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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茶楼戒严中，闲杂人等入百米内，杀无赦。
二楼雅室。
一尊炉鼎飘荡着渺渺香烟，香气盈人，令人精神大爽。
一名浑身散发着凛冽霸气的王者与一位发须皆白的智者，隔着古色古香的精致茶几，对视而坐。
“千里传书叫老师从塞外赶来，实属冒昧。”
“陛下客气。”
发须皆白的智者名为奥斯丁，曾为太子傅。一杯龙井落喉后，他精神好上许多：“多年未尝龙井，风韵依旧，茶是好茶，只是这味却变了。”
“沾了太多的血水，还能是原先的味吗？死了太多的人，茶树都是泡在血水中。”胤禛亲自当起茶师，手法倒也娴熟。
“本来可以避免的。”奥斯丁轻拨手中茶铭，意有所指。
“如果说，是学生故意为之，老师作何感想？”
奥斯丁身子一僵。
自己的学生不愧是千古一帝啊！
这是要我做选择吗？
故意为之说明陛下有所图谋，千古一帝的计划岂容他人染指，只要知道计划的一丝一毫，都是诛除的对象。问我感想如何，言下之意就是询问自己的立场。
当年，自己被罢免官职放逐于千里之外，并没有沉沦，反倒是静下心来，潜心研究学术。如今在诡异的灵魂一途上，已经有些许成就。
接到飞鸽传书时，心中曾窃喜，是金子总会发光。只是看情形，貌似。。。这次陛下所图甚大，牵扯其中，是福是祸还真不好说。
有选择的余地吗？
绝对没有！
奥斯丁暗暗地叹了口气，或许从塞外踏上归途的那一刻，命运就已经注定。眼角余光一瞥，见陛下正聚精会神地泡茶，脸色平静如古井深潭，看不出任何波澜。
心中略一权衡，便有了决断。
“臣听从陛下调遣。”
都说人越老，越像一只狐狸。奥斯丁自然看出其中玄机，如果连这点眼力都没有，当年也不能从官场这个烂泥潭中全身而退，他将孙子往前面一推：“孙儿奥妙年幼无知，顽皮劣性令臣伤透脑筋，臣老了，希望陛下能指点一二。”
将唯一的亲人当做人质，够拼。
胤禛满意地点点头。
答应入局就是自己人，不答应则立刻抹杀。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布局多年，不容有失。见事已定，胤禛舒心地将五岁男童抱于膝盖之上，轻捏其粉嫩小脸：“奥妙，能告诉朕，你的理想是什么吗？”
多日的奔波令年幼的奥妙疲惫不堪，虽清洗一番也难掩倦容。此刻的他正一边打着哈尔，一边吃着桂花糕，闻言，在看了严肃的爷爷一眼后，便低头不语，继续吃着美食。
“哈哈，老师的霸气一如当年啊。”胤禛在看到奥斯丁面现尴尬之后，便不再为难于他，继续逗着怀中小孩，“这里，朕最大，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
“是吗？”奥妙一脸狐疑。
“千真万确。”
胤禛心想现在的小孩不得了，连朕的话都敢置疑，有意思。
“那我说喽。”
还吊朕的胃口！
胤禛开始喜欢上这个小鬼，却也不会让他带着自己的思路走，“不说可就没机会了，朕很忙的。”
奥妙毕竟年幼，见此慌张起来：“我要成为武者，我还要成为将军，跟我爹一样带兵打仗。”
哦？
理想不小哟！
胤禛端起茶水，吹了吹。
“你爹在哪支部队带兵？”
“不知道也。”奥妙茫然地摸着后脑勺，脸上满是桂花糕的碴碴，怕别人不信，他补充道：“我曾经看到爹爹走在最前面，他的后面跟着好多好多的士兵。”
“犬子服役于第十四师团。”
十四师团？
十四师团是第一批上前线的部队，和许多部队一样，在最惨烈的魔界门前主战场，成建制地阵亡，现在连番号都已经被取消。
“对不起，老师。”
胤禛由衷地道歉，儿子已付出生命的代价，再逼他老子卖命，是不是过分了？
“陛下不用介怀。路，是他自己选的，怨不得他人。”
“老师，我知道你的想法，不管我们的结果如何，我是不会为难小辈的。”胤禛轻轻地拍了拍怀中小孩的肩膀。
“多谢陛下成全。”奥斯丁闻言心中一喜，却没有表露出来。陛下虽然城府高深，却也非无情无义之辈，看来这次的豪赌没赌错，拼了这条老命，说不定还能为孙子谋个好的前程。
胤禛自然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嘴角升起一丝笑意，将一柄血红色的宝刀放入奥妙的怀中，“此刀随朕征战一生,名‘破天’。既然你有意从武，朕便将‘破天’赠于你，希望你不要辱没于它。”
奥妙力气小，勉强能抱动，从森森寒意中感知到这是一柄神兵利器，顿时爱不释手，用脸在‘破天’上蹭来蹭去，心花怒中放露出了一对可爱的小门牙。
一边的奥斯丁则百味横陈，这下算是彻底上了陛下的战车。‘破天’就像是一道护身符，能化解诸多不便，而持刀之人，却也从此被刻下了魔皇的印记。
为妙儿找一个强大的靠山，这是凡人一步登天的捷径，来帝都之前就下定决心，可是真走到这一步，心里反而有一丝迷茫与惶悚。也不知道妙儿能否适应官场的我诈。
这时，胤禛已将奥妙放下，从怀中掏出一张魔界地图，平铺在桌面上。想让手下忠心忠心耿耿地卖命，必须排除他的后顾之忧，深明此理的胤禛雷厉风行地在地图一番指点。
“不久之后，将有一场大战。”
“战后，帝都附近万里都不适合生存，你们一路朝西走，尽头是平型关，找守关大将吕布。在那里，你们将得到最充足的补给和最安全的人身保障。”
“影。”
“臣在。”影恭身应答。
“新皇登基在即，你知道的太多，他定不容你，随老师一起去平型关吧。”
啊？？？
影一愣。
随即大急，双膝跪在地上，“臣不走，臣誓死追随陛下。”
胤禛将其一把拉起，像对待兄弟一样，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你也不小了，找个好点的姑娘，结婚生子吧。老师的安全交给你。”
“陛下。。。。。”影哽咽着说不出话。
“去吧，带奥妙去一楼玩耍。”
香烟渺渺的二楼，只剩下一名王者与一位智者。谁都没有说话，二人一杯又一杯地喝着茶，像喝酒，一饮到底。
奥斯丁实在受不了压抑的折磨，起身推开窗户。
茶楼外，百姓还处在亢奋状态，站在远处，久久不愿意离去的。
奥斯丁担忧地问：“话说，陛下在百姓面前，画了个如此大的饼，日后，你如何自圆其说？”
胤禛淡淡一笑。
用右手的二根手指提着杯盖，轻轻地拨弄着上面的细微泡沫。
“经此一役，魔界的文明，起码倒退了二十年。而要恢复这二十年，又要花费百年的时间去苦心经营。老师您说，百年后，谁还记得有一个纨垮子弟，曾经在帝都城门前大放厥词？”
“再说，是我令他们家破人亡的，我总要弥补点什么，饼虽是画的，但里面也包含了勇气信心，还有希望，不是吗？”
奥斯丁总觉得不妥，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反驳，“那。。。你说的。。。已经逮到奸细，怎么处理？想找出一位够份量，并且符合大众口胃的‘奸细’，并不容易。”
“那是旻宁该考虑的事情。做为新登基的魔皇，在百姓面前，可不能过于清闲。”
“连亲弟弟你都算计。”奥斯丁一愣。
“他会感谢我的。人都是在磨砺中成长，没有我制造出的诸多麻烦，他的成长一定会慢很多。何况，神、人两界的联军，随时都会打到帝都。他就算不高兴，也没空和我计较这些。”
“和谈，魔界则必亡。”
胤禛清澈明亮的双眼中精光闪闪：“人性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我不相信敌人会放过我们这只任宰的羔羊。唯有一战，魔界才有一线生机。”
“如何战？”
“我会将人界主力吸引到一处，然后自爆。”
胤禛泰然自若地徐徐而谈，仿佛在说别人。
这。。。。。。
奥斯丁震惊不已。胤禛没有多做解释，端起茶壶帮其满上：“在此，学生有一事相求。”
“说来听听。”
“在自爆的那一瞬间，请老师帮学生保留一丝残魂。”
这也是你找我来帝都的最终目地吧。。。。。。
奥斯丁心说，自己对灵魂一途虽有涉及，却远远谈不上高深，拿理论上的东东，在实际中实践，存在着太多的变数。
“自爆后，一切都将回归大自然，包括灵魂与记忆，这是道之法则，你明白的。”
“老师，学生知道你有办法，帮学生保留一丝残魂在人界重生即可。。”
你是想浴火重生。
原来如此。
“为什么选择在人界重生？”奥斯丁随即又迷惑不解。
“因为‘道’起源于人界。”胤禛点出关键，话语间有着无尽的怨念：“从风华出事那天，我就开始布局，我欲弑道！”
哎！
奥斯丁望着眼前的年青人久久无语。事隔多年，风华一事，你终究是没放下。
此子聪明绝顶武功盖世，唯有情字一关没闯过去。隐忍多年，一手挑三界战争，牺牲万千生灵，所为的仅仅是为心爱的女子复仇，而这一切只是开始。
我该不该帮他呢？
“‘道’是个神秘的组织，谁都没见过，到底有没有这个组织，现在还纷争不断，没有个定论。”
“学生有证据。”
“昨晚，人界的三剑客行刺学生，被学生斩杀。在他们的身上，无意间发现了这个。”胤禛将三枚铜钱丢在桌子上，“死了这么多人终于有效果，‘道’坐不住了。”
奥斯丁小心地拿起一枚铜钱仔细观看，只见拇指大小的铜质钱币呈圆形，中间有一四方孔洞，正面印有‘大道无痕’四字，背面则为龙形图案。
“那是学生心中永远的痛，铭记在记忆深处。”胤禛指了指自己的心，“请老师务必帮我。”
“好吧，臣尽力而为，陛下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只是。。。。。。”
奥斯丁欲言又止，斟酌用词一番后，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臣老啦，许多事情已经力不从心。这次能帮到陛下，臣深感荣幸，臣不图有所回报。日后妙儿万一与陛下敌对，希望陛下念在欠我奥家二条命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
与我讨价还价吗？
胤禛盯着对方的眼睛，思考片刻便做出承诺：“假如真有那一天，我饶奥妙三次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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