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做回自己？
这一下，薄琳算是看懂了龙剑的表情，更是读懂了他的心思——从后者那略显犹豫以及焦虑的表情中，她的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你之前说的话，都是在骗我吗？”薄琳的声音和肢体都在颤抖着，谁也不知道她此时的心境有多么复杂。
“我……”
而龙剑是多想解释，多想告诉薄琳，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她，想要救她。可是，她却放不下心中的那一块执念……
“我就知道你不肯娶我！”薄琳的美眸间再度多了两行清泪，那副美人啜泣的模样，像极了画卷里的风华。
“之前……之前族长为小女指路之时，小女就曾问过族长，若是剑少爷不肯娶我，那该如何是好？可当时族长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便转身走了。”
“后来，我仔细地想了两天一夜，在心里做了无数挣扎，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矜持，从而守在剑少爷的床边，只待剑少爷醒来之后，为其宽衣解带，以尽妻之本分。”
“而方才，哪怕小女身上已无一物，但剑少爷却依旧不肯多看小女一眼。小女生怕剑少爷就此忽略了小女，这才编造出莫须有的丹药一说，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小女将所有的矜持都卸下了，连此等无耻的行为都干出来了，但剑少爷依旧不肯宠幸小女？”
“可剑少爷刚刚不是明明说过，小女的姿色和身段确属绝佳吗？但剑少爷为何就不肯靠近丝毫？”
薄琳的美眸已经被泪水彻底攻陷，而她脸角上的那一抹忧伤，则被皎洁的月色衬托的无比惨白，就仿佛是刚刚经历过生与死的无奈，迟迟无法缓过神来。
而对于她先前的那番言语，龙剑竟然无言以对。
他如何也猜想不到，单纯如水、纯净如冰的薄琳竟也会撒谎。为了达到目的，竟然编造出莫须有的丹药事件，还声称若在十二个时辰内未经历男女之事便会暴毙而亡。
难道，她就这么不顾一切地想要奉献自己的身体吗？
而就在龙剑的思绪紊乱如麻，迟迟无法做决定之时，薄琳便再度丢开了身上的被褥。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这么做了。
一时间，她那乳白的冰机，被窗外映射而入的皎洁月色照的通亮。哪怕龙剑无心亵渎，但眼角的余光依旧将她的肌肤看的通通透透。
美不胜收的美景，心如冰裂的泪痕。
而这一次，薄琳在丢掉了裹在身上的那一套被褥之后，并没有像先前那番不要脸地冲向龙剑，而是浑然下蹲，跪倒在地。
噗通！！！
薄琳就这么一丝不挂地跪倒在了龙剑面前，而就在后者诧异万分，欲图将她扶起之时，她却极为固执地扬起了脑袋，以一副坚定不移的神态看向龙剑。
“剑少爷，那日在半山腰中，若无你行侠相救，小女早已命归黄泉，魂落西天。而自那时之起，小女只是畏惧死亡，惧怕死亡，这才故装昏厥，以图活命。”
“但后来，当小女得知薄家村之无辜村民已被商家尽数屠戮，就连小女的双亲以及兄妹也难以幸免于难之后，小女便已然心如死灰，无视生死。”
“可是，若是小女就此死了，那薄家村上千条无辜性命的血仇由谁来报？灭门之血恨浓烈于心，又该如何释怀？”
薄琳说着说着便啜泣起来，那副悲伤的模样已经无法用心碎一词形容。
浑然间，薄琳的表情变了。
本该清澈如水的她，眸间竟然多了一丝混沌。而在那浓烈的恨意当中，龙剑亲眼目睹蚕之蜕变、人之成长，更是亲眼目睹地一名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女子是如何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从而变得暴躁。
转念一想，龙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自上界龙印台一事之后，他所有的心思都被仇恨占据着。以至于来到下界之后的近五年之光，他的一言一行都沉浸在仇恨当中，所有的努力皆是为了讨回血债。哪怕精疲力竭；哪怕身心疲惫；哪怕苦不堪言……他依旧苦苦坚持着，只因为仇恨使他羽化成蝶，无暇顾及其它。
而此时此刻，薄琳的眼神和他曾经是何其相像，又让他怎不感慨？
“唉！”
同时，薄琳的声音再度响起。
“后来，自族长找上小女的那一刻起，小女便在心里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不为别的，只希望有朝一日，能亲眼看见薄家村的仇人血债血偿，从而以告诫家父家母的在天之灵。”
“而今，摆在小女面前的生路只有一条——唯有嫁入宗龙族，方可寻得存活生机。否则的话，就算宗龙族不杀小女，华林城商家以及凤阳城城主亦会杀了小女。”早在之前，龙啸天就将要杀薄琳的理由告诉了她，所以，此时的她，相当清楚自己的处境和立场。
“可今夜若是剑少爷嫌弃小女，那小女便再无其它路可走。既然剑少爷已经救了小女一次，为何不肯再救一次？”
浑然间，只见薄琳双手触地，俯下身子，便将额角处的雪白肌肤，狠狠地磕在了泥土地上。
砰！
砰！！
砰！！！
“求求剑少爷看在薄家村数千条无辜的人命上，救救小女吧。”
每一下，薄琳磕的都是那么用力。
每一次，她都用尽了全力，仿佛要将脑门磕出个洞来……
见得此景，龙剑怎会忍心，探出身子，便欲将薄琳扶起。
可固执的薄琳却再度甩开了龙剑的手臂。
“今日剑少爷若不答应小女的请求，若不肯娶小女过门，小女就长跪不起。”薄琳的语气很是坚决：“当然，剑少爷若觉得小女在无理取闹，大可一剑杀了小女，反正小女的命早就是剑少爷的。只不过，小女在临死前有个请求，希望剑少爷在小女死后，能替薄家村数千条无辜的人命讨回一个公道！”
话音一落，薄琳便再度叩首，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就磕死在这儿的模样”。
龙剑的唇角几番蠕动，欲言又止。
哪怕此时薄琳全身一丝不挂；哪怕当她跪着的时候，龙剑能够将她那曼妙而又诱人的身段尽收眼底；哪怕从窗外溜进来的皎洁月色，将她的美貌衬托的无与伦比……但此时，龙剑的心里，已然再无邪念，连一点龌蹉的想法都没有。
“你先起来，然后我们再想办法，行吗？”龙剑冲上前去，抓起地上的被褥便往薄琳身上套：“你看你身上都冻起了鸡皮疙瘩，若再是如此冻着，今夜必然着凉。”
“剑少爷，求求你了，就当是可怜可怜小女，行吗？”薄琳可怜巴巴地看着龙剑，就像是一个找不到归家的路的小女孩一般。
“小女知道，以小女的卑贱身份以及地位，根本不足以高攀剑少爷。但是，这是能让小女活命的唯一办法。小女知道剑少爷心有所属，定然装不下薄琳。但小女可以保证，倘若它日剑少爷新娶她人，小女定然让出正房之位。而那时，若是剑少爷肯将小女留在身边，哪怕为奴为妾，小女亦心甘情愿。”
薄琳还真的是豁了出去，天知道她是做了多久的心理斗争以及鼓足了多大的勇气，竟然连这种话语都能说得出口。
龙剑浑然变得有点儿不知所措了。
以往，他只听说过强抢强娶，哪里听说过还有强嫁之事——此时的薄琳，不就等同于逼着龙剑娶她过门吗？
但是，的确如薄琳所说，眼下的这一切事端，皆是由龙剑而起。倘若龙剑只顾头而不顾尾，为薄琳争取了几日的存活时间之后，却不肯救她一命，那与亲手杀了她又有什么区别？
浑然间，龙剑的心妥协了。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答应了薄琳的请求后，会给自己的生活以及未来带来什么困扰。但他相信，以灵儿那善良而又善解人意的性子，定然会原谅他先娶她人之事。
“灵儿，你一定会理解我的，对吧？”
“不过你放心，待薄琳的这件事情过后，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地将你迎娶进门！”
想到此，龙剑便也不再犹豫，蹲下身，便浑然抓起了薄琳的小手。
“起来吧，至于婚事，就让爹去安排。”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简简单单的一个承诺，但对于薄琳来说，却是那么的不简单。
顿时，薄琳那写满了倔强的小脸凝在了空中，就像是遭受了雷击一般，迟迟才缓过神来。
“剑少爷，你……你同意了？”她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龙剑说的那些话语竟是真的。
“只要你肯起来，不要冻着自己。”龙剑温柔地说道。
薄琳心头瞬即一暖，几乎是瞬间破涕为笑，抓起地上的被褥，便往那被冻得发颤的身子上套。
“多谢剑少爷救命之恩，此等大恩大德，小女日后定然舍命相报，无论是转为妾身还是为奴为马，小女亦然心甘情愿。”薄琳已经激动地有点儿语无伦次了。
“我不要你为奴为马，你要你做回你自己，做回最初的你！”龙剑一脸坚定地说道。
薄琳不由愣了一下：“最初的我？”
“对！”龙剑点头：“就像我第一眼看见你的那番，仿若九天之上下凡而来的仙子，处处透发着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纯净和善良。因为只有那样，才是真正的你！”
听龙剑如此一解释，薄琳的心不由隐隐地疼了一下。
她又何尝不想做回原本的自己？
只是，家人惨遭屠戮，生活了十七年的小村庄也成为了千人冢，再加上仇恨使然，她的心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算她有心做回自己，但当世间的恩怨剥夺了她本性的善良时，就算回的到过去，恐怕也回不到当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