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在……生了一起严重的恶性……因为不明组织在广场中央设置了炸弹,从而导致周围一百米的无辜百姓无一生还!如果爆炸的冲击波能在一瞬间夺走这些可怜人的性命,那或许能成为他们最大的幸运!可最令人发指的事发生了!从四周被掳走的无辜百姓,被用特制的绳索绑住无法走脱!而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现在事件调查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但根据最新消息,今天接连发生的爆炸事件都是由落难王……”
“爆炸事件!落难王孙……呕!”
“嗯!怎么了,汉默小子!就还没开始喝就要吐了吗?”老狗当然一直都在注意抢走他牛肉的人。看到他那副吃瘪的样子,亨特就忍不住开始嘲讽了起来。但他的话也让所有人都把注意力转了过来,看到了他们组长的异常。
“汉默你没事吧!怎么了,身体难受吗?”
“要不要去趟医务室……”
“……我去趟厕所……”
大叔对着身后的同事们摆了摆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了一句话,便快步走出了房间,消失在了门口,众人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但看他难受的样子还是善意的大声提醒了一句。
“汉默!厕所在左边!别跑错了!”
果不其然,慌不择路的汉默这才反应过来,但众人只能在门口看到他那拼命奔跑的身影。
“汉默这是怎么了?出啥事啦?”
“不知道哦!这小子好像是看了眼店家裹肉的报纸就变成了这样。搞不好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才会这样吧!”老狗虽然嘴上依旧没有多少变化,但他也是好奇那家伙到底看到了什么。于是伸手就把那层废报纸拿了过来。
……
“呕呕……呕……呼呼呼!”
专门给技师使用的厕所自然高级不少,虽然达不到贵族家里的那些金光闪闪的马桶,但该有的设施一应俱全,而且每天都有专人打扫,非常干净。
但就在专人打扫过后的厕所,现在却散发出一股恶臭。而如果这时候打扫的人走进去就能看见一个男人正趴在洗手台上喘着粗气,而正对着他的洗手池子中正堆积着无数秽物。
此刻正在尽力恢复的男人正是汉默大叔,但不知是因为看到了水池里的东西,还是闻到了弥漫在厕所的臭味亦或者是又想到了报纸中描述的细节。大叔再次开始呕吐起来。但本来中午就因为事业繁忙而没吃过多少东西的他,此刻胃部早已空无一物,只能无力地撑着自己防止一头扎进水池,然后开始了撕心裂肺的干呕。
足足折腾了有五六分钟,汉默大叔这才把自己胸中的恶心压了下来。只是眼前还是因为用力过度而觉得恍惚,看着冲刷着污秽的水流,无数思潮正在拼命地想把他带走。
……
“汉默!他们答应啦!以后就不需要依靠返乡会的接济啦!”
“真的吗!真的成了吗!太好了!太好了!没想到啊!那些大人物还真是识货啊!我一身的本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啊!”
“嗯!是啊!而且落难王孙有了汉默你的装备肯定就能保护大家平安无事的!”
……
“经历这种事!我知道大家的心情肯定是悲痛的!大家的好友、爱人、亲人都已经回归了诸神的居所!”
“但请大家不要因此低下我们高贵的头颅!因为他们的遗愿还需要我们这些偷生者来完成!他们的灵魂还需要拿杀人者的血才能安息!”
“所以!抛弃最后和解的幻想吧!我的同胞们!为了那些已经离去的!为了还活着的!战斗吧!让这座天空城被我们的怒火燃尽吧!”
“战!战!战!!!”
……
“汉默先生!请原谅我们的粗鲁!但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才用出了这下策中的下策!”
“您一直隐居在这里应该还不知道现在天空城的情况!但你应该能感受到吧!为什么第五区慢慢变得自闭!”
“不是我们不努力!也不是我们故意这么去做的!为什么!是那群人贼心不死啊!他们就是不让我们好好活啊!”
“汉默先生!就算你不在乎我们这些素昧平生的人,你也要为你自己的女儿好考虑吧!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只有相互抱团我们才能渡过难关啊!”
……
“我跟你讲!小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天空城的所有人!整个高层都在剪我们的羊毛!榨我们的血!而那些无知的百姓,也不无辜!都TM是一个个血淋淋的帮凶!”
“我们都是幸运的人!就算我们被绑过来!我们的家人也有人能照顾!但现在,我们也是时候让那些不幸的人享受几天的幸福了!”
“你不觉得这一切很值得吗?只是牺牲我们这段时间的努力,就可以改善他们的一生!难道这还不够你去奉献吗?”
……
亲人的耳语、长老的演讲、诚挚的劝说还有那自己最后的慷慨陈词,就像是一道海中那不断吞噬的旋涡,正在吞噬他最后的理智。
但此刻从水池子传来的那“哗哗”水声此时却成为了他的救命稻草。无数在耳边回荡的呢喃,最后都被那水声覆盖。紧接着就随着一阵恍惚,汉默终于是回过神来,看着镜子中那张苍白惶恐的脸。
汉默大叔简直不敢相信,镜子中那憔悴的人竟然是自己。自己明明应该是那个有着高级匠人称号,抬头挺胸站在山巅之上的符文技术传承者。
怎么今天就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呢!
左看右看找不出任何辩驳理由的汉默大叔,用双手捧起了水砸在了自己脸上。希望通过这份兜头冷水,让自己清醒清醒。
可当额头受到冷水的刺激,大脑找回的并不是冷静的思维,而是无数已经被压制到大脑底层的记忆。而大脑紧跟其后也恢复了审视它们的能力。但这明显不是汉默想要的。
但他作为一个凡人就和过去一样,什么都做不到!遇到什么只能呆呆的看着。
理性的思维因为长期的锻炼,让他很快得到了最后的答案。但他不想接受,可事实却是那份大脑总结的答案毫无阻碍的冲进了他的意识。
“什么荣耀!什么奉献!都是TMD狗屁!你不过就只是个助纣为虐的混蛋!”
最后的防线终于陷落,男人顿时失去了精气神,软倒在污秽中。鼻涕眼泪就像是失去控制一般占领了一整张脸,可他此刻却无力擦拭。长大的嘴巴就好像是上了岸的鱼,努力长开但吸不到一口气。
名为汉默的男人此时精神已经沉寂,而他的**还在做最后无用的挣扎。
五月三日,下午五点半。
因为戒严的缘故,整个天空城都冷清了不少。哪怕是在第五区这种城中之城,街上的行人都少了不少。而至于他们会听话的原因,还是因为落难王孙的疯狂行径,也让无数工厂主和资本家觉得胆寒。为了防止那些珍贵的熟练工被这些恶性-事件波及,这些富人都开始发起了善心,给那些愿意现在待在自己家里的人提供一些补助。还美其名曰,共渡这段艰难的时光。
所以现在还能在街道中四处游荡徘徊的行人,身份大都没那么简单。从返乡会总部最顶端的尖塔向四周望去,你只要能看见在小巷中奔波的人,你就能发现他们的异常。
就像在一处富人区巷道中,虽然复杂的道路设计以及高耸的哥特式建筑让人难以看清他们的行踪。但只要看得稍微仔细一点,你就能发现某人的踪迹。
就看见有一位身穿灰色长袍的男人正在狭窄的巷道中疾走。虽然哥特式高耸的建筑有足够的阴影可以覆盖整个巷道,但那人还是时不时会回头观察自己的身后有没有人在追踪。
但明显他是多虑了,走了将近一整条街,就没有人出现在这条街上。但这种诡异的状况反倒让他更加惶恐。只见他是直接压低了身子,双腿用着极高的速度开始了奔跑。如果是普通人远远看到,也会因为他那身灰色的长袍而认为他只不过是条正在捕食的大老鼠罢了。
所幸拐进前面的路口,他就到达了目的地。那依然可以说的上是一条道路,只不过这处死胡同是被两套四合院死死夹住,狭窄的道路根本不可能容许一个成年人经过。但这里的走法可并不需要你像老鼠一样往里钻,而是需要你踩在这两户人家的围墙,沿着越来越狭窄的通道,走到这死胡同的尽头。最后就着这两处墙体联结的地方纵身一跃。
如果这里有人一直在监视,那他肯定听不到骨骼挤压墙体的声音,反而只会看见一个男人直接掉入了建筑之中,就像是一滴水滴进了大海,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在过去那些贵族还都是一个个衣冠楚楚的人物时,他们就喜欢互相吹捧。但无论怎么吹,他们都知道在草原上驰骋着的魔狼,在四海交汇之地盘踞的麒麟以及在天空中翱翔的狂龙也就是三大家族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但即使来到天空城,他们也依然保持着敬畏,哪怕是在吹嘘自己家族的时候,也不忘在最后说一句,我们也只是比这三家的其中一家差一点点而已。
当然还有些实力强劲的家族即使不用吹嘘,大部分的贵族还是会认定他们的实力。就比如那比麒麟家族还差一点谍报家族弗雷家族。
莱顿爵士作为弗雷家族的残存血脉之一,必然是习得了家族的秘技。如果此时出现在这里的是个凡人自然只能看到墙壁不规则扭曲的奇景。但如果是专精于视觉的觉醒者在观察,他肯定能看出其中的奥秘。
扭曲的墙体其实只是幻觉,所属两家豪族的四合院建筑自然不可能出现这种错误。而随着莱顿爵士彻底没入了建筑中,果然那处扭曲的地方得到了恢复。至于莱顿爵士此时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而这其中的奥妙就是在于莱顿家的秘技,空间扭曲。
在这块富人区里,莱顿爵士必定没有足够的资金来安排藏身处。所以他用自家的秘术将藏身处的坐标与这里联结在一块,造成了空间的扭曲,而那处扭曲的墙体也正是秘术的副产物。只要当他走入这处扭曲的节点,并且解除秘术,莱顿爵士就会和被拉扯过来的空间节点一起弹回到自己的藏身处。
而只有自己弹回到藏身处看着自己的妻儿一切安好,他才感觉自己算是松了一口气。
“呀!老公!你回来啦?没事吧!”藏身处是一处采光良好的小房子,金色的余晖泼洒在眼前正向着爵士走来的女人。这位留着一头凌乱的绿色长发的妇人就是他的夫人。本应该注重面子的贵族小姐在知道他们又要开始逃命时,便放弃了打扮,其间也根本没有问过缘由,就开始了收拾。
两人虽然是贵族之间政治联姻的受害者。但他们两人在遇到帝国入侵的那场灾难后,便向诸神发毒誓将永远守护对方的后半生,哪怕是死亡都不能将他们分开。所幸他们风风雨雨一路走来,虽然惊险,但并没有真正遇到需要兑现诺言的时候。
“我没事!小家伙怎么样了?还在闹吗?”
“没事了!私塾那边我已经交代好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应该可以撑半个月……”
“不用那么久的!老婆!我们马上就可以过回原来正常的生活!”莱顿爵士一边斩钉截铁的说着自己的想法,一边开始打理着她凌乱的发丝。虽然已为人妻十几年了,但她做起家务还是毛手毛脚,总是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那就行!老公!但不论如何我们现在都还没脱困,还是要做好长期躲藏的准备!”听着眼前这位已经没有当年风采的男人说出来的话,她知道自己确实不用等太久。虽然这一切听着就像是他用来安慰无知少女的谎言,但在经历了无数风波之后,女人知道,他并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
“嗯嗯!一切都听你的!”
“那安洁怎么样了?有什么结果吗?”在得知自己的情况还算安全,她也就开始关心起了相熟之人的安危。
“唉……还是没消息啊!我能跑得都跑遍了!但她就像是在天空城蒸发了一样,在那天失踪之后,就没了踪影。要是再查下去,恐怕我们就藏不住了!”莱顿爵士摇了摇头,他的内心也满满都是挫败感。明明是自己最诚挚的友人的托付,自己还是麒麟家下第一谍报家族的子嗣,找个未成年的小丫头都找不到。
“这丫头到底是跑哪去了?如果真的招惹到什么人了,但……”
“先别想了!找不到就算了!这孩子的命运现在只能交于诸神裁决了!我们在这里想也没有一点作用!如果真的是因为我等未竭尽全力而导致她的不幸,那所有的罪孽都归于……”妇人当然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个对情谊异常重视的人,自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倾心于他。但现在容不得自己有任何的迟疑,任何疑虑都将会是致命的,如果这时候不由自己做恶人,他肯定狠不下心,
但妇人最重要的誓言还没说出口,就被莱顿捂住了嘴。
“我知道了。那宋安回来了吗?”这段时间的逃亡生涯,也将这位汉默先生的学徒和他捆绑在了一起。
“快回来了!这孩子还是挺乖的!虽然已经吓坏了!但现在已经不会在被半夜吓醒了!今天早上还在和小家伙一起玩呢!”
“没事就好!都是可怜人啊!先不说了!我先喝口水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