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杀人
“此时，若是商家之人站在你的面前，你敢抽出身后石剑，取走对方头颅吗？”高进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顿时令龙剑陷入了为难和犹豫当中。
的确，无论是在上界还是下界，他的身上，始终环绕着天才光环。那种众星捧月般的待遇，令他一直身处高台，从而思考过杀人一事。
更何况，从小到大，他只懂得如何修行，如何武斗，却没人教过他如何杀人。
虽然宗龙族现今与商家是死仇，但倘若真有一名商家打手站在龙剑面前，恐怕，他也不忍心就此下杀手。
那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一向善良的龙剑，又怎会轻易剥夺走别人的性命？
而龙剑的犹豫，也让高进的心里有了答案。
顿然，高进不由叹息着摇了摇头，继而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
他说，修真大道，不能有仁慈，更不能有妇人之仁。
他说，修真一途，往往都是你死我活。怀揣着一颗善良之心，未必会是一件好事。
他说，若龙剑真想外出历练，那他必须狠下心来，先学会杀人。只有当他杀了一次人后，才会懂得武斗的真正乐趣。
他说……
……
高进毕竟游离在外十五载，他的故事，就如同一条璀璨长河一般，滔滔不绝，难以用言语详尽。
但即便他所讲述的故事，仅是他所经历的事件的冰山一角，但这对龙剑来说，却极具诱惑力。
尤其当高进口述，他十五年间，曾见过不下百名修士飞升上界的场景，更是激发了龙剑心头的热血，恨不得现在立马离开华林城，外出闯荡一番。
毕竟，小小的华林城是困不住一颗憧憬飞升的心的。
更何况，龙剑乃真龙，乃逆龙，乃天龙，又怎会甘心于栖息于此？
他要腾飞，他要翱翔，他要以毕生之力，决以修真大道，继而飞升上界，夺回曾属于自己的一切。
可是，他连人都不敢杀。
说好听点，这叫仁慈；说现实点，便是懦弱。
一双没有沾染过性命和鲜血的手，也配腾飞翱翔飞升上界吗？
龙剑不解。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潜藏在他骨子里的那颗杀戮之心，已然漫漫地动摇了……
……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然暗了下来。而龙剑与高进的交谈，也因饥肠辘辘，而不得不暂时停止。
然而，这数个时辰的交谈，却让龙剑对外面的世界有了一定的了解。同时，他心里的那份憧憬之情，也慢慢地占据了他的理智。
“今日有劳高进兄了。”即将分别时，龙剑自然不忘礼仪，抱起拳，便行了礼：“高进兄的一番言论，令剑某视野大开，心扉大开，这份恩情，剑某没齿难忘。”
听得龙剑此语，高进不由仰头哈哈大笑。
“哈哈哈！！！”
“剑少爷既是男儿身，何不追求豁达爽朗，何必让言行举止如此拘泥？若是剑少爷真把我高进当做兄长，那晚饭之后，可敢随兄长去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高进的一席话，顿时令陈浩陷入了云里雾里，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问道：“不知高进兄所谓的大事，是何大事？”
“杀人！”高进也不含糊，嘴里直接迸出了这两字。而就在说话之时，全身上下的杀气泄露无疑，隐隐中还夹带着几分血腥气息，好不霸道。
龙剑的脸色顿变，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身为修士，他也可以令杀气外放，继而利用气势压迫对手。
但是，他所外放的杀气，仅仅是杀气而已，却没有夹带丝毫血腥气息。
他知道，若想让自己身上的气息多几番血腥的味道，就必须让自己的双手沾染一些鲜血。唯有在血泊中摸爬滚打过的修士，才识得血腥的气息，才懂得血液的真谛！
……
入夜。
夜色朦胧，轻纱浅吟。
那一抹银白色的霜芒，就好比仙子的衣袖，凡是抹过之地，总能留下一丝醉人的温柔。
可今夜，注定无法温柔。
当龙剑决心随高进一同去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之后，这个安静的夜，便顿然被赋予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然而，让龙剑如何也料想不到的是，高进所谓的大事，并非是他个人的大事，而是与宗龙族有关的大事……
……
当夜色渐深，人群酣睡之后，宗龙族的议事大厅，却依旧是灯火通明，人影憧憧。
这些人中，不包括龙啸天，不包括大长老龙闸，亦不包括二长老和三长老。
这些人，或是最近才拜入宗龙族的客卿，或是宗龙族总管一类的高手，或是常年习惯于刀口舔血的修士……
高进和龙剑自然也在其中。
自打进入了议事大厅之后，当龙剑见得此情此景，眉头便皱成了“川”字。若不是高进在来时特意嘱咐过，让他不要多问，估计此时，他早就道出了心中疑虑。
高进自然知道龙剑心中疑虑，只是事出有因，他不能将事件始末告知龙剑，只得故作神秘。
与此同时，高进的目光自大厅中的众修士身上一一扫过，当他见人员已齐，便不由举起双臂，示意众人将注意力集中过来。
“诸位都换上夜行衣，半炷香之后，宗龙族后门的梧桐树处集合。”
众修士一听，皆躬身抱拳，继而二话不说，转过身，便以流光之姿态，纷纷消散在议事大厅。
从出现，到离开，这群人甚至连一个字都不曾说过。若不是这气氛太过于诡异，龙剑还以为他们都是哑巴呢。
“高进兄，这是？”龙剑见众人已然离去，这才开口说话。一张口，便将心头的疑虑全然道出。
“夜黑风高夜，除了杀人，还能干甚？”高进的回答倒是爽朗。
龙剑不由一惊。
“高进兄不是开玩笑吧？”
“高某一向说一不二，既然下午说了要带剑少爷去杀人，那么，自然就会带着剑少爷。”高进道。
龙剑一时有点儿无语了。
下午时分，他还以为高进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却没料到，这才几个时辰的时光，玩笑竟已成真。
“可是……”
龙剑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高进一语打断。
“剑少爷，修士之世界，应该大步流星、当机立断，你既贵为一族之少族长，更该如此。无论你是否做好杀人的准备，但今日，你既然来了，就没得选择了。”
高进说到这儿，稍稍顿了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这才将嘴巴附在龙剑耳边，补充而道。
“今日之事，乃族长吩咐于高某的秘密任务，高某念在剑少爷从未亲手杀过人，这才偷偷带着剑少爷。若剑少爷错过了今日良机，下次也不知道何时，才有机会了。”
龙剑顿然呆住了。
“爹吩咐给高兄的秘密任务？也就是说，今夜之行，是宗龙族的决定？”
“不错。”高进拍了拍龙剑的肩膀，不由分说，直接吩咐而道：“剑少爷若是信我，现在就去换身行头，然后在后门的梧桐树下集合。事不宜迟，但凡赶快。”
这一下，龙剑是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但是，当他得知这一切都是父亲的意思之后，心里便终于有了决定。
“剑某闭关已久，是该为宗龙族做些事情了。”
话音一落，龙剑冲高进猛一抱拳，便转身离去，消失在夜色当中。
与此同时，高进却一脸肃然地负手而立，眸间的那道沧桑中，不由多了几分肃杀之意。
……
龙剑匆匆忙忙地离去，从而忽略了无数个细节。
既然他已闭关一月，出关后，也只见过高进和龙闸二人，却如此轻信高进的话语，着实让人觉得他还稚嫩。
但好在他还年轻，还有时间可以成长。
正因为如此，高进才会巧布疑阵，引他上钩。
是的，龙剑上钩了。
他带着满心的疑惑与好奇，匆忙消失在夜色当中，却忽略了自己离开之后，议事大厅内响起的声音。
就在龙剑刚刚离去，还不到二十息，一道身影，便掀开了厅后帘布，走了出来。
若是龙剑在场，定然一眼就能认出此人。
其父，龙啸天。
“高教头，此事是否妥当？”龙啸天走到高进的身旁，与其并肩而立，一同观望着龙剑离去后所留下的残影。
“事已妥当。”高进转过身，冲龙啸天行礼而道：“只是不知，族长是否心安？”
龙啸天的眉角微微一挑，表情饶是无奈。
“唉，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高教头啊。”
“若族长实在不放心，大可留剑少爷在族长。此行任务，交于高某便可。”高进道。
龙啸天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既已决定，无须改变。老夫虽只有剑儿这儿一个儿子，且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但这并不代表着，老夫要一直将他护在身旁。”
“如今，剑儿长大了。倘若老夫还去干涉他的世界，那他永远也成不了大器。”
“既然他要腾飞，老夫唯一能做的，便是扼杀掉他心里的那一丝妇人之仁。唯有当他的双手沾染过鲜血之后，老夫这才放心，这才敢由他自己外出闯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