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提示,指的就是当年酷吏张汤审结的元鼎元年驿站旧案。
那一日,赵子虎回到常山郡赵府的时候,被看门的下人赶了出去,后来,他在七世祖赵括的老宅子里,跟大哥二哥四妹汇合之后,便一起住进了公孙庄园。
当夜,就有人给他递了一封迷信,心中没有说其他的事情,就是那个小提示而已。
既然历代皇帝对盗窃驿站运输处罚这么严厉,赵子虎便准备利用这一条对付赵康成。至于是否牵连到常山郡三巨头,因此而得罪这三个人背后的势力,他已经顾不得了。
人小力微,唯有拼命一搏,何况,赵子虎也没有打算以后再在常山郡中继续呆下去。所谓的一族都是这个样子,这里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三堂会审,在地方上,就必须面向百姓,公开审判,因此,郡守府衙大堂外十步之外,为了里三层外十层看热闹的百姓。
开堂之后,三堂会审,由郡守主审,依照常例询问了赵子虎的性命、籍贯,家人等等信息,接着,田师爷拿出赵子虎所上的状纸,将其中所书的内容当堂念了一遍,外面的吃瓜群众们就是一片哗然。
第一、第二条罪责还倒罢了,可是,第三条罪责事情可就严重,明白的人都知道,如果真能够告成的话,常山郡三巨头又得立马换人。
田师爷念完之后,郡守减郡守问道:“原告,你确定要告被告赵康成,这三条罪状吗?……知道后果吗?”
“启禀大人,小人如果所告不实,反坐其罪,心甘情愿。”赵子虎故意放慢了说话的速度,逐字咬着重音回答道。
再接着,郡守又依例问了赵康成的一些情况,随后问道:“被告,你有什么可申辩的吗?”
“启禀郡守大人,都尉大人,郡丞大人,其实这个案子根本没有必要再继续审下去。小人承认做了这三件事,不过,却是有凭有证,不是他一个孩子能够做主的。这是小人和人立下的契约,还请大人询问一下人证即可。”赵康成是面带着笑容说出这番话的。
底下的吃瓜百姓们却是一片哗然。
众所周知,赵子虎父母双亡,父祖辈更是一脉单传,根本就没有其他直系亲属了。即便赵康成是赵氏家族的族长,前两条罪责可以用这个身份圆过去,可是,第三条罪责,他却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带他人领取驿站运送的物品。
一听这话,赵子虎其实心里面已经有谱了,赵康成和人立下的契约,这个人是谁昭然若揭。可他并没有说话。就是要等这个人亲自出面,他要在大堂上亲自剥了其面皮。
“赵子虎,既然事实已清,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减郡守拿过契约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却不想再继续审下去,质问道。
赵子虎毫不怯场地回答道:“启禀大人,您所谓的事实已清,小人既没有亲眼看过那份契约,又没有亲耳听过人证的证言,何来的已清呢?何况,赵康成有证据,难道,小人作为本案的原告就没有证据了吗?郡守大人,等您真正把所谓的事实摆清楚了,小人在辩驳也不迟吧!”
“你,……你”减郡守硬是你了半天,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既然赵子虎都如此说,他沉着脸不再说话,将契约递给了田师爷,并且向他点了点头。
田师爷会意,当堂大声喊道:“带证人上堂!”
功夫不大,证人上得堂来,赵子虎一看,面色就是一变。所谓的证人不是一个,而是四个,二娘赵潘氏倒是一个人走上来的,大哥、二哥和四妹却是带着手铐和脚链被押上大堂。
没错,赵子虎早就猜到他这个所谓的二娘和赵康成之间有勾结,不然他不可能敢私自截留自己给大哥邮寄的东西。
可是,终究还是事与愿违。
赵子虎本不想将其他几个兄妹牵扯进来,自己事先也并没有通知他们。可大哥他们还是上了大堂,这又是怎么回事呢?究竟是谁将他们也当成人证提了上来。
想到这里,赵子虎心中下了一个决定,既然对方有人想将他们一脉一网打尽,那么,他不妨就将事情做得更加决绝一些。
“敢问大人,这些就是被告赵康成的人证吗?”赵子虎叩了一个头,突然询问道。
“不错!怎么,赵子虎,你可有疑议吗?”减郡守阴笑着问道。
赵子虎当堂顶撞道:“不错!小人当然有疑议。郡守大人,据小人猜测,与赵康成签下所谓契约的人就是小人的二娘,赵潘氏,如果事实如此的话,那么眼前的证人却是少了三个,小人大哥的侍女胖丫,还有赵潘氏的两个儿子,赵子胤和赵子义都没有被带到大堂上。”
赵潘氏闻听此言,桃红色的双颊立刻变成了惨白色。
“胡闹,那两个孩子既是你的弟弟,又都是不到五岁的稚子,如何能够上得大堂?”减郡守一听这话,再看赵潘氏的脸色,就觉得其中有古怪,便想否决赵子胤和赵子义作为人证的资格。
不过,减仁说得理由也说得过去。
赵子虎却坚持道:“郡守大人,作为利益相关人,不是您一言可觉得。您要是不能秉公审理的话,小人便要刺史那里上告。您觉得呢?”
“带人证!”减郡守无力地吩咐道。
很快,胖丫和两个孩子被带了上了,这两个孩子一到大堂之上,便立即扑到了母亲赵潘氏的怀中,脸上都流露出了惧怕之色。
不过,目光异常敏锐的赵子虎却发现,这两个小崽子面上的惧色似乎全都是装出来的,从他们偶然扫过自己身上时,居然全都流露了仇恨的目光。
而胖丫进了大堂晕头转向,都不知道该迈那条腿走路了。
还是差役把她拉到了赵子熊的身边,她这才一把抱住大哥羸弱的身体,低声抽泣起来。
人证齐了之后,田师爷将契约念了一遍。
不出所料,这一纸契约,果然是赵康成和赵潘氏立下的,大致意思有三条。
第一,赵康成用七世祖赵括那间祖宅换取赵康健这一脉所有的财产,其中就i包括了他们这一脉在赵家大院里的祖居,赵康健阵亡之后,军方发放的抚恤,
第二,赵潘氏自愿将其夫阵亡后,军方所发放的抚恤金全部捐给赵氏家族。
第三,赵康成借给赵潘氏金钱若干,而利息,就是用赵子虎每个月向赵子熊邮寄过来的丹药偿还。
单从这条契约看来,情势一下子便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赵子虎所告的三条罪状,根本就无法成立了。
底下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却像炸开了锅。
“你说这个赵子虎是不是疯了,为了告状,已经他们的两位兄长和同胞妹妹都牵连进这个案子,为什么还要把两个幼弟也硬要带上大堂呢?”
“切,人家一个孩子都能看出的问题,你一个大人居然都看不出来!”
“就是,都说是利益相关者了。大家伙想一想,要是没有这两个小崽子的话,那个赵潘氏会背着赵家兄弟签下这个契约吗?”
“不错,小子,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这家伙头顶都绿透了。哈哈哈!”
周围的人一听这话,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王八蛋,你什么意思?”作为男人被人这么说,当然不能忍了。
“……”
“肃静!”被人笑场,减仁当然很生气,他把手中的惊堂木重重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