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翊就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一样,在车上撒泼着:“你给我解锁,让我下车!纳兰容若,我不是你这样的窝囊废!”
一拳,重击在他脸上。
容若脸‘色’铁青:“纳兰容翊!你给我闭嘴!”
容翊就像一头愤怒的雄狮,正想上前撕咬,被哥哥推倒在了后座上。
“你如果是个男人,就记得你答应过爸爸的话!”容若盛怒了,“你明明答应的,跟她说完这些话,父亲就会撤掉控告的,如果你没有照办,她就可能会有牢狱之灾!纳兰容翊,你爱一个‘女’人,是送她去坐牢吗?!”
容翊的拳头已经挥至半空,硬生生地,就停住了。
他木然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不知所措。
“她……她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吗?”
他收回拳头,捂住了自己的脸,哭了起来。
容若发动了车子。
他没有说话。
他心里满满的,都是沉重的疼痛。
或许,感情就像一柄双刃剑,伤人的同时,也伤到了自己。
但是,前提是,两个人,都是在爱着的……
而容翊的出国手续更是办得相当顺利。
纳兰宣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
包括自己的“崇拜者”何晟。
容翊就读的学校,也是当年纳兰宣修读的学校,就在英国。
纤紫陪着容翊,一道解决了手续问题,被打包送上来飞机。
“你答应过我,不为难她的。”容翊临上飞机前,还回头跟纳兰宣确认。
纳兰宣微微颌首:“我已经撤销了控告。你就安心去吧。”
容翊登上了飞机。
纤紫把他抱紧了:“傻孩子,那‘女’人,喜欢的根本不是你。别想着她了。”
“妈妈。”靠在母亲怀里,容翊鼻端很痒,“我恨她。”
第一次这么爱的人,骗着他付出了那么多感情,到头来,却说,爱的是他大哥?
他试图想再联络她。
她却已经换了号码。
她和他,已经不愿意有‘交’集了。
偏偏自己还提不起放不下!
“孩子,出了国,外面美‘女’很多呢,你会忘记她的。找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谈恋爱,你爸爸就不会反对了吧?”纤紫的口气也不是很确定。
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
在她看来,她丈夫的心,比海底针还更难以捉‘摸’啊。
一连三天,若雪都呆在沈婉的店里。
她每天醒着的时候,就是在喝酒。
不断地喝酒。
醉了就睡,醒了就喝。
她没有眼泪,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沈婉看不下去了。
她把若雪整个人拉到洗手间里,拿着莲蓬头,对着她,兜头兜脸的,冷水直冲。
若雪没有动弹。
她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头发贴在脸上,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沈婉的心痛极了。
“梅若雪,我这么对你,你不该跳起来剥我这个死丫头的皮么?你的志气去了哪里?你有种扛着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没种面对现实?!”
她恨极了。
这个家伙,没有家里人,自己就是她的家人啊。
居然吃官司,爆‘艳’照,这样大的事情,她一句话都不说,不是存心让自己难受是什么?
沈婉拉过一条大‘毛’巾,替若雪擦拭着头发:“你就发泄出来,哪怕打我一顿,把我当成谁,也好啊。”
若雪笑了笑。
她忽然伸手,探到沈婉‘腿’间,恶作剧地‘摸’了‘摸’:“我是很想把你当男人用,可是,问题是,男人有的,你没有啊。”
沈婉愣住了。
半天,她咬住了下‘唇’,又是想气又是想笑:“你……说你什么好呢?若雪,你这几天,不说话,不吭气,真是把我给担心死了。”
她拉着若雪来到房间,帮她一块换上衣服。
沈婉的房间虽小,却还是有一面‘女’孩子都必备的大穿衣镜。
若雪看着镜中自己的身子,忽然伸手捏了捏腹部的一点小赘‘肉’:“看看,这是一个28岁老‘女’人的身体。”
沈婉白了她一眼。
腹间的手被拍掉。
沈婉替她套上衣服:“28岁如果老的话,你让82岁的老‘奶’‘奶’情何以堪?人家活到82岁,照常心态很好……”
若雪眼睛一亮:“婉儿,今晚陪我去酒吧找帅哥呗?”
沈婉微微一笑:“行。天涯海角,我随时奉陪。”
若雪低下了头,笑中已经有泪。
有个朋友,真的很好。
肯丢下她最在乎的‘私’房菜馆,跟着她神神颠颠的,就为了怕她不开心……她反手抱住了沈婉,埋在对方怀里,眼眶湿润。
沈婉挽着她的手下了楼。
父亲在厨房里满头大汗地做着主厨,她正想过去‘交’代一声,却发现楼梯口站了一个静默的身影。
看见了若雪,他站直了,还向两人健步走了过来。
沈婉和若雪同时身子往后一退。
对方站住了。
他手里拿着一张不知道什么东西,若雪已经撇了撇‘唇’:“送支票来?也好,让我知道,我值多少钱。不对,是你弟弟值多少钱!”
容若神‘色’不变:“我们能坐下谈谈么?”
若雪瞪起了眼:“你们一家人跟我谈过了么?!”她一脸凶悍,沈婉却轻轻拉了下她的衣袖。
“到我办公室去吧。”沈婉拉着若雪,把两人引进了屋里。
‘门’打开了,若雪被推了进去。
她想发作,沈婉朝她摇了摇头:“好好谈。”她一颌首,准备退出给两人好好‘交’流的时候,若雪一把扯住了她:
“你别想走,你给你男人制造了机会,然后就想把我卖了?不行,卖也要卖个好价钱,你比我更懂,快点来帮我。”
这句“你男人”让两人同时脸一红,旋即沈婉拍了下若雪的手:“瞎说什么呢。我是想帮你耶。”
若雪才不管。
她把沈婉扯到了身边,两人在容若面前坐下,大刺刺地问道:“你出价吧?”
容若错愕了一下:“出价?”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没有什么钱,你准备让我买什么?”
“买我啊。”若雪一脸看白痴的表情。难道,不是来替他弟弟摆平事情的么?虽然接触不多,不过他对他弟弟的疼爱,虽然纳兰容翊看不出来,却瞒不过她。
“我对你没有兴趣。”容若拒绝得相当快。
若雪愣住了。
沈婉扑哧一笑。
她伸手向容若:“你拿了什么来?”
容若把手里的纸片放在了她手心:“你这样的‘精’神状态,我也放心了。没事就好。”
那是一张到英国的机票。
不是支票。
沈婉愣了,若雪更是说不出话来。
“这是请她去英国玩的意思?”沈婉偏头,好看地挑眉看他。
他摇头。
忽然,他道:“对不起。”
若雪心一悸。
他又继续道:“容翊已经去了英国,他被控制着,如果你想见他,我带你去英国,帮你安排……我一定尽全力……”
“那天,我看见他打你了。”若雪忽然道。
容若挑眉:“然后?”
“你没有必要为那个家伙做任何事情!”若雪撇‘唇’。“我也觉得,是不值得的。”她仰头看天,哈哈大笑了起来,“爱情是个什么东西?我不会去的。不用你费心……”
“他说的那些话,是被父亲强迫的。你……”容若下定了决心似的,解释了多几句。
若雪只是摇头:“不重要了。我相信,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她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可能的事,既然命运都让它结束了,我这人洒脱,我准备放掉了。今晚,”她朝沈婉挤了挤眼睛,“我让婉儿陪我去酒吧找帅哥去,说不定,一夜欢情之后,我会发现,你弟弟的技术渣爆了。”
她说话如此‘露’骨,也只有容若这种专业人士才能听得面不改‘色’。
沈婉面‘露’不忍。
容若也劝道:“他是真喜欢你……”
若雪捏起沈婉手里的机票,当着容若的面,把支票撕成了碎片。
“不是我的,留不住,我也不想去留。就这样。”
她当着容若的面,点燃了一根香烟。
袅袅烟雾升起,她红‘唇’一撇:“我‘抽’烟,我喝酒,我飙车,我还有时会赌一把,到处投资,是个彻头彻尾的投机份子。纳兰容若,我不适合当你们家的媳‘妇’,也不配有那么一个家翁,明白?”
容若垂下了眼。
若雪毫不介意地跳了起来:“沈婉,我先去开车。你料理好了,下来找我。”
她一出去,沈婉便快速地捡起机票的碎片。
“她没有去登记,到时候,你能拿着这些去退票的。”
她扯过一张厚实白纸,动作迅速地拼着碎片。
胶水涂过,机票上虽然布满裂痕,但也能七七八八地恢复原样。
容若悠悠地叹了口气:“我以为,她不会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的……”
沈婉的动作顿了顿。
她低头:“你太不了解她了。若雪这人,一向心大。她如果那么容易被打倒,就不会活到今天了。她又是学企划出身,经济头脑特别好。稳败的事,她不会一错再错的。”
“哪怕是爱情,也是当做投资一样?”他低声问。
“爱情,何尝不是一项投资?”她抬头看他,“见势不对,及早收手,不是很多人正常的反应么?”
“只是有些人,决定了放手,可没有她这么洒脱……”
容若‘揉’了把脸,“我很抱歉,这件事情上面,我很想帮他们,但是,我帮不了。”
他只觉得无力。
或许,当一个到处替父亲灭火的长兄,内心的疲惫只有他自己知道。
弟弟妹妹们,心里对他又能有多少眷恋?
只是,他没有办法不去对他们好。
他们是他的手足,更是他的责任。
“你不是圣母,干什么一切责任都要往自己身上揽?”说话间,沈婉已经拼好了机票,送还给他,“而且,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既然没有可能,各过各的。有时候,因为同情和仁义对一个人好,比不要她这件事,更残忍。你知道么?”
他凝视着她。
楼下喇叭声狂响了起来。
她别开了眼:“我得下去了,这个暴躁的‘女’人等会要抓狂了。”
她刚起身,他也站了起来:“不要去找别的男人。”
她一愣。
他继续道:“容皓,对你是有心的。”
去******有心!
沈婉心里骂着粗话,脸上还是笑意盈盈:“谢谢。我对他一样有心。”她几乎每个字都是咬牙说出来的。
更可气的是若雪。
看见了她上车,还挤眉‘弄’眼的:“在上面被我打断了吧?”
沈婉系上安全带,连看她都懒:“我建议你好好开车,否则,我就打电话举报你酒驾。”
若雪笑得直拍方向盘:“小‘女’人,一脸‘欲’求不满的。我看那家伙够闷‘骚’的,难为你了。”
沈婉咬牙撇了她一眼,当真拿出电话,按下了报警电话的第一个号码。
若雪连连告饶:“得了得了,你还当真了?我开车,我开车。”
“哼,刚才你在人家面前逞强,我就不拆穿你了。”
哭得直捏自己肚子的人,不晓得是谁喔。
还洒脱呢。
“得,你是我好朋友,死党,超死党。”若雪把她一揽,“不如我们百合吧。让那两个男人气死。”
沈婉没有说话。
她只是又按了一个号码。
若雪哀叫着,收回自己的手。
“一场好友,你别真这样啊。”
沈婉冷哼了一声。
窗外夜‘色’渐浓。
兰桂坊的酒吧还没营业。
若雪彪悍地踢开一家的‘门’。
保安正想发飙,看见了她,眨巴着眼睛:“哎呀,若雪小姐,好久不见了啊。最近都没怎么见你呢,呃,要喝酒吗?可是,我们还没开‘门’啊……”
“我只要喝酒。”若雪酷酷地用车匙顶了一下对方的‘胸’口,“你老板知道我来,肯定就得打开‘门’做生意了,不信你去问他。”
酒保也看见了她,连忙迎上来,把她们接了进去。
两杯酒,端到了两人面前。
时间还比较早,酒吧里灯光很暗,甚至桌椅都堆放得‘乱’七八糟的。
若雪并不介意。
她差遣了保全去给两人买晚餐,坐下来,惬意地抿了口酒。
“其实现在还不够爽,等会人多了,比较有意思。”若雪嘿嘿地笑着,“尤其是那些帅哥都来搭讪我们的时候……”
沈婉没有喝酒。
她只是苦笑:“我也陪容皓来过几次的。反正那种场面,我没有过。”
若雪笑了:“那是你差劲。我嘛,去到哪里,都有人搭讪的喔。”
她得意地说完,忽然趴在桌上,笑得肩膀直‘抽’。
沈婉没有戳穿她。
她只是‘摸’出了纸巾,从桌下,递到对方的手里。
她知道,若雪是在哭。
若雪也没有起身,她‘抽’出纸巾擦着眼泪,半天才抬起头来。
保全已经把便当买过来了。
沈婉替她撕开筷子,两人慢慢地对面吃着晚饭。
清淡的三菜一汤,硬得磕牙的米饭,沈婉甘之如饴地吃着。
若雪心不在焉的:“你说,他真去了英国了?”
沈婉心一动:“你想知道?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若雪撇‘唇’:“狠话都撂了,我才不去。那小屁孩,话说得多绝!我不去,爱情可以没有,尊严不能。”她咬住筷子,“反正工作已经丢了,我可以到别的地方去历练。”
沈婉把碗里的鱼夹给了她:“好了好了,吃鱼吧,历练,你一个人去那么远,我想你的时候,怎么办?”
若雪皱起了眉。
她胃部一阵阵不舒服的感觉涌了起来。她鄙夷地看着沈婉夹过来的鱼:“你这条鱼肯定不新鲜,味道真难闻。”
沈婉不信。
她仔细地闻了一下:“不会啊。我天天去市场采购的。如果不新鲜,我怎能不知道?”
若雪把鱼丢回她碗里:“拉倒,我才不要呢。”
她又扒了几口饭。
不适的感觉更明显了。
她索‘性’丢下了餐碗,喝起了酒。
“怎么不吃了?”
“都是你那条鱼,‘弄’得我整碗饭都臭了。”若雪岂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她喝了一大杯酒,胃里才舒服些了。
空腹喝酒,可想而知。
没有等到帅哥来搭讪,若雪已经醉得爬不起来了。
沈婉庆幸,自己滴酒没有沾,现在才能把她扛回去。
磕磕巴巴地把人家帅气的路虎开成了小qq的速度,沈婉好不容易把若雪给扛到了楼上。
一路颠簸,一到楼上,若雪就冲到洗手间,一阵狂吐。
沈婉给她冲了解酒茶,她喝了几口,又吐出来了。
“不要紧吧?要不要去医院啊?”她最近喝了不少酒,沈婉心里不安了起来。
“不用。”若雪意识还清醒。“我其实没有醉……”
她又抱住垃圾筒狂吐了。
沈婉摊了摊手:“每一个喝醉的人,都会这么说的。”
只是前几次喝醉,若雪好像没吐得那么厉害吧。
“还说,我会吐,是因为你的那条鱼!”
拉倒吧,那鱼,她根本就没吃到一口好吧?
沈婉一个晚上,都没法子睡安稳。
若雪吐得五脏都快吐出来似的了。
沈婉再也不敢睡觉了:“不行,我带你去看医生!”
哪有人醉酒吐成这样?一整夜?
若雪整个人都虚软无力的了:“我没有带健康卡啦。我……”
“我有。先用我的。”沈婉把她搀扶了起来,“看你以后敢不敢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