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环目不转睛看着顾宛华,唇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上次一别,不想却在此看见了妹妹。Www..Com”
她的语速极缓,几乎是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一整句话,顾宛华不由记起,这人不笑时,面色是极沉静肃然的。
是了,面前这人的母亲是惠安公主,圣上的外甥,王驸马最心爱的女儿,名副其实的贵族!饶是她家中并不富裕,可她的身份却远非她所能比,因此她现下这般温和的,顾宛华心中却是不敢松懈。
想她在吕阳生活如此之久,如今日这般,贵族小姐专程停下车辇与她攀谈却是头一遭。
礼貌地回以一笑,她便也客套道:“王姐姐风采出尘,宛华第一时间便认出了姐姐。”
王环收起了笑容,看向顾宛华,蹙起眉一丝不苟地问道:“妹妹怎独自在此处,可要我送一你程?”
顾宛华对这般莫名的示好向来是敬而远之的,当下便摇头,温柔有礼地回绝道:“多谢王姐姐,只是今日却是想独自走走了。”
淡淡一笑,王环说道:“却也是巧,方才瞧见妹妹自城外被人搡下了马车,不知是何故?”
顾宛华马上笑回:“车上之人是家兄,王姐姐所见必是我与家兄打闹嬉戏了,原是我想下车散散心的。”
吐出这话,想来王环必是无话可说了,谁料,下一刻她却是掀开了车帘亲自走下了马车,王环的身量是极高的,站在她身旁,微一抬手便搭上了她的肩头,侧头盯着顾宛华说道:“当初一见便觉妹妹亲切无比。今日却是想与妹妹多亲近亲近,妹妹不愿吗?”
这平常至极的邀请话语在她说来却是不带一丝感情的起伏,让人听来既像邀请,又似胁迫,顾宛华极快抬眼,然而王环此刻的表情却是诚恳万分的。
对方既已是亲自下车邀请,她若执意拒绝,便显得不通情理了,暗暗一叹,她索性爽快地点了点头。感激道:“那便多谢王姐姐了。”
王环点头,放下了搭在她肩头的手,转身上了马车。车帘一掀开,顾宛华便扫见内里摆设十分简单朴素,她心下暗暗忖道:看来她的四姐所说是真,王家却是不宽裕的。
跟在她身后上了车,马车便徐徐驶开。Www..Com
在婢女特意的吩咐下,车速非常缓慢。顾宛华却是从未习惯与贵女们相处,因此自上车后她便沉默不语,眼眸虽低垂着,余光却瞧见王环目不转睛打量了她一阵。
只是过了一会儿她便收回了眼神,看向窗外,低低问道:“听闻妹妹已是世子爱徒。”
单听她说到爱徒这两字时更加低沉的语气。顾宛华心下便是一凛,吃惊地看向王环,摇头说道:“自是外间以讹传讹,姐姐莫信了传闻。宛华斗胆求世子教授诗文,至多便只算半个徒弟。断断称不得爱徒。”
王环转头对顾宛华安抚地一笑,“我不过随口一问。妹妹何须如此惶恐。”
别开视线,顾宛华淡淡回道:“外间这般传言,宛华自是惶恐的。”
谁料这一句过后王环却是久久不再回她,直至马车停在了顾府门前,在她即将开口告辞之时,王环却垂眸问道:“世子他是否真如传言那般温和风趣?”
这突兀的问话却是让顾宛华倍感踌躇,半晌,她抿唇说道:“却是如此。”
王环紧紧盯着她,压低声音说道:“外间都说你要嫁去侯府,你可欢喜?”
这下她却是颇有些无奈了,张了张嘴巴,半晌,解释的话语变为咯咯一串笑声,笑了半晌她才抬头说道:“这又是外间捕风捉影的传闻,宛华自知身份低微,却是不敢有此妄念的。”
这一次,不待王环回话她便起身告辞道:“多谢王姐姐送我一程,既已回了府,宛华这便先告辞了。”
王环点了点头,目送她下了车,在她转身后微笑着说道:“我发现你我十分投缘,闲暇了便来我府上寻我吧。”
在顾宛华呆愣的目光中,她伸手拉下了车帘,低声吩咐车夫道:“回府吧。”
目送马车出了巷子,顾宛华才转身回府。
刚穿过拱桥进了花园,一眼便瞥见婢女仆从们簇拥在广场上十分热闹,她不由驻足往那处看去,不一会儿便见几个婆子吆喝着数十个仆从抬着大木箱子往前走着,一行人走走停停,周遭却十分热闹。
她心下寻思着,难不成她的爹爹又从何处购置了珍宝?只是看着情形却是与往日不同,便连薛妈妈也在人群前头监督着。
既是夫人授意,难不成这些个物件却是与她的嫡姐有关?
这般想着,她脚下复又迈开步子,却是饶过广场,自另一侧长廊远远绕开了去。
回到了院中,巧月第一时间便迎了上来,急急说道:“小姐怎才回来?方才夫人身边的彩碧姐姐来知会了一趟呢,今日晚间老爷夫人在棠园设宴,说是宴请刘家老爷。园子里人人都说刘老爷今日前来是为了提亲。”看了看四周,她压低声说道:“旁人都说今个刘老爷是为着二小姐来提亲的,可是奴婢却想,刘老爷可会一并挑了小姐?”
她说到此处,顾宛华便陡然停了步子,蹙眉打断道:“莫胡乱猜测,二姐……爹娘是要将她嫁去刘家的,我若在此刻出了风头,使得二姐憎恨于我,日后定会失了爹娘信任的。”
巧月闻言便懊恼地住了嘴,“小姐,奴婢只是随口一说,往后必不敢再这般猜想了。”
回到阁楼她便自厅中来来回回踱着步子,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她已是回房躺在榻上睡下了。
刚躺下没一会儿,外间便有婢子急急跑来传话道:“夫人请小姐们收拾妥帖,半个时辰后入棠园赴宴呢!”
隔着珠帘,她沙哑地说道:“便回了母亲,宛华今日身体不适,不能前去赴宴了。”
半个时辰后,那婢子果然又来了一趟,从巧月口中得知顾宛华方睡下,她便只在厅中对张妈妈说道:“夫人请小姐好生歇着,不必赴宴了。”
在她走后,张妈妈便匆匆进了房中,对上眼神明亮的顾宛华,不解道:“小姐这又是为何?”
顾宛华淡淡一笑,“今日有些乏了,不愿去凑热闹呢。”
张妈妈只当她又犯懒,便叹气一声,“小姐何时才能对家中事务上心一些?二小姐说亲,小姐原该去的啊!”
顾宛华便不再开口,张妈妈絮叨几句便也无奈退下。
挥退巧月,她便下了榻,自案上坐下,就着烛光取出诗集一页页翻看默念起来。
如往常一般,这一整个晚上,她便坐在书案前寸步不离,直至有些乏了,才唤来巧月准备沐浴歇息。
她今日这般缺席,巧月自是知晓缘由的,刚一上塌,她便自塌下低低说道:“宴席一结束奴婢便去了园外打听,却是在回时路上听得几个年长妈妈轻声碎语,似是夫人回园后自厅中发了火,也不知为了何事。”
顾宛华闻言便睁开双眼,自黑暗中蹙眉寻思着:刘琳是个极高傲自负的,年少气盛,分明便不似张易那般宽容大度,那日夜里既是被她拒绝,便不该再有纳她做妾的念想了啊!而今日她躲避着,原本也只是不愿在席间出现惹得他气恼失态。
无论如何,不管刘家是否在宴上提及她,她今日不在场也是明智的。
过了一会儿,她才叹息一声,淡淡说道:“但愿一切顺遂。”
第二日天一亮,她便被唤去棠园中,婢子仍是昨日那婢子,她一早便在厅中候着,对上顾宛华,她躬身一福,说道:“老爷夫人在厅中等候小姐问话。”
经这一夜,她已是在心中寻思好各种可能,因此心下倒并不慌乱,稍作收拾便跟随婢子去了棠园。
赵氏与顾怀远俱在厅中。
这一次,她请安的话语却没立时得到赵氏和蔼的回应,许久后,赵氏才冷淡地说道:“起来吧。”
起身立于下首,抬眸对上赵氏,她眼眸平静。
一直沉默的顾怀远沉声开口了,“宛华,你便说说,这些日子你都做了什么?”
看向顾宛华,他满是不悦,“你的母亲也在场,你便如实与爹爹说!”
听闻这刻板质问的话语她心下便是明了,抬起眼眸委屈地说道:“宛华便如爹爹吩咐的,成日在府上读书练琴,每隔三日拜访侯府,与世子请教诗文。闲暇时间不曾出门啊。”
“哦?”赵氏放下茶盏,唇角噙着一丝冷笑,“那你便说说,既是这般足不出户,那刘家小公子为何却提出纳你为妾?”
“宛华不知。”她垂下头,“宛华也不愿。”
顾怀远冷哼一声,却是朝向赵氏说道,“我早便说那刘琳小儿贪色,便先让宛芝失了清白,不足半月便又看上我的六姐儿!他却也不想想,六姐儿已是世子看上的小姐!”说到此处,他激动地拍打着扶手,一字一句地愤愤道:“他刘琳是何德何能!竟是连六姐儿的主意也敢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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