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罗氏最后那句话,三个丫头纷纷面色惊骇了一下,随即‘唰’的一下看向了于式微,眼中有震惊,有迷茫,有疑惑,有欣喜…;…;到最后悉数化为感激。三人扑通一声跪在了于式微的脚下,喜极而泣,原来小姐的心里一直都有她们,那般做也是为了她们好,而她们却浑然不觉,这些日子以来也却对小姐表里不一,实在是无颜面对小姐。
于式微起身一一将她们扶了起来,微微笑了笑,目光坚定说道:“记住,你们是我的婢女,我在一天,便是天塌下来,也有我这个主子为你们顶着,而你们若也想护我,便要与我齐心一致,放能乘风破浪,化险为夷。”
三个丫头听罢,竟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听到小姐这番话之后,突然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那静淌的血液‘轰’的一下燃烧了起来,不断的在体内叫嚣沸腾,好似要挽起袖子大干一场,不论干什么必将所向披靡无所畏惧。
于式微示意她们稍安勿躁,又说道:“那天你们挨打,事实上是你们应得的惩罚,知道为什么吗?那天若不是你们违背了我的意思,擅作主张为我梳妆成美好模样,我也不会在宫宴上成为于荣华的眼中钉肉中刺。你们可知道她那天也化了梅花妆,穿的也是浮光流云锦?”
三个丫头一听,惊讶的对视一眼,随即跪倒一地,点翠心眼最直,赶忙招了,“小姐,我们也不知道会这样,是老爷吩咐我们这么做的。”
“老爷?”于式微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变得锐利起来,“到底谁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到现在还分不清么?他若真心为我好,又怎会让我与于荣华装扮成一样,双姝争艳,反目成仇?他眼看着于荣华美名变恶名,无缘角逐太子妃,便将主意打到了你们小姐的头上,不管以后我嫁给哪个王孙公子,都会是他权势仕途上的一颗垫脚石,你们可懂?”
三人被于式微一番话说的脸色煞白煞白的,均是阵阵后怕,原来害的自己的不是旁人,而自己的愚蠢。她们根本不敢想象那天若是小姐稍微弱势一点,会是怎样的万劫不复…;…;
“小姐,奴婢知错了。”含烟不住的叩头,点翠和小宁也是,她们心中那种幽怨彻底的消散,有的只是深深的自责和守护于式微的誓死决心。
于式微叹了口气,坐了下来,面色平静如水,“含烟,你方才说的话还没说完,我与那上官九幽有什么关系?”
含烟这才想起,赶紧回答道:“是这样的小姐,奴婢听外头传言,说九幽王他对小姐一见倾心,在宫宴上更是向您求了亲,只是被您毫不留情的给拒绝了,然后九幽王便思慕成疾,郁郁寡欢…;…;”
她的话都还没说完,便听到于式微‘噗嗤’一声轻笑起来,“思慕成疾?郁郁寡欢?呵呵…;…;”
那个男人有疾倒是真的,因为她那天在宫门口给他下毒了。至于思慕…;…;哼,纯属无稽之谈!他对她是存在着不一样的心思,但绝不是倾慕,而是利用,虽然她还不清楚他利用一个小小的太师府庶女能做什么。
几人看着于式微突然就笑了,颇为不解,小宁懦懦的问了一句,“二小姐,您笑什么?”
于式微这才收起了笑意,“我笑这传言愚昧可笑,我与那九幽王只在宫宴上匆忙一瞥,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何来倾慕之说呢?”
点翠却不以为然,“许就是那一瞥相中了小姐呢。”
含烟见点翠如此放肆,吓得赶紧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却被于式微逮个正着,“含烟你不必如此谨慎,在我这里,你们有话只管说就行,还和以前一样,只要你们依旧还忠诚于我,我必不会亏待你们。”
含烟尴尬的笑了笑,眼底尽是信任之色,“是小姐,奴婢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背叛小姐,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点翠和小宁见她都发誓了,也慌忙指天对日的发起誓来,“(点翠)小宁也发誓,永远都不背叛小姐,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于式微见她们如此郑重模样,忍不住笑了,“好了好了,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去吧,对了,别忘了盯紧于荣华那里,一有任何风吹草动便来禀报,还有含烟,让你办的那件事,尽快办了。”
“是小姐。”三个丫头兴奋的离开,于式微这才回头看向罗氏,“唐氏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问完才发觉罗氏正呆呆的看着她出神,似是陷在一片思绪之中。
罗氏的确还沉浸在于式微方才一番霸气侧漏的话中,‘便是天塌下来,也有我这个主子为你们顶着…;…;’。
她在想:到底…;…;到底这具看似柔弱的身体里蕴含了多少无坚不摧的力量,竟能撑起一片天?为什么她有那么一刻会觉得面前的于式微,真的有呼风唤雨之能?这一双并不美好的小手随随便便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若是诚心算计,也许这万里江山,也不在话下。
罗氏被自己惊世骇俗的想法所震撼到,随即一阵哑然失笑,她似乎每次在她的面前,都会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种卑不足道的感觉来,枉她活了这么多年,心思算计竟远远不敌一个小女孩。
等她回过神来,却发觉于式微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眸底尽是洞穿一切的色彩,不由一惊,“小微你说什么?”
于式微又说了一遍,“唐氏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一提到唐氏,罗氏就忍不住冷笑一声,“她能有什么动静,那百合香足以让她再头痛一个月。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唐氏这人表面看起来贤淑大度,实则睚眦必报,早晚都会有所动作的。”
于式微眸色闪了一下,话锋一转,“于任宏好像不日就要回来了。”
罗氏为于式微斟了一盏茶,若有所思道:“是啊,前些时日岭南地区连续暴雨数日不停,致使多省发生涝灾,皇上当下便拨款三千万两白银赈灾救济,还命太子亲自送往岭南。只是这半个月过去了,百姓依旧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太子也不见回来复命。三皇子上官墨却突然连上三道奏折指明有人中饱私囊,贪污赈灾粮饷,皇上为此大发雷霆,任命于任宏为钦差,南下力查岭南官员贪污一案,于任宏也不负圣望,将岭南节度使以及各省官员统统革职查办,现在正压着他们进京受审。”
于式微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姨娘真的以为这些岭南官员们敢在太子的眼皮子地下贪污那些赈灾银两么?那岭南节度使许昌可是宁国公叶老的门生,宁国公府也是太子外祖家,维太子马首是瞻,又怎敢在这个当口拖太子的后腿?你认为他们有那么傻?”
闻言,罗氏阵阵心惊,“你是说有人要陷害太子?”
“姨娘聪慧过人,焉能不知一山不容二虎,更别说那么多只虎了?这皇位可是炙手可热呢。”
前世就是这一次,太子被人追杀不知所踪,朝中三皇子党羽伺机诬告岭南一众官员贪污赈灾银两,矛头直指太子。也是于任宏任命钦差,带岭南一众官员回京受审,却在即将到达京城的路上,一众官员被逃往到京城的灾民所杀,岭南节度使许昌在一个忠良的掩护下,带着血书想方设法进了宫,并在金銮殿上撞死御前,以死证明岭南官员们的清白。
皇帝雷霆大怒,下旨彻查,原来是三千万银两根本都还没到岭南就被山贼抢了去,太子也被山贼险些杀掉,流落民间。最后所有的证据直指三皇子,三皇子被贬为庶民,再无争位之可能,三皇子的靠山周家也被满门抄斩下场凄惨。太子虽没死,却在被人暗杀的途中一双腿被废掉,再无站起来的可能,然后…;…;然后太子性情大变,最后终于失了圣心被废。
罗氏左思右想,又说了一句,“若是三皇子,此招当真风险,稍有不慎便会祸及自己。”
于式微笑而不语,三皇子这个人一向自负,自以为有多聪明,且好大喜功,这次不过是被人当炮灰使罢了,没用的人,终究是要被淘汰的。上官晔想借此机会连续清除太子和三皇子两大障碍,好坐收渔翁之利,哼,她偏要他不能得逞!
这个时候,小宁突然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张红色的请帖,“小姐,这是御史家千金徐采薇小姐命人送来的请帖,约小姐明日游湖呢。”
于式微接过请帖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便扔到了桌子上,笑的高深莫测。
第二日,于式微粗略的装扮了一下,穿了一身月牙白烟水百花裙,便带着含烟点翠和小宁三个丫头便出门了。
马车穿过四条街,才终于来到城中心的月牙湖,顾名思义,月牙湖的形状是一个月牙,人工挖成的,是京城公子小姐们素来喜爱的游玩之地。
刚下马车没走两步,于式微便听到湖边大船上传来一道清越的呼唤声,“式微,我们这里。”
于式微回头一看是徐采薇,回以一笑,便带着三个丫头上了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