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手轻脚地迈过前面那根倒在地上的枯树,韩林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不知为何,从他走出传送的那个地方之后,这地上的枯树每隔几百米便会有一棵挡路,偏偏绕过去又太麻烦,而且那枚储物戒的戒指一直指向的就是前方,一点都不会变的。
若不是那种脖颈处的压迫感不再传来,韩林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方向。
不过,看戒指上传来的那道亮光强度,自己应该是快接近那个地方了。
只是意外似乎总喜欢找上他。
还没等他高兴几分钟,一团血雾忽然在他身前凝结而成,化作比普通豺狼足足大上三倍的血色虚影。
在幻化而成的一瞬间,一道血腥之气也从其上传播而来,淡淡的威压充斥在韩林四周,几乎让他不能动弹。
下一刻,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之声从它身上发出,韩林只感觉大脑一阵眩晕,耳朵深处传来一种剧烈的刺痛感,几乎就让他差点听不见声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头血雾化成的豺狼便朝他扑了过来。
下意识地,韩林凭借本能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它那势大力沉的一击。
轰隆隆!
巨大的声响从碰撞处传来。
就如同拥有实体一般,地面被那头血色豺狼撞出了一大片空地,上面的草皮直接被掀没了,看着光秃秃的一片。
“...“
这么厉害!
韩林心中大惊,但脸上仍是那副冷漠的样子,他直勾勾地盯着豺狼,缓缓向后退去,打算一有不对就往旁边的密林里跑去。
虽说这样会脱离储物戒的线路,但现在保命要紧,已经顾不了这么多。
就这样,一人一血狼四目相对,若是忽略现在的处境,倒真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并没有耽搁多久,很快那只血色豺狼便动了起来。
但它居然没有再向韩林冲撞过来,而是转头往密林中缓缓走去,放过了韩林。
在它就快要与树木接触的一时间,它便再次化为血雾,朝空中飞去。
这一诡异行为顿时就让韩林疑惑了。
怎么回事?
就真的只拱了我一下,还是没拱到的那种?
你居然就走了?
你闹着玩呢?
“...”
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自己不是一向很从心的吗?怎么会期盼这这种事情发生呢?
有古怪,绝对有问题。
不过,这样似乎也蛮好的。
眯着眼睛想了想,韩林确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那就决定了,既然那卓若对这个小鼎如此看重,那自己就将那小鼎捞出来,至于她所说的放储物戒中,韩林是绝对不会放的,这储物戒一看就诡异得很,还是用来找那口井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是死都不会将东西放里面的。
说干就干,韩林循着戒指显示出的方向,继续朝前走去。
半个时辰之后,韩林有惊无险地达到了那口应该就是卓若所说的井。
可当韩林探头往里看的时候,才发现这原来是一口枯井,里面根本没有任何东西,怪不得这口井来打水的器具都没有,旁边还长满了杂草。
看来自己是白跑一趟了。
韩林摇了摇头,打算往回走。
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脖颈处那种压迫感再次传来,那枚紫色玉佩的绳带再次收紧,而且这次比上次的更加猛烈,只是一瞬,那种窒息感就从喉间传来。
意识到这一点后,韩林咬了咬牙,转身往那口井走去,只是这次即便他走到了井边,那枚紫色玉佩的绳带仍是没有半分松懈,仍在缓缓收紧。
看着手中那枚储物戒指着井底,韩林干脆死马当活马医了,他直接往下方跳了下去。
顿时,呼呼的风声从旁边传来。
紧接着,便是一股剧烈的疼痛从下体传来,在这股剧烈的冲击力下,他只感觉自己的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咔嚓!
只是稍稍地移动一下,韩林的脚上就传来了这种声响。
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的身体便往下方倒去,脸庞重重地砸到了井底那些沉积已久,经过岁月打磨已经变得坚硬起来的泥土。
只是简简单单的碰撞,韩林那脆弱的面庞顿时被划出了一个小口子,鲜血正顺着泥土渐渐往下渗。
很快,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便从井底传了出来,可惜的是没有人能听到这声喊叫。
......
井底。
韩林现在的感觉很不好。
他发现,没了灵力之后,现在的自己异常地脆弱,以往根本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跳跃,现在倒好,看双腿的肿胀情况,若是不及时救治的话,估计就得废了,脸颊上的伤倒是没什么,但是却一直往外渗着血,已经积成了一个小血滩。
看这出血量,若是伤口再不愈合的话,估计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昏迷过去,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怎么我总是这么倒霉呢?
这种情况下,韩林也不清楚自己怎么还笑得出来。
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地有了个大心脏呢!
不过啊!也不能什么都不干,总得挣扎一下吧!
想到这里,他趁着还能说着,口中再次念起那段从重生之后就一直留在他脑海中的咒语。
“以血为引,以血为祭,化我己身,渡为路引,血仙大道,当以魂祭......”
下一刻,原本淤积在地上的那堆小血滩开始流动起来,在空中凝化成了一个异样的图腾,若仔细看,便可以发现其实际上是韩林的缩小版。
在完全凝成以后,这个韩林缩小版图腾朝韩林眉心处飞来,一下子便融入进去,化为了一个小红点。
顿时,一种特殊的力量充斥在韩林体内,引得鲜血沸腾起来,隐隐要破体而出。
但这并没有给韩林带来任何好的处境,反倒是将情况变得更糟了,在体内那种特殊力量的指引下,原本只是缓慢流血的伤口开始加快向外渗血的速度,地上很快便又多出了一大滩的血水,比之前看上去更加骇人许多。
我又要死了吗?
抱着这样的念头,韩林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他昏迷之后,伤口仍在不停地往外渗着血,并没有因为他的昏迷而产生任何改变。
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韩林的嘴唇白白的,但不知为何,他的皮肤却越来越红润。
一种怪异的变化正渐渐发生在他身上,只是这种变化也不知是好是坏。
但总比没有变化好多了。
就这样,时间渐渐流逝而去,而地上的血也越积越多,远远超过了一个成年人体内应该拥有的血量,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更奇怪的是,明明流了那么多的血,但韩林的伤口仍在不断往外渗着血,而这一次,血液变成了一种怪异的紫红之色,看上去妖艳得很。
与此同时,在韩林身下约莫十厘米的距离,一枚紫色小鼎被埋在这里,此刻它犹如一个活物一般,正渐渐吸收着韩林渗下来的鲜血,但即便如此,它仍未产生任何变化,仿佛就真的只是吸血一样。
但当韩林那些已经变成了紫红色的血液渗透下来之后,一道强烈的渴望意志从那枚紫色小鼎中迸发而出,它竟然开始动了,将整个鼎身朝那些紫红色血液移去。
很快,它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如愿以偿地吸收到了那些紫红色血液,在吸收了这些紫红色血液之后,它身上逐渐出现了一丝紫红色的光芒,看起来微弱得很。
但在几息之后,那种紫红色光芒越来越强烈,已经几乎要将整个紫色小鼎全部包裹。
而到了这时,一道道晦涩难懂的繁复符文从其鼎身上亮起,缓缓朝外飘去。
四周的泥土在一种奇特力量的作用下,各自往外蔓延,给那些漂浮而出的紫色符文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伴随着紫光,那些繁复符文开始融合起来,化为一个紫色的小圆球。
待形成这个紫色小圆球之后,它又开始分散开来,在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拼接起来,隐约看起来像是一个人形。
很快,这个人形便被拼成了,紧接着,一个无比清晰的面容从那紫色人影上浮现而出,正是韩林的样子。
下一刻,这个紫色人形渐渐膨胀起来,由一种二维的平面形象化为三维的立体形象,其模样和上方躺在井底的韩林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恐怕就是紫色小韩林身上那件红蓝相间的长袍,上面布满了繁密的咒文,若是仔细看去的话,便能发现其和他身前那枚已经变得和紫色小韩林差不多身材的紫色小鼎上的咒文一模一样。
几息之后,这个原本双目紧闭的紫色小人睁开了眼睛,他先是看了看眼前的那个紫色小鼎,而后才将视线看往上方,就像能穿透一切一样,他毫不费力地就看到了已经晕倒在地的韩林本体。
我这么惨吗?
紫色小人摇了摇头,将眼前的那枚紫色小鼎收入体内,直接往上方飞去。
只是一瞬,他就来到了自己的本体身前,往眉心处融去。
在紫色小人融入眉心的一瞬间,几乎是同一时间,那枚原本被他收入体内的紫色小鼎自动浮现而出,其上紫光闪烁,将倒在地上的韩林本体全部笼罩而去。
于是,刚刚醒过来的韩林又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原本是一片平地的井底也发生了变化,其上开始闪烁出耀眼的紫光。
一种能够穿越一切的法则之力在井底散发而出,渐渐将韩林笼罩起来。
伴随着一道刺眼的紫光,井底再无韩林的踪迹,唯有那还未干涸的血液,彰显着他曾经的存在。
.......
又发生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韩林睁开双眼,看着这和刚才有些不同的井底,眼底闪过疑惑。
奇怪,怎么看着有些熟悉。
他站起身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的井壁,心中的那种熟悉感越发浓烈。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眼中闪过惊喜之色。
感知了一下现在自身的力量,韩林将双腿微微弯曲,朝上方纵身一跃,很轻松地便跳出了这口井。
当真正看到四周那完全陌生的场景,他整个人呆在了原地,满脸的不可置信。
“大哥哥,你的衣服好脏啊!”
一个拿着足球的小孩看了他一眼,脸上闪过孩童时期脸上常有的那种厌恶,和成年人不同,孩童的这种讨厌仅仅是不喜欢罢了,单纯得很。
韩林也不在意,此刻他身上确实脏得很,穿着他第一世的破旧衣服,又在井底躺了那么久,能不脏吗!
不过和现在他内心的喜悦比起来,一切都无关紧要。
蓝星,我韩林回来了。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院长还在不在。
这样想着,他将手上那件破旧衣服稍微捡拾了一下,顺着熟悉的记忆,绕过那个枯井,沿着树丛旁边的小径往前面的院子跑去。
看着这沿路的一切,韩林感觉整个人都似乎得到了升华,宁静感不断从心底升起。
这短短的路程,明明他是跑着去的,却花了许久的时间。
待离得近了,他忽然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的异样感觉,整个人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自己在那个世界呆了那么久,离开了这么久,万一院长不在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韩林心中升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胆怯。
眼前那扇老旧的折叠门似乎在一瞬间变成了能够吞噬一切的巨口,只要他一跨进去便会被吞噬。
但一切幻想在那道身影出现之后,便全部化成了泡沫,随风而散。
望着她头上已经多了许多的白发,韩林只感觉一阵心颤,他连忙走上前去,叫住了那道身影:“院长,我回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原本匆忙的身影顿时停了下来,她转过头去,看着那个在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下去的人儿,泪水一下子便下来了。
“韩林!”她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句,整个人踉跄地跑了过来。
看着她这副模样,韩林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那种复杂难明的感觉,他整个人也往前奔去,扶住那位身形已有些佝偻的老人。
两人紧紧相拥,如同母子般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