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气一天天的热了起来。
冷清了许久的昌西路,也天天的热闹起来。
穿着饿死了么骑手服的莫远,对这条路再熟悉不过了。
“嗨,送多少单了?”
“143单了。”莫远笑道。
“牛皮哦,怎么送的教教我。”
“秘密……”
又来生意了,莫远和同行挥挥手,小跑着去店里拿了外卖,出来骑上他的小绵羊……
莫远没读过书,19岁,就来了蓉城。
嗯……
没读过书,不等于不识字。莫远很小时候拜了一个神棍老头做师傅,在他们老家的大山里,每天跟着学习识字、练武、打坐炼气。师傅他老人家说,他是修仙者……
莫远从小跟着老头修炼,练了十几年,什么名堂都没有练出来。后来年纪大了,接触了外面的世界,就从山里跑了出来。
来蓉城十年了,做过工地,装修,还自己开过装修公司,赔了。几年前开始送外卖,一直干到现在。
送外卖这个行当,没什么特别的诀窍,就是一个字‘拼’。当然,最好还是要有固定客源。
几分钟后,某高档小区外卖:“喂,刘女士么,您的外卖到了。”
“小区门口等着,我马上来取。”
莫远看了看时间,11点过了,这单送完,差不多就回去睡觉。
“你怎么现在才来,给你个差评。”女人的声音有些熟悉。
莫远抬头看了过去……
她也看着莫远:“怎么是你?”
莫远脸皮轻轻抽动,勉强挤出个笑容,故作着轻松语气:“可不就是我。给个好评呗。”
“你怎么送外卖了?”女人又问。
“呃……我送外卖,有三年多了。”莫远将外卖递给她:“给个好评哈,拜拜。”
刘晓梅看着离开的莫远,拿着手机,最终还是给了个好评。
莫远离开,走没多远,停下来拿出手机点开外卖app,点了‘停止接单’,然后从口袋里拿出蓝牙耳机……
‘游历在大街和楼房,心中是骏马和猎场,最了不起的脆弱迷惘,不过就这样。天外有天有无常,山外有山有他乡……游离于城市的痛痒,错过了心爱的姑娘……为所欲为是轻狂,防不胜防是悲伤,后来才把成熟当偏方……’
“当所有想的说的要的爱的,都挤在心脏。行李箱里装不下我想去的远方,这来的去的给的欠的算一种褒奖……风吹草低见惆怅,抬头至少还有光……”
午夜城市街头,灯光璀璨,霓虹明亮。
三三两两行人,清醒的,喝醉的……
而莫远,属于心里有伤的。
送外卖这个活,并不丢人,毕竟凭自己的劳动赚钱。只是……只是……
很多人说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单其实,人最怕一生碌碌无为,却都在安慰自己平凡难能可贵。如果有好的机会,有关系、能力,谁又愿意……
刚才的那位是莫远同乡,前女友。
莫远前几年做装修公司,也风生水起过一段时间,就因为搞砸了一单大活儿,不仅赔光之前的积蓄,还连累了家人帮他一起还债。
事业上失意,感情上也失败了。
本来他和刘晓梅都商量好,等在蓉城买一套房子,他们就结婚。
“哈哈……”莫远听着歌,无语的大笑起来。
回到出租房的小区,大门口,莫远拍了下脑袋停止胡思乱想。
人最怕的就是胡思乱想,却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转过头,一个穿着道袍的老头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身上的道袍不知道穿多久了,洗得有些发白。虽然是旧袍子,却非常干净……
“老……老……老师……”莫远看清楚来人的样貌,结巴的喊道:“您怎么来了?”
莫远去年还见过他老人家,他老人家身体健朗着呢。现在出现莫远面前的老头子佝偻着背,脸色蜡黄……
看清楚老道士的面容,莫远连忙束手而立,站在他老人家面前,羞愧的……想挖个地洞钻下去。
老道士的不高,一米六五左右,此时的他佝偻着身体,看起来更矮了,好像一阵风吹过,就能将他老人家吹走。
“孽障,孽徒,没出息的东西,狗屁不是……”老家伙还是以前那样,看到莫远就骂。他老人家的词汇实在不多,就那么几句……
孽障、孽徒、没出息的东西……反反复复骂了几遍,老家伙冷哼了一声,中气十足啊。
老家伙身后十几米远,一个身高1米6出头,长相可爱的女孩站在路灯下,看莫远望过去,女孩冲他做了个鬼脸,张开嘴吐出两个字:背时……
要不是师傅他老人家在这,莫远非冲过去揍她丫的。敢说自己‘背时’,没大没小。
她是莫远的妹妹,莫筱。
莫远的心情,刚才还难受的一匹,现在又要挤出笑容面对老家伙。别看老家伙现在是弱不禁风,他却是真正的高人……
老家伙说他自己是修仙者,这点,莫远相信。老家伙老态龙钟的,身手却比莫远还要厉害,不仅能手劈火砖,还能徒手捏碎鹅卵石,轻轻松松掰断五公分直径的钢筋。
简直是,非人哉。
但他这个师傅,教导徒弟实实在在的太水了。莫远跟着他修炼十几年了,最多就能徒手劈个火砖。劈断火砖后,手掌也难免受伤……这点,普通人就能做到。
“师傅,您怎么来了?”莫远问。
“没出息的东西,出来混这么多年,心境可算安宁了?”
“安宁……”莫远在脸上挤出个笑脸。
“安宁还是不安宁,无所谓了。”老家伙叹了口气:“你可知为师为什么如此牛掰。”
“呃?”莫远头皮发麻:“您老是仙人。仙人的世界,咱凡人不懂……”
“老子我有金手指。你要么?”
莫远看着老头,金手指……
什么金手指?
系统?
空间?
莫远是喜欢看小说的人,喜欢幻想。最喜欢看的就是种田文,种田文里最常见的金手指,空间……空间里多半还有一口灵泉……要么就是系统……
听闻老头子说有金手指……莫远嘴巴微张,楞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两人就这么相互看着对方,足足过了十几秒钟,莫远才合拢下巴,问道:“系统还是空间?”
“一颗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