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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狼狈携手(1 / 1)

15狼狈携手

“爷爷奶奶来接你吗?”

“不接。”

“不接就等着,天黑了总会来接的。”

老师问话的时候仍没有抬头,夏语墨回话的时候也不带半点语气。但夏语墨心里多少有些担心,如果有人来接她,那多半是奶奶来,她倒是不怕奶奶责备她,反而担心奶奶来给整件事火上浇油——眼下自己白天的满腔愤怒与冤屈早已经减去大半,但如果要奶奶知道自己挨打了,这件事可就没完了。她更担心的是,天黑后奶奶走夜路多容易跌倒啊,所以当她听着办公室里的钟滴答滴答地响,看着窗外的夕阳逐渐下沉的时候,她几次想要主动向老师认错。

但老师头都没有抬地忙着手头的事,夏语墨瞧着她满脸的刻薄,便开不了口了。

身旁的陆飞时不时地扭动身子、跺脚屈膝、抓耳挠腮,发出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陆飞,你来。”

“嗯?”

“你爸来接你吗?”

“不接吧……”

“刚才打你家电话,没人接啊。”

“我爸出差了,老师。”

“出差了?那我拨他手机。”说着,牛老师参照着学生手册上的资料拨起了手机。

“老师,您别拨了……我爸换号码了。”

牛老师不信,仍是拨了号码,放到耳边听了许久,又放下了。

“号码多少?”

“老师,我也背不出。”

“臭小子,别闷我。”

“没闷您,老师,我爸老换号码,我根本背不出那么多号码啊。”

牛老师一下子没辙了,两个孩子的家长都请不来,眼见着天要黑下去,自己的怒气也已消大半,但她仍觉得不能就这么放他们走。一方面当然是因为碍着自己为师为尊的面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考虑了良多——她知道自己今天对两个孩子,尤其是夏语墨做了出格的事情,人们常说“打一巴掌要给一颗糖”,但牛老师绝不是那种爱给孩子糖的老师,因而她也曾遇到过家长抄着家伙找上门算账的事儿,经历了那么两三次,牛老师终于放下“豪气”,多了一份谨慎。经验告诉她,若是不在第一时间和家长接洽好便放两个孩子回去,那么今天发生的事经孩子的嘴转告给大人就会成为一个不小的隐患;若是将两个孩子的家长请来先絮絮叨叨告上一状,再把自己满怀“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抒发彻底,事情就定然朝着她预计的方向发展了。

又过了一阵,窗外的天已经快要变成灰蓝色的了,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抹转瞬即逝的余晖。牛老师看看时钟,再拖延下去恐怕连不吃晚饭都赶不上晚上在家里开设的补习班了。

空荡荡的办公室只剩下师生三人在荧光灯和窗外残存的光线里僵持着。

忽然,牛老师严肃地朝他俩说:“陆飞,你先回家,等你爸出差回来了我再找他。”

“是,老师。”陆飞一步迈离了他站了一下午的那块地方,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肌肉从来没有那么酸疼,甚至连每一处关节都似刚从冬眠中复苏一般在咔咔作响。

他回过头瞧瞧一脸苍白的夏语墨,再瞧瞧仍在伏案疾书的牛老师,茫然问道:“夏语墨不走吗?”

“走走走,留着干嘛!”牛老师怒气冲冲地嚷着,她明明没有在前一句话里提到夏语墨,似要继续留她下来,这下言下之意又好似夏语墨要死乞白赖地留在那儿一般,夏语墨听了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鼓起了嘴,偷偷瞪了牛老师一眼。

陆飞一听到老师向两人都发放了赦令,立刻趁着牛老师低着头的时候抢前一步拉着正在偷偷发泄情绪的夏语墨跑了。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冲着夏语墨悄声说:“别做鬼脸啦,你还嫌脚不够酸哇?”

“哼,”夏语墨被陆飞拉着手,只觉得掌心传来了势不可挡的力量,脚下像是生了风一般,不跑都不行,“是我太讨厌她啦!”

“你讨厌她干嘛?她不是一直都这样吗?难道你要一直都讨厌她吗?”男生显然已经将这一篇揭了过去,他既如此说,就让夏语墨一句多余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要是这时候陆飞陪着自己一起痛骂一顿牛老师就好了,尤其是自己说不出口的话,如果陆飞能将它说出口就好了,夏语墨是这样想的。但他不仅没有这么说,反而早已经置身事外,夏语墨心里气,停下了脚步,将手从对方的手掌里抽了出来。

先前一顿跑,竟忽略了自己的手被陆飞一直握着,现在停下脚步,才在气恼之余生出了一点羞涩。

“你还气?”陆飞不明所以地发问。

他眼珠子骨碌一转,自问自答道:“不急,哥给你报仇去。”

每当陆飞要标榜自己的时候,他就习惯自称“哥”。

“报仇?”夏语墨虽是个看起来温柔安静的姑娘,但从小到大男孩子爱闯的祸她也闯过好几件,呼云唤雨号令天下的事也不是没做过,捉弄讨厌的或是蠢笨的同学也是儿时乐事……当陆飞提到“报仇”,她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陆飞用力一点头:“包在哥身上,一会儿我就去,一起去呗!”

“到底去干什么呀?”

“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不会是杀人放火之类的大坏事吧?”

“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哼。”这一句“哼”,有意学了夏语墨刚才的语气。

夏语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同去,眼看天已全黑,她怕爷爷奶奶担心,却又对陆飞的提议充满好奇。

忽然,她听到比自己先抵达教室的陆飞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喂,这人谁啊?”

原来,陆飞抵达教室的时候,见到夏语墨的座位上坐着个男生,直挺着身子一丝不苟地写着字。

那男生忽然听到一声吼,吓了一跳,抬头朝陆飞看去。

“喂喂,你这人谁啊?”陆飞再问。

他一向都是这样一惊一乍,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会扯着他的破锣嗓子乱吼一气,旁人听起来他像是在发脾气,其实不过是在随意问候而已。

夏语墨好奇地跑到教室门口一看,发现原来是夏子实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里握着笔,眼睛呆呆地看着门口方向,似乎一时不知该怎么向陆飞解释“这人是谁”。

夏语墨刚出现在门口,夏子实忙把目光转移到了她脸上,问:“你干什么去了啊?又帮你们老师填手册吗?”

“啊……”夏语墨心里酸酸的,“你怎么来了?”

“奶奶叫我来看看喽,她说你怎么这么晚不回家。”说着,指指黑板问,“这是你今天的回家作业吧?我帮你抄了。”

夏语墨见弟弟正帮着自己抄备忘录,便跑去关教室里的玻璃窗。她关窗的功夫,夏子实已经抄好了备忘录,替她收拾起了书包。

虽然夏子实要比夏语墨小两岁,但收拾东西的本事却是比夏语墨强得多,他一边摞着本子一边朝着夏语墨的台板啧啧叹气,他不明白,自己班里的小女生们各个都最爱干净,而姐姐却像大部分男生一样邋遢。

“你台板也太乱啦!”

“你这个小屁孩懂什么,”夏语墨强词夺理,“你可别给我理干净啦,不然明天我拿书都不方便!”

“你们老师不给你扣分吗?”

“扣什么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小学生吗?处处得听老师话。”

“我也不是爱听老师话啊,”夏子实一边替夏语墨整理台板,一边慢悠悠地说着,“我只是比你爱——干——净!”

不一会儿,他就将夏语墨的这块小地盘打点妥当了,说道:“走吧,为了来找你,我看我今天要错过《柯南》了。”

姐弟两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陆飞在自己的座位上边听他们聊天边抄备忘录,他的字写得像是鬼画符一样,也只有他自己能读懂了。听着他们聊了这几句,再瞧瞧那男孩的侧脸,他便猜出那是夏语墨的弟弟了,回想起小学时被夏子实骑在身上又抓又打,他不知自己这会儿是该表示认得还是装作不认得了。但听到夏子实说要回家,陆飞便跳了起来:“回什么家!我和夏语墨要去报仇!”

“报什么仇?”夏子实瞥他一眼,他也没忘记陆飞。

“替你姐姐报仇啊!”

“啊?报什么仇?”一听到替姐姐报仇,夏子实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整老牛一下呗,小屁孩,你去不去?”陆飞边说边收拾起了书包,由于无暇顾及哪些本子是今天写作业用得着的,他将满抽屉的书和本子一股脑儿地塞进了书包,整个书包看起来大得可笑。

夏子实觉得陆飞这人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便转头问夏语墨:“什么报仇?”

不等夏语墨回答,陆飞就叽里呱啦地将经过说了一遍。

夏子实越听越气,身体里像是燃起了一团火,一瞬间,脸都憋红了。他早就从夏语墨嘴里听说过牛老师,关于牛老师的“斑斑劣迹”他也知道一些,但姐姐从来都只是咬着牙说起牛老师如何暴力对待男生的,不曾想到姐姐也会遇到如此待遇。

他将姐姐的书包扛上了肩头,蹙眉朝陆飞说道:“我们走!”

陆飞带着姐弟两朝镇上最老的公寓小区走去,那里住着许多老教师,他们所住的房子是很久之前学校分配的,如今早已经没有这样的分房政策了。

来到牛老师家楼下时,天色已经全黑,陆飞指指眼前一幢六层的公寓说:“喏,老牛住在六楼,我们扔鞋去。”

“啊?”姐弟两同时发出疑问。

“笨,把她家放在门外的鞋子全都扔到楼下去!”他得意地说。

姐弟两同时朝着六楼明晃晃的那几扇窗看去,能看到几个小小的脑袋在窗口晃动,夏语墨恍然明白,那一定是在牛老师家补课的学生。

不待她追问,陆飞就已经蹿进那栋公寓里去了。

“喂——”夏语墨紧跟在他身后,压低了音量说,“你跑那么急做什么啊?”

“笨,过一会儿会有另一批学生来老牛家补课,到时候不就被发现啦?”陆飞也压低了嗓音。

因为公寓老旧的关系,漆黑一片的楼道里连盏灯都没有,夏语墨紧跟在陆飞身后却看不见他的身影,心里咚咚作响,尽管这只是几节普通的暗夜中的楼梯罢了,但对她而言却像是有一只猛兽躲在其中,只要任何一个拐角处有任意一扇门打开,楼道一见光,她就会因无处遁形而被猛兽吃掉。

前面是陆飞健步如飞地往上蹿,后面是弟弟背着她的书包呼哧呼哧地追赶,书包上还挂着一串银饰挂件,“悉悉索索”地发着声。虽然前后都传来了声响,但自己却仍感到孤立无援,谨慎又慌张地轻踩着每一格根本看不见的楼梯。

她回头轻声叮嘱夏子实:“用手捏着书包上那串挂件,别叫它发出响声。”

却没想到,她自己“啪”的一声摔了一跤,整个楼道里响起了在她听来震耳发聩的回声。陆飞折回来扶起他,低声责备:“笨,拉着我的手。”

说完,摸索着牵住了她的手,拉着她上了楼。

三人抵达了六楼,光线还是一样暗,唯有每一扇门底下的门缝之中透出一点微光。其中一扇门的门缝最亮,像是在地上放置了一条极细的灯管,这扇门便是牛老师家的了。门背后还透出了高过别户人家的分贝,最响亮的是牛老师高声讲题的声音,但不知为何,其余的声音虽轻得不足一提,却还是能让门外的人觉出里头的热闹来。

来到这扇门前,不知是否是因为畏惧,三人不约而同地一起蹲下了身子。陆飞贴着夏语墨的脑袋,用比刚才更轻的声音说:“喏,老牛家的鞋架,看不见就摸。”说着,引着夏语墨的手去摸那鞋架。

夏语墨伸手摸去,果然摸到了冰凉的铁架子,她几乎是用气音在问:“扔哪几双?”

“笨,全都给扔了!”与夏语墨的声音相比,陆飞的嗓音着实将夏语墨吓了一跳。

夏语墨轻轻推了推他,说:“你轻点儿啊。”

“放心,她听不见啦,快拿鞋,从那儿扔下去。”说着,陆飞又牵着夏语墨的手朝楼道里的一扇窗户指去,夏语墨顺着两人手的方向望去,看到微微透着蓝光的一扇小窗。

她朝前跪去,膝盖触到了高低起伏的软物,伸手一摸,发现是铺在地上的许多鞋,她问:“这么多鞋?”

“笨啊,补课学生的鞋啊。”陆飞在黑暗之中愉快地转了一圈眼珠,笑说,“你高兴的话,把这些也全扔了。”

夏子实从身后插嘴道:“不扔那些,就扔老师的。”

“行,开动。”陆飞一声令下,已从鞋架上抓了两三双朝着窗口跑去了。

只听几声闷响,几只鞋子分批掉落在了楼底下的草坪上。

于是,夏语墨也提了两双皮鞋,走到窗前小心地丢了出去。其实她不管是小心谨慎还是简单粗暴,鞋子落在草地上的声响都不会有什么差别,只是她最初紧张,所以这仇报得并不爽快。但当她又提了两双来到窗前的时候,便放开了许多,举高了鞋子朝窗外掷去。牛老师家位于整个住宅区的最后一排,这扇窗正对着的楼底并没有人来往,所以三个孩子“扑扑”扔了好几双鞋也没有人察觉。

几个来回后,当夏语墨再伸手朝铁架子摸去时,那架子已经空空如也。

三人丢得还不尽兴,但同时也庆幸这么快就丢完了,转身就撤。谁知,走在最后的夏子实背着个硕大的书包不小心甩到了那铁架,还因一个重心不稳而一屁股坐在了鞋堆上,撞得那铁架子发出了“惨叫”。

夏语墨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要去扶弟弟,却被陆飞一把抓住了手,连滚带爬地扯着她朝楼下逃去。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将伸手不见五指的楼道跑完的,只知道每一步下去都不知是阶梯还是平台,是一步还是两步。但这黑暗的楼道对陆飞而言却如点了灯一般奔走自如,他只是拉着夏语墨一个劲地朝楼底下逃去,脚步声震得回声四起也不管了。

其实,倒也不是陆飞在黑暗之中的视力有多好,只是天生的大胆与蛮劲让他不管不顾地在漆黑的楼梯上如此撒腿逃跑。

几乎只用了十几秒钟,他们便从六楼奔到了底楼,陆飞拽着夏语墨躲在了楼梯底下。

他们屏息听着楼上动静,只听见一阵慌乱的脚步正在朝楼底下飞奔而来。陆飞一手拉着夏语墨,一手朝楼梯的暗处伸去,待到那脚步声近在咫尺时,一把拉住了刚下到一楼的夏子实的胳膊,带着姐弟两跃出公寓,头也不回地往一个方向使劲逃去。

在他们跑至拐角之前,还能听见牛老师在高处的怒喊,她似是要追下来,吓得三人松开各自的手不顾一切地又狂奔一阵。直到逃出小区,他们早已经喘得快要断气,心脏扑通扑通地撞击着胸腔。

陆飞撑着自己的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可……可惜,给老……老牛发现了,她……她一定会把鞋子捡了,要是等到明……明天早上发现,那……那才好玩呢……她上班保准……保准迟……迟到!”

夏语墨只觉得自己鼻子嘴巴一起通气都不够用,一时说不出话来。

陆飞逐渐呼吸顺畅,才记起问夏子实:“你没……没被老牛发现吧!不过就算发现了也不要紧,老牛……又不认识你。”

夏子实一样喘着粗气:“我……我逃跑时……门已经开啦,但……但她肯定没看到我……我的脸……”

“唉哟,你们两个真笨,一个上楼摔跤,一个下楼摔跤。”陆飞调整好了呼吸,借机挖苦姐弟两个。

姐弟两喘着气不与陆飞争辩,这一晚上不知被他说了几声“笨”,苦于调皮捣蛋本就是对方强项,自己不得不甘拜下风,回不了嘴。

恶作剧过后,三人立刻回家去了。

因为时间已晚,姐弟两人仍是像刚才一样加足了马力,朝家跑去。

这一个晚上的狂奔让夏语墨的衣衫都湿透了,掌心也黏腻得拭不干净,手掌两侧的隐隐传来的疼痛感让她觉得仿佛仍被那一惊一乍的陆飞握着手。她觉得真不甘心,这一天里被这个没心没肺的陆飞又拉又拽,而自己从小学两三年级戒掉和男生扳手腕这一癖好的那天起就再也没有握过男生的手,如今被他牵着,却全然没有半点与男生初次牵手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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