族长。”洛竹帆像是洞悉了她心中疑惑，一口气全都予以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