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人……
他的小七,他不惜放弃一切都要守护的小七,他受尽思念折磨却始终不肯忘记的小七,他早已经深深刻在心口上的小七,他以为只能下辈子再见的小七……
他却没有认出她来。
景倾歌……就是小七,就是小七……
然而,他竟差一点就掐死她!
多么讽刺……
……
还没褪去隐形眼镜的黑色眸子里,滚烫的潮热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肆意汹涌,凝聚在一起,沿着眼角滑落,滑过那太过惨淡苍白的脸颊。
“啪”,砸落在白纸上!
绽开了一片,打湿了。
他突然就像迷失的黑夜里的羔羊,惊惶四起,眉宇间甚至都流露出无措,慌忙用指腹抹去白纸上的那片湿意,小心翼翼的动作生怕弄褶了半寸,如若珍宝,全世界都抵不过的珍宝。
最后,修长的手指狠狠一颤,落在她写下的名字上,快要窒息的喉咙里发出如困兽般的哀戚,越来越混浊,越来越凄厉……
本以为这世上再无小七,没想到竟然以这种方式见面,他成了伤她最深的人,他对她犯下的一切,庄园里她看他时的惊恐的充满恨意的眼神,都成了他万劫不复的悲伤,再覆水难收的疼痛。
多么悲哀啊。
……
所以他才是真正要下地狱的人,仿佛身体被吞进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里,一颗心冷到了极致,凉到了极致,一点一点的被吞噬了。
就在他要彻底葬身的时候,却看见了她的笑靥。
倏地,他浑身狠狠一颤,死寂的眸子竟微微闪动了一下,刚刚在酒店房间里的时候,她对他笑了。
唇角一扬,明眸粲然,一颦一眼间都是俏丽,流转着纯粹的薄光,亦如当初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灿如夏花,对他笑着。
他也笑了,没有血色的唇角的扬了起来,轻轻的,一点一滴的,扬了起来,可是,明明他是笑着的,眼睛也是弯着的,却好像是这世上最悲伤的人,眸底,一片荒芜……
终于,半悬的手臂重重一坠,无力的砸在腿上,却依然死死的抓紧着手中的画纸和照片,整个人陷入了昏迷里,紧闭的眼睛里还淌出来一滴灼烫。
“哥……!”时沐阳倏一惊声。
赖斯喟叹了一口气,眉心深拢,“大公子已经疼到极限了……”
所有人,脸色都很难看,时沐阳对前面充任司机的管家赫伯特命令,“快,回别墅!”
“是!”
漆黑的深夜,一辆黑色轿车消匿在尽头,漫无边际的夜幕更显得寂寞。
不经意间,几片茫白旋转的飘落下来,随即,漫天。
下雪了。
房间里,女人狠毒的声音骤然惊起,“你说什么!他们去A市了?!”
“是,小姐,时大公子和二公子都来A市了,现在怎么办?”电话里恭敬的紧声应答。
阴暗里,云熏儿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老照片,精致的脸颊陡然变得狰狞起来,
“尽快下手!免得夜长梦多!”
“明白了!”
夜,更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