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个外甥女,燕崇也担心她会使坏?
裴锦箬心头微微一酸,那么,作为永安长公主亲生的燕崇兄弟二人在林氏跟前,到底过得是何种日子?燕岑还好,十岁便被接到了军中,可燕崇,却是一直长在林氏跟前的。
见裴锦箬目露悯色将自己看着,燕崇先是一愣,继而有些哭笑不得,抬手轻触她的脸颊道,“不必可怜我,说实在的,她才该是那个被可怜的,偏偏遇上我这么个没能吃得她半点儿亏的。有皇舅舅看着,她还不敢明目张胆怎么对我,说实在的,她也够憋屈了。”
“而且,也没什么好委屈的,毕竟,她不是我亲娘,总不能要求她像亲娘一般对我。”
他倒是想得开得很呐!不过,却也说得对。倒是前世的她,蠢得厉害,怎么就想不透这个?孟姨娘如何会对她,比对自己亲生的裴锦芸还要好呢?
所以啊,她就是蠢的,自来便不如他聪明。
燕崇见她这样,不由奇怪了,“笑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想着,你真聪明。”还有,林氏摊上他,还真有那么一丝丝可怜。
燕崇更觉得好笑了,却是眯眼望着她,“你最近怎么了?常常这么夸我?可是真才觉出我的好,还是另有所图?”
“那你说,我能图你什么?要图,自然便也只能图你这个人了。你若是不喜欢我夸你,日后,我不夸便是了。”裴锦箬哼着,微微扬高了下巴。
惹得燕崇更是手痒的抬起手来,她嫌弃地一边躲一边叫,“别弄乱我的头发……”
两人笑笑闹闹着,马车却是缓缓停了下来。
靖安侯府到了。
燕崇笑着起了身,先行跳下了马车,回身伸手要扶她时,却见她一脸苦笑着不能动弹道,“腿麻了。”
燕崇又是愧疚又是心疼,最后,自然理所当然,只能充当她的双腿,将她背了起来。
裴锦箬如今倒是越发想得开了,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大梁可不比前朝,夫妻在人前恩爱也要冠上有失体统的罪名。
何况,现下已经入夜了,谁还看得见?
还真有人看见……
云裳转过头,有些小心翼翼地瞄了瞄姜氏的脸色,“奶奶,天色有些晚了,咱们也走了好一会儿了,要不......还是回去了吧?”
每日里用过晚膳,姜氏都要四处散散消食。
哪里知道,今日就那么凑巧,刚好撞上了世子爷和世子夫人。
早就听说过,世子爷对世子夫人最是上心,却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恩爱成了这般。
世子爷往日里,可最是个骄横,不可一世的,居然会那么宠世子夫人,背着她走,两人还一路说说笑笑的。
只是,这样的恩爱,落在有些人眼中,却难免是触景生情,刺眼刺心。
姜氏的脸色倒是没有多么难看,一贯的沉静寡淡,却不知是不是因着如今,秋夜渐凉的缘故,那双眼里,含着丝丝寒意,冷冷望了一眼方才燕崇和裴锦箬消失的方向,而后,收回视线,旋转脚跟,便往来时路回,云裳连忙提着灯跟上。
第二日,云裳拎着些素点来了池月居,“昨日奴婢去了大相国寺,多带了些斋点回来,我们大奶奶特意让给世子夫人送一份儿来。”
“都说吃斋免灾,还要多谢大嫂惦念了。”裴锦箬笑着领情,正好她在南边儿也有两个陪嫁的庄子,恰恰送了些螃蟹来,裴锦箬便让袁嬷嬷装了些,让云裳带了回去,算作回礼。
重阳节后没几日,便是永安长公主的生忌。今年,是整忌,因而,靖安侯早早便发了话,要在大相国寺做整七日的水陆道场。
靖安侯府上下,自然都是一顿好忙。
虽然,这些亡者未必真能感受,但至少生者,可心安许多。
看来,靖安侯心中果真始终挂念亡妻,也难怪,永安长公主去世这么些年了,却仍然是林氏心中一根刺。
看着林氏心里不知道气成什么样,面上却要装出一副谦恭的样子,在永安长公主灵前执妾礼,裴锦箬心中,便是忍不住畅快。
姜氏自来了大相国寺,便开始抄写佛经。她们这些小辈左右也无事,就是蒋湲、蒋溶和林夕瑶几个也跟着开始抄了,裴锦箬便也只能从善如流,也铺了纸趣÷阁抄写起来。
抄了一上午的佛经,她觉得脖子都硬了,趁着去官房时,便顺道到处转了转。
走着走着,便到了灯楼。
裴锦箬记得,早前燕崇曾经说过,永安长公主的长生牌位就供在大相国寺的灯楼之中,也不知是在何处。
大相国寺的灯楼中供奉的长明灯,常年不熄,一排又一排的灯盏摇曳明暗,置身其中,倒也让人莫名的沉静下来。
绕着梯子往上,还果真让她寻着了供奉永安长公主长生牌位的地方。
果然便在灯楼的最顶层。
只是,却也没有供奉多少长生牌位。
裴锦箬先寻着了永安长公主的牌位,很是恭敬地捻了三炷香,奉上了香炉。她双手合十地虔诚祷告起来。
她是重活一次的人,对于神鬼之事,含着莫名的敬畏。站在她婆婆的牌位前,她只是虔诚地许愿着,若永安长公主果真泉下有知,定要保佑燕崇平安顺遂,保佑靖安侯府安宁昌盛。
祷告完了,裴锦箬这才睁开眼,仔细地打量了这处净室。
净室不大,不过三面供了神龛,供奉牌位。
除却她面前这一面,另两面供奉的牌位中,也可见萧字,想必都是宗室皇亲。
而面前这一面神龛之上,居中的,便是永安长公主,其后,便是燕岑,牌位上墨迹尚新。另还有一个小些的牌位,无名,就放在永安长公主牌位的旁边。
裴锦箬想起早前燕崇曾经提过的,他那夭折了的双生妹妹,微微黯了双目。
可是......那个牌位又是谁呢?
永安长公主的牌位斜后方,供着一个一般大小的牌位,木质墨迹与前方一大一小两个牌位差不太多,却并无封号,只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萧氏阿妩?”裴锦箬喃喃念道。这是何人?
居然会与永安长公主供奉在一处?毕竟,连燕崇的祖父母也并未在这里,这萧氏阿妩缘何会同在此处?
姓萧?那便也该是出身大梁皇室?
“你在这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