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御达彻底霸占住了盛明安,以至于盛明安根本腾不出来时间去管常青,打电话也是鞭长莫及。
赵老过世,常青一身黑衣出席,哭的人几乎没有,她和琴琴躲在一边说话,来的人实在有点多,车也很多,就靠在路边,琴琴的目光落在常青的身上,说:“我都觉得是我害了你。”
不是她介绍了王辰,也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
作为朋友来讲,赵琴琴觉得王辰很不负责,什么都不能给,你还指望一个女孩子怎么面对你呢?就凭一句相信你,相信某些时候也很廉价的。
作为特别崇拜王辰的一个人,琴琴又觉得,这是王辰的个性,分开就意味着断的干干净净,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他是那样的风格。
常青说:“不要有内疚感,其实老爷子说的对,我念书方面确实没什么大出息,念了研究生还有硕士,硕士完了还有博士,那么多年念下来还讲什么经验,可能到了八十岁我才能出名,你别小瞧我,我是去小城市了但不等于我放弃了自己,早晚有一天我要闪光给你看,我是金子我就会发光。”
常青她自信,她健谈。
磨练久了也就磨练出来了。
赵琴琴说:“我爷这人,其实活的挺累的,最好的捷径他不肯走,饶了一大圈子的弯路最后才回到正路上来,所以他给你的意见,我的意思是听听就得了。”
虽然里面墓地里躺着的人是她爷爷,但她说的也是实话。
老爷子这一辈子呢,也用不上惊艳来形容,也不是很有天份,加上自己又折腾了很久。
琴琴知道爷爷不喜欢她,谈不上喜欢,好小的时候她就显露出来了极大的天份,可她爷就是不喜欢她,长着长着,后来琴琴大概明白了一些,同一个竞技场,某些时候哪怕是亲人也是相排斥的,但是她爷爷不是常青的爷爷,所以最后那点好东西都留给她了。
常青脸上的表情清清淡淡。
“也不全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琴琴扯唇:“那你家里估计有的闹了。”
常青眨眨眼睛。
她姥当然是气坏了,不过她都决定好了,六月份她姨妈也检查出了癌症,医生的解释是说,盛明安上了极大的火,陶御达的病女儿的婚姻,常青的未来发展,活活把自己给火的得了这个病,两口子都住医院,老太太时不时还要跑医院去照顾照顾,常青这边头疼也干脆随着她去了,她觉得好那就好吧。
这个孩子是越走越往下坡路去了,原本一切美好的都被打破了,可就算是如此,老太太也不后悔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让她和王辰分开,至今她都觉得这是自己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常青去了连山县,因为工作的地方比较远,所以轻易回不来探望,一年也就那么一次两次的,路程实在太远了,加上她过去以后也是真的很忙。
她来了这里以后可以算是被重用的,别的大夫都好奇,既然在向京附属第一医院实习过,怎么最后跑到连山县来了,完全不解。
常大夫这人呢,平时笑嘻嘻的没什么架子也没脾气,但对自己的过往不讲,一堆一块你就看着,就这个条件,自己一个人,老家不在这儿。
医院这边的中医大夫呢,就没说有什么人给病人看完病,病人反馈会讲,大夫你给我开了这个方儿,我就真的觉得舒坦,真的觉得好了很多,常青过来一段时间,来她这里看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医院里的秦大夫今年都已经四十五了,毕业多少年了,也给病人看了多少年的病,病人对着她也就那样,这个常大夫过来小半年名声就打出去了,她是觉得大家都是女同志,交流起来比较方便,也想看看,到底不一样在哪里,真的那么牛逼,还会来连山县嘛,直接留在大城市就好了。
“小常……”
常青应了一声:“哎。”
秦大夫说:“晚上去我家里做做客,请你帮个小忙。”
“行呀。”
常青没有推。
她在这边的医院里人缘依旧很好,大家见到她不管背地里说什么,面上都是笑嘻嘻的,医生护士也有不少来她这里瞧病的。
晚上下了班,秦大夫和常青坐公交车回家,一路上也是牢骚蛮多。
工资就那么回事吧,不是很少,但也没说就高到什么样子,对付过日子被,连连讲自己当初就是学错了,学中医做什么呢,中医中医,老中医才值钱,不到六七十都不值钱赚不到大钱。
“你在向京医院都实习过,还跑到这个破地方来,真是难为你了。”
常青说:“这里也挺好的,上下班也不拥挤。”
秦大夫呵呵笑了两声,年轻人说话真有意思,小城市能有几个人,真的拥挤上,那就变成大城市的前兆了。
下了公交车往家里走,秦大夫的家在老区,看过去破破烂烂的一片,新楼盖起来了就会显得老楼特别的旧。
上了楼,招呼常青:“别换鞋了,就这样进来吧。”
常青还是换了鞋,人家家里铺了地板,换个鞋也累不到。
秦大夫是请常青给她哥瞧瞧病,秦大夫的哥哥大概比秦大夫大五六岁的样子,看见常青比较客气,虽然来的是个小大夫,不过有听妹妹提起来过这个小常大夫。
秦大夫的哥哥下巴长满了须疮,有些刚出脓头,有些则是已经破溃流脓了还有些是刚肿起来的,那些退了的已经变成了黑疙瘩,整个下巴看起来就是烂乎乎的,下巴肿得厉害。
常青先看了看,她知道秦大夫让她过来的意思。
“你瞧过吗?”
秦大夫说:“我之前觉得是感染,让他去打了一阵子的青霉素,可不行,针都扎不进去了,一点效果都没有。”
“哦。”常青对着秦大夫的哥哥笑笑:“我能上手看一下吗?”
“可以可以。”
常青动动手,挪动病人的下巴左看右看。
“没给开中医方吗?”
“开了,开了清热解毒的,凉血活血的,银花、连翘、蒲公英、紫花地丁、板蓝根、大青叶所有苦寒的中药我都给他加进去了,什么黄芩、黄连、黄柏……也去看了别的中医,开的都是这些方子,吃到胃疼,就是没效。”
常青笑笑,她只想对秦大夫说,您这中医根本没学到家啊,没有摸到门路啊。
但有些话还是不说的为好。
“秦大夫你觉得是虚症还是实症?”
“实症啊。”秦大夫回答。
常青问病人:“病了有多久了?”
秦大夫的哥哥回答:“有一两年了,一开始是比较轻的,最近几个月越来越重,下巴疼吃饭也都困难。”
“久病多虚,新病多实,虚阳上亢,虚火上炎。”
秦大夫点头,她是这样判断的,所以也开了药,自己家里人她能坑嘛,可就是不见效果呀。
“方子给我看看。”
秦大夫张嘴就来,“知柏地黄汤,补肾阴,加知母黄柏,卸虚阳。”
“我给这方加点。”
常青在纸上写着,加了五分肉桂,权等于1。5克,又加了一个麦冬,加了一两,等于是50克。
“小常啊,这怎么加肉桂呢?他是炎症啊,你加热药。”
“这叫引火归源。”
“那你加麦冬做什么,麦冬也不补肾阴。”
常青:“他现在这情况是肾阴虚了,虚火上炎,所以在补肾阴的基础上重用麦冬养肺阴,道理就是,生完产的女人为什么要喝一些汤汤水水,为的就是把小孩养好,这就是虚则补其母,西医治病,治的是人得的病,中医治病则是治的得病的人。”
秦大夫留常青吃个便饭,常青愣是说自己回去还有事情,坚持要回去,她把人给送到楼下,再次返回来。
“怎么样啊,能不能吃?”
秦大夫的哥哥有点不敢确定,反正觉得肯定比妹妹有两下子,但是他这中药吃的,真的有点反胃了,哪个医生都是让吃,吃了一堆不见效,他看见中药现在都害怕。
“试试看吧,先吃着。”
“你一句先吃着可要了我的命了,我现在看见中药就反胃。”
完全的食欲不振,不用下巴疼都吃不进去。
“吃着吧,她挺本事的。”
“不是刚刚毕业的,本事怎么会来连山呢。”
秦大夫神秘一笑:“那谁知道了呢,你看她像是个刚毕业的小孩嘛,她出方比我们医院的老中医都管用,要么就是得罪谁了,要么就是家里有本事扔下来锻炼锻炼这也说不准,这小孩太稳了,你就没见她在医院里做人,没得罪过一个,你说人活着总会有欣赏的讨厌的,她这八面玲珑的劲,就不像是小家小户出来的。”
刚毕业的学生是达不到开方就能治好人的,她今年都四十多了,你见她有多神?论经验的话,她应该比常青有经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