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夫人,大小姐,苏姨娘她受不了那猫儿惨死,竟晕过去了。”进门的婆子穿着一件半旧的褂子,在主子面前拘束的手都不知道放哪儿。
一句话绪不对,将自己的柔荑稳住了薛氏的手,只见她眼神镇定,眸子坦荡一片,“爹爹不如去瞧瞧,免得我们苛责姨娘。”
苏琦,你还以为会和上次一般,能让你计谋得逞?
痴心妄想。
“不去,不去,我又不是大夫。送她回房间休息了吧,”林茂泽沉着脸色,没有男人愿意被女人当做筏子,对苏姨娘即使有怜惜但在妻女眼前也是万万不敢表露的。
“绯叶觉得苏姨娘多半也是累着了,若非娘亲气急,也不会罚她跪三个时辰。”林绯叶凤眸一跳,口中说的客气,言下之意不过是此事乃苏姨娘自找的。
林茂泽赞同的点点头,“今日她恃宠而骄,不顾尊卑,为父很是痛心,也该让她好好反省反省了。”
早就如此,薛氏也不会受这无妄之灾!
林绯叶握拳,她也该腾出手来收拾苏姨娘这个不知规矩的了。
“老爷,今日你和绯叶都在,不如就留在妾身房里用膳吧。”薛氏眼神中带了些许期盼,颊飞红霞,犹有一抹风情。
“好!”林茂泽也压下那些不悦之事,与妻女和乐的用饭。
小厨房中早就备好膳食,林茂泽一首肯,侯在门外的丫鬟婆子便鱼贯而入,开始摆膳。
芙蓉金翠鱼、麻婆豆腐,如玉四季饼……都是林茂泽爱吃的菜。
林绯叶心里微微泛酸,娘亲心里总是惦记着爹爹多些,但是看到薛氏脸上那抹小女儿般的娇态,她又觉得欣喜。
“老爷,尝尝这芙蓉金翠鱼,甚是鲜美。”薛氏夹起一筷子鱼肉,稳稳的放入林茂泽的碗里,面上的神情如同饮了蜜一般甜。
可不多时,蓝玉又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清秀的脸颊上泪水糊了满面,神情焦急,“请老爷快些过去看看吧,姨娘她像是小产了!”
“小产!”林绯叶唇边冷笑,苏姨娘这花样真是百出,忍不住反唇相讥,“你未经人事,怎知女子怀孕是和症状,小产又是何症状,若是刻意蒙骗主子,你可是知晓后果的。”
蓝玉哆嗦着唇瓣,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饱满的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口中斩钉截铁,“是院子里的婆子说的,奴婢并不清楚,姨娘刚跨出长乐院,身下就流出了好多鲜血,还请老爷救姨娘一命!”
“什么!”林茂泽一听,猛的站了起来,装着鱼肉的白瓷花碗突然坠落在地,绽出一朵漂亮的花。
“爹爹我陪你去看看吧。”林绯叶凝眉,其中真假不得而知,又恐是有诈。
林茂泽此时心焦如焚,林绯叶只碰到他衣角,就被他一把甩落,面上有苛责之意。
林绯叶踉跄了几步,被薛氏起身扶住,她缓缓落座在圆凳之上,只觉得脑子里有一团浆糊糊住了。
事情似乎已经出乎了她的意料。
“绯叶,咱们林府多久没有喜讯了。”薛氏脸上一片肃穆。
若是苏姨娘有孕,林茂泽想必怕是一颗心都拴在她的身上了。
她知道,她的丈夫一直在期待着一个继承香火的儿子!
林绯叶目有不忍,薛氏眼底的灰败之色如此的清晰,她垂着眸子,心思清明,“很多年没有新生的弟弟妹妹了,若是姨娘……”
若是苏姨娘真是在长乐院落了胎,林绯叶母女都明白,那即将等待着她们的是什么。
必然是林茂泽的雷霆大怒。
不能如此坐以待毙,林绯叶松开薛氏的手,提起裙摆就匆匆跑了出去。
丫鬟仆人围绕的地方,有低低啜泣和谈话声。
苏姨娘就躺在她原本跪着的地方,双眼紧闭,眉头微皱,平时粉若桃花的脸蛋此时也是病态的苍白,更让人生怖的是她身下的血,已经染红了她身下的罗裙,向外蔓延。
“老爷,贱妾是有孩子了吗?”苏姨娘沾了一手血迹的手,抚上平坦的小腹,忽得又是一阵绞痛袭来,她的柳叶眉紧紧蹙着。
林绯叶看着这一片的血迹,沉默不语。
这一切都不在她的安排之中,苏姨娘又是何时有孕的?
“大夫呢,快传唤大夫,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儿。”林茂泽狠狠的咆哮,原本慈爱的脸上一片狰狞之色,苏姨娘的腹中可能有他的儿子……他盼了多年的儿子。
此时众人皆大气不敢出一口,怕惹怒林茂泽。
“琦儿,琦儿!”林茂泽颤抖着手,不似在打了胜仗归来那般英姿飒爽,而是有些仓皇无力,有些无助和脆弱。
苏姨娘心中悲戚,双腿间的湿热之感她清晰的感受得到。
没有了孩子,她苏姨娘是什么?
永远只是个将军府的姨娘!即使林茂泽宠她又如何?
将军府的女主人还是那个薛氏!她需要这个孩子,自古母凭子贵,假使是个儿子,林茂泽高兴了,这将军府,说不定就要易主了!
所有的荣华富贵,万般景象在苏姨娘脑海中闪过。
她有些崩溃了!
妖娆的眉眼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后的林绯叶,眼神狠毒而绝望,她突然抓住了林茂泽的手,仿似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凄厉哭诉,“老爷,就是大小姐和夫人,他们不想贱妾诞下子嗣,才让贱妾跪了三个时辰……”
看着美人如斯,林茂泽心中一痛,看着林绯叶的黑眸也染上了一抹失望。
“妾身恨啊!”苏姨娘牙关紧咬,眸子中恨极,因失血过多而气若游丝,最后竟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
“将大夫传到淡水居。”林茂泽如在军中般肃穆,一下子将苏姨娘大横抱起,大步离去,似乎一刻也不想在长乐院呆着了。
林绯叶望着地上那摊猩红如花的血迹,怔怔——这下可有些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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