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这声轻唤的时候慕白便吓得动弹不得,当身后的人倒下的时候,他的身子更是不可遏止的一颤。
他蹲下,抱起来人,颤抖的手抚上她血淋淋的手臂。
慕白将慕风烟抱上床榻,将她染上鲜血的外裳脱掉。
还好,他和她都有随身携带伤药的习惯。
慕白心知男女大防,于是吹了蜡烛摸着黑给慕风烟脱掉了衣裳。
但因为从没这么伺候过人,还是黑灯瞎火的伺候人,他解开她的衣衫时,手都在抖,于是折腾了好久。
慕白不知他给慕风烟解衣裳的时候,门外有人来过,但见他的房里是漆黑的,便离开了。
在慕白给慕风烟解衣裳的时候他已把刚才发生的事分析了一遍。
慕风烟受伤,直接来找他,没有惊动任何人,便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于是他顺着慕风烟的意思,没有去找林洛和聂玉来帮忙。再者,他想和风烟独处一会儿,长大后他俩像在老窝子村那样独处的机会几乎没有了……
慕白褪下慕风烟的衣裳,想起身去点灯给她上药,却被握住了手臂。
“药给我……”慕风烟虚弱道。
慕白听到她说话,吓了一跳,红了脸,颤颤巍巍的摸出药瓶,递给她。
慕风烟坐起来,咬开瓶盖,给自己涂药。
“风烟你……”慕白正想问什么,却听慕风烟道,“没事,一点小伤,别吵醒林洛他们,会乱套的。”
“我和阿格离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劫匪,那些人想杀我们……凉州道上没安全过,比吉星镇还不如。”
许是因牵扯到了伤口,她疼的咧嘴,缓了会儿她才继续道:“一帮劫匪而已,阿格离引开那群人了,别担心,阿格离也会没事的。”
“那为什么劫匪想要杀你们?”慕白紧张的问道,慕风烟语气里的轻描淡写也安抚不了他此刻的紧张心情,他知道风烟最是怕疼,一路撑着回酒楼该是有多疼……
慕风烟也想知道为什么想杀他们,这凉州城里曾想要她死的只有冯兰。
“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凉州?”慕风烟反问道。
“我……”慕白一时有些局促,听了会儿,他缓缓道,“对不起风烟,我是来找冯兰的,我听人说他死了,便想来祭拜一下他,可来了之后方知他早几年前就去蓬莱求医去了,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就来凉州了。”
闻言,慕风烟便知那些劫匪不会是冯兰的人了。
“张甚呢?”慕风烟问道。
“我和他在城门口分开了,他要去凉州府,好像是有要紧的事。”慕白柔声道。
慕风烟缓缓点头,道:“我听说辽州那边出了事,张甚去凉州府,应该是柳婴安排了要事。”
慕白没有关心这些,自然也不会知晓最近发生了什么。
慕风烟咳了一声,黑暗中慕白问道:“风烟,你没事吧?”
慕风烟摇摇头,道:“我闻见血腥味就浑身难受,慕白,你给我取点茶水来吧。哦,你若是要去沐浴便去吧,我不碍事的。”
一连数日风尘仆仆,慕白着实觉得身上不舒服,但他却光着上半身坐在床榻良久。
慕风烟疼得迷糊,眯了会儿再睁开眼,看着漆黑的周遭,感受到那人还光着上半身坐在床沿上。
“慕白,你是在秀身材吗……咳咳……”
慕白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大致明白后腾地红了俊脸。
他低着头,快步摸到屏风后,探了下木桶里的水温,觉得水温尚还能沐浴,他想了想,突然濡濡的问道:“风烟,你要洗吗……”
床榻上的慕风烟唇角一抖,索性不理会他这个“幼稚”的问题。
慕白没等到答复,突然觉得方才的问题唐突至极,他红着脸,拿了一条毛巾,沾湿了水开始搓澡。
多年分居,他已非曾经那个敢在慕风烟面前沐浴,敢求她给他搓背的少年。
他突然觉得他此生最开心的一年,当是元英三十七年慕风烟十四岁那年,那时他也还懵懵懂懂,与她两小无猜,心无嫌隙,山间拾柴,院中逗狗,岁月无忧……
慕白擦干净身子,穿好干净的衣裳,便搬了个椅子做到榻边。
“风烟,你真的不洗吗……”他又问道。
慕风烟摇头道:“伤口不能碰水。”
“那你睡吧,明日早晨起来再……”
“明早我就走,我要去找阿格离和木仁塔汄,别告诉其他人我来过了。”
“为什么?”慕白疑惑道。
慕风烟想了想道:“我怀疑,凉州这边楼里有别人的人……”
“……”慕白惊惧的凝着慕风烟,“什么意思。”
“别慌,我说的自然不是林洛、聂玉,只是这楼中上上下下二十来号人,不排除有人放了眼线。”慕风烟道,“所以我来凉州的事,你别告诉别人。或者,只是我草木皆兵,多心了。”
“那你睡吧,我守着你。”慕白柔声说道,再未出言吵她。
不一会儿,床榻上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慕白只觉得心都软了,浑身如被浸泡在温水之中。
他凝着床榻的方向,不愿移开眼,只要能守在她身边,便也觉得足够了。
东方天际鱼肚白的时候慕风烟醒来,瞧见趴在床沿上睡着的慕白,叹了口气。她起身整理好衣裳,下榻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喝完便翻窗离开了。
慕白醒来的时候,慕风烟已离开了,他心下微有落寞。
一起身,慕白顿觉脖颈僵硬,腿有些发麻,好半晌才适应过来。
看天也是方亮,于是他关上窗子,脱去外裳躺到床上再补一觉。
清晨,一个长相不起眼的酒楼仆从离开酒楼,那人在凉州城里弯了几处地儿,后来进了一间茶肆。
那人看了眼四周,发现没人跟着,方上了茶肆二楼,二楼的一间里间处,一青衫男子正靠墙而坐,看着窗外行人车辆,见人来了,他掩窗拉上窗帘。
“主子,慕公子昨儿傍晚回酒楼的,一回去便在房中睡下了,一直到次日才起来。”
“一直到次日凌晨?”青衫男子挑眉道。
仆从不懂主子到底想问什么,正想寻问,却见青衫人扬了扬手道:“去吧,别被人发现了。”
仆从颔首,快步离开了。
慕风烟休息了一夜觉得伤势好多了,她离开凉州城,去凉州城外十里有一间茅屋,是他们马行跑商的兄弟几年前弄的歇脚的地方,那时候林洛还未在凉州安置酒楼。
慕风烟在城外吹了几声哨子,只见一匹精壮的黑马从城外的小树林里朝她奔来。
“训了三四年今日是最乖的一次了。”慕风烟摸了摸黑马的脑袋,“带我去找阿格离和木仁塔汄。”
黑马向北行了十里,在一处茅草屋前停下。
听到马声,茅屋里走出来一个十九来岁的少年。
“慕掌柜。”
看清来人后木仁塔汄唤了声。
“吁”的一声,黑马在茅屋前停下,慕风烟翻身下马,木仁塔汄上前牵走马。
慕风烟进了茅屋,瞧见屋中正在喝粥的阿格离。
“老大早啊!”阿格离光着膀子,可见脊背上有几道刀伤。
阿格离取了一双碗筷来,道,“木仁塔汄煮的粥,老大你先随便吃点,一会儿我去把那批货给弄回来。”
慕风烟拿起碗筷,就着酱菜喝起粥来,道:“你一个晚上就查清楚那伙人的据点了?”
阿格离道:“是了,最近新出的一批劫匪,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不过您等着,碰上大爷我算他们倒霉。”
慕风烟将粥喝完后,放下碗,却是很认真的说道:“把我们的货要回来就走,我可不想做什么行侠仗义的义举,替官府剿匪这事吃力不讨好,我们别做。”
“好的,老大,你放心我去把货弄回来,绝对不惹是生非,你等着我们的好消息。”阿格离站起来套了件外裳走出茅屋。
木仁塔汄牵了两匹马过来,两人策马而去。
大约是这日黄昏的时候,木仁塔汄回来了,说货已经抢回来了,阿格离派人将货运到南边去了,只是有一些货品被毁坏了,不能再行交易的已被扔弃。
“掌柜的,我们虽然把货抢回来了,但恐那些人会找来,所以还是早点离开吧。”
木仁塔汄将带回来的一只烧鸡,拨开油纸包分了一半递给慕风烟。
“阿格离呢?”慕风烟接过那一半烧鸡问道。
“他在前头一家医馆里上药来着,终归是大老爷们,不想让您瞧见了……”木仁塔汄啃着烧鸡说道。
慕风烟唇角一抖,道:“十七八岁就自称大老爷们,难怪旁人都骂我老妖婆了。”
木仁塔汄一噎,捂着嘴咳了半天。
木仁塔汄瞧了眼外头,突然小心翼翼的问道:“慕掌柜,我见我们头儿也没少给你物色好人家,你怎么一个没瞧中呢?”
慕风烟一愣,狐疑道:“除了安小弗,他还给我物色过谁啊?”
“漠南三道,另外两个道主都没成家,画像、生辰八字不是给您送去了吗?”木仁塔汄油手抹了一把嘴,再道,“头儿还怕您只喜欢那种长的眉清目秀又有书卷气息的男子,特地去把辽州第一美男花前修的画像及生辰八字也给您要来了……”
慕风烟喉中一痛,只觉得本来好吃的烧鸡索然无味起来。
辽州第一美男?
若是没见过慕白,她一定会对这美男有那么一丁点的好奇。
木仁塔汄见她一脸疑惑,忙问道:“月初您生辰那日,头儿不是让地乙把这三位的画像和生辰八字送到酒楼里去了吗?”
慕风烟微怔,道:“可能王武他们搞忘了这事吧,没事。”
但慕风烟心里清楚她生辰那日酒楼里坐店的是慕白……
慕风烟吃完烧鸡擦干净手道:“最近道上不太平,跑药材的那边也要注意点。”
“好的。”木仁塔汄又问道,“那掌柜的,你这会儿是进城,还是去哪?”
“只怕是早就被人盯上了,今日这城是进不了了,就在这里等阿格离,今晚就回吉星镇。”
“你派个人去给慕白传个话,说我今晚就回去了。”慕风烟吩咐道,“隐秘点,也别让人发现了。”
哪知木仁塔汄的人给慕白传个话,却把张甚和慕白都给带来了。
木仁塔汄看着他属下,皱眉道:“不是要你去传个话吗……”
属下尴尬道:“张大夫和慕白要跟着来,我也没办法……”
慕风烟望着张甚和慕白,道:“既然这样,一起回吧。”
路上,慕风烟问张甚,是不是辽州最近出了什么事。
“传言大邱王族有人叛变,说逃到了辽州了,不过这个只是传言。此外塞北的一批流寇也不知怎么入境了,现在幽云十六州的知府们都人人自危……”张甚说道,利眸沉静。
慕风烟唇一勾,道:“还真是巧,我一入凉州城辖地,就遇上了劫匪,昨夜那些劫匪险些要砍了我和阿格离。”
张甚一震,紧张道:“你没受伤吧。”
慕风烟摇头道:“小伤无碍,当初流血的时候有点事,血止住了就好了。”
张甚松了口气,余光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慕白,尔后望着慕风烟道:“他听人说他义兄死了才来凉州的。”
慕风烟一眯眼道:“他听谁说的?”
张甚微怔,摇首。
慕风烟骑快了些儿,赶上慕白。
慕白见她追上他,便知她和张甚说完话了。
“慕白,是谁告诉你冯兰去世了的?”慕风烟皱眉问道。
慕白闻言,正欲开口,想了下,却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慕风烟见慕白不语,只当他是听酒楼里的客人说起的,毕竟那些个员外和凉州冯家有些往来。
突然想起一事,慕风烟将黑马骑过去,贴近了些儿,道:“我哥送的那些画像,你藏到哪儿去了?”
她说着,已忍不住笑起来了。
——慕白还真是可爱,藏什么不好藏男人的画像及生辰八字……
慕白陡然听慕风烟提起画像,想了一会儿才想到那三个男人身上去……那日地乙说是褚尉给风烟找的几家好人家……
慕白红着脸,望向别处道:“我没有藏,我只是帮风烟看了下……”
慕风烟一眯眼道:“那结果如何?”
慕白握着马缰的手愈发紧了,濡濡道:“那两个道主,一个黑了点,一个瘦了点,那个辽州人长得跟姑娘似的……不过若是风烟要自己看的话,等回去后我拿来给你看……”
慕白说着,低下头,三月的风将他的三千青丝吹得飞扬,提灯摇晃的光影之中,他凝着慕风烟,再度柔声开口:“但风烟……请你答应我,若是要嫁的话一定得嫁最好的。”
慕风烟望向他绝美的侧颜,提灯昏黄的光影,使他脸上线条柔和到近乎温柔似水,似春江月夜,在心头洒下的那一片柔软的银白。
她失神的点头,算是承诺了他。
慕白的脸上绽放出迷人的笑容,似稚子一般的无尘清澈。
“掌柜的,慕白,我们得加快速度回吉星镇了。”
前头,阿格离朝他们喊了一声。
几日后,慕风烟一行一回来,在镇外十里马行设立的茅屋处,便看到一个黑衣少年。
那名属下远远的瞧见了阿格离,便跑上前去。
阿格离一勒马缰,皱眉问道:“怎么了?”
“恐出大事了!”少年道,许是年纪才十五六岁,性子有些急躁。
阿格离给了少年一鞭子道:“好好说话!”
黑衣少年吓了一跳,此刻张甚、慕白、慕风烟他们已骑马赶了过来。
那黑衣少年忙朝着慕风烟道:“老大!我们的马队可能在漠北出事了,五队十人从元宵出去送琉璃,至今三个月了,人没回来不说半点消息都没收到,我也联系不到五队的队长,恐怕……”
慕风烟一惊,吼道:“为何三个月了都不告知我?”
黑衣少年已吓得躲在阿格离身后了。
阿格离心知,五队是办事最效率的一队,去大邱骑得还是胡漠骏马最晚二个月能回,三个月未有消息,定然凶多吉少了。
张甚因身上携有公文,便连夜赶去镇衙了。
慕白安慰了慕风烟几句,便赶去西大街慕家。
慕白和张甚一道进镇门,梁猛和马二郎在镇门口接张甚,梁猛如今已能随张甚接诊了,马二郎跟着匡师爷学了这么多年,也成了一名小师爷。
“哥,你咋长这么高了,你再长下去,小心你丑媳妇都不要你了。”梁猛一见慕白就上前去搂慕白的脖子,却发现慕白身量高到他够不着了。
慕白淡淡一笑道:“是你不长。”
“你……”梁猛被他一噎,气闷的嘟起嘴。
马二郎闻言掩着嘴笑。
张甚送慕白回西大街后,便带着梁猛和马二郎去镇衙。
这头,慕风烟带着阿格离和木仁塔汄一行赶去马行。
却不想镇关来了人,正坐在马行的正堂里。
地乙去洛阳了,王立在招呼来人。
慕风烟一进正堂,瞧见是身着一身寻常棉麻交领长衫的别将军,还有一名他的贴身随侍。
慕风烟眯眼间,已想了无数的可能。
“将军既然是便装而来,不会是公事吧?”慕风烟很直接的将话题引出,连王立都是一震。
王立认得这是镇关的将军,但正因不明此人为何而来,所以一直与此人周旋,却不想他家掌柜的,三言两语就不咸不淡的引到正题上去了。
别彦望向慕风烟,清浅道:“我若真想将你公办,便也不必多此一举换一身衣裳趁夜赶来了。”
别将军一出此言,在场的人便听出是出事了。
别彦站起身,锋利的目凝着慕风烟,低沉的声音道:“我因你心怀边关将士,多次将钱财捐出为将士熬制膏药,购买夹袄,布鞋,等物质。是故,你走私盐之事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堂里突然安静针落可闻,连慕风烟都惊惧的望向别彦。
阿格离和木仁塔汄等几个劲装黑衣少年已浑身紧张起来。
一直以为天衣无缝,其实早被人发现了,只是因着别人拿你当朋友,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意识到这一点,慕风烟快速低头沉声道:“对不起。”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最惊讶的当是别彦,没有寻常人被人揭露时的羞恼,她竟是直接道歉。
“如果知道你一直在背后帮我打理,我一定不会隐瞒你这些。”慕风烟再道,“今天不若一并说了,盐是帮一个朋友走私的,除了盐还有琉璃……”
别彦浑如漆刷的眉头一皱道:“果然是你……”
慕风烟闻言,抬头望向他。
别彦拂袖别过脸道:“大邱城关来了使节说抓到一队中原走私琉璃的人,需要同君朝交涉……使节目前还在镇关。”
众人闻言俱是一震,阿格离和木仁塔汄正想说什么,被王立一个眼神制止了。
慕风烟在一瞬震惊之后,却是勾唇,沉声道:“别将军既然便装前来,就是给了慕风烟选择的余地。”
慕风烟拱手道:“我不大了解,还请将军赐教。”
别彦深眸望向慕风烟,这女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慧。
王立见状走至桌案前倒了两杯茶水奉上。
别彦坐下,慕风烟也跟着坐下。“使节我帮你稳住了,如今他们十人还在镇关。现今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杀了大邱前来交涉的使节,大邱城关那边也会杀你的属下,你损失一批琉璃加上十条属下的命,如此相安无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往后也别再考虑走私琉璃了。”
别彦方说完,木仁塔汄便道:“这位将军您莫不是在开玩笑?……”
连慕风烟唇角都抖了抖,道:“杀使节……我不想天下大乱来着……即使镇关将这十人当作大邱来的细作或者叛徒处理,我也不想别将军背负这样不好的名声。”
别彦内心很满意她的回答,却面上不动声色,唇一扬道:“君朝久战极弱,大邱又何尝不是?你放心小打小闹经常,大战一两年内打不起来。”
听别彦这么一说,慕风烟便知此人在同她开玩笑,她道:“别将军说第二个选择吧。”
别彦眯眼,放下茶杯,道:“将这批琉璃作为礼物安抚使节,换出你的人,让使节得了好处,帮你打通了大邱城关,你的琉璃也能做长久的买卖,只不过城关要的好处会很多,能赚多少靠你的属下们的本事了。”
慕风烟闻言,却是坦然笑道:“别将军的这一段话里全说了我与使节的好处,唯一没说将军的自己的好处,将军此行前来定不会白送慕风烟这个天大的人情,我想听听别将军想要的好处是什么。”
别彦棱角分明的脸上,冷凌的目一眯,笑道:“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是了,我帮你摆平此事,但此后你拿出三层走私琉璃所赚利润,来供应我镇关军需。不知慕掌柜答应否?”
阿格离一时没忍住道:“别将军,你怎么能……”
王立闻言拦住阿格离,阿格离也适时的噤声。
慕风烟心知阿格离为何激动,因为琉璃是她和安小弗合作办的一项营生,她和安小弗是五五分成,若是别将军插进来,要占去三成,也只能从她的五成里让出这三成,等于马行和窑场累死累活只得两层,而且将琉璃运出去有风险,这将会是马行小分队里都不愿干的吃力活。
慕风烟却道:“我答应。”
别彦深看了慕风烟一眼,点头。
“只是我想知道将军为何会选我?我听闻将军守着镇关十多年,我相信这十多年定有很多同我一样商户,将军为何没选择他们?却选了我?”慕风烟道。
别彦一笑,凝着慕风烟的眼,低声道:“我从慕掌柜身上能感受到一股军人的气息。”
他需要的是关心战士的人,而不是只关心利益的商人。
他说完起身离去,离去前道:“三日内我帮你摆平此事,慕掌柜且记得自己的承诺,先代边关的战士感谢慕掌柜。”
别彦远去的身影消失在马行正堂前,独留震惊无比的慕风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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