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暖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半个小时面色的表情一定很是精彩,想来这些纷呈的表情,都已经落到对面那张桌子上的客人眼里了,江小暖有些窘迫。
然她的窘迫还没消失殆尽,看清对面人的身形后,又怔住了。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他穿着一袭做工精致的西装,面容清隽消瘦,一双细长丹凤眼正安静落在面前的笔记本上。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气质,如果说沈凌夜像是黑夜中手持长戟的王,周身总有一股挥之不去浓烈的霸道与森寒;那么眼前这个男人,便如秋日里山间渠水,带着夏末的余热,却又参了秋日的凉意。
那是一种刚柔并济的力量,在这个男人沉敛温和的外表下,有一股不动声色的气势,随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散发开。
论气势,这个男人或者不如沈凌夜,但是论气质,这个男人绝对是江小暖见过的男色中的极品。
但是,这不是让江小暖盯着人家半天没回神的理由。
真正吸引江小暖目光的,是男人生身下此刻坐着的椅子。
那是一辆轮椅。
这么好看的男人,居然是个残疾?
江小暖唏嘘,她正要默默收回目光,那个一直低头看笔记本电脑的男人,抬眸了。
年轻男人如远山一般舒扬的剑眉下,漆黑的丹凤眼中,是如玉一般的温润和高华。
视线相触的时候,江小暖觉得整个人都轻了一轻,她忙窘迫地移开眼,低头喝她的咖啡。
直到下午两点,江小暖一直都坐在那张咖啡桌上,像是扎了根似得,都没有离开过。
而与她相同的,是对面那个年轻男人。
江小暖每每抬眸的时候,男人的视线总是一瞬不瞬盯着面前的屏幕,认真地像是学生在考试。除了上午那次意外撞上视线,这个男人再也没有往江小暖这边看一眼。
“江小姐,您还是不过去吗?”实在闲的蛋疼的陈野终于坐不住了,走到江小暖身旁问。
江小暖收回放在马路对面的目光,随即喝完了杯子里最后一滴咖啡,然后起身,跟着陈野离开了。
咖啡馆外,陈野的车子刚刚驶离,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的年轻男人,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安静落在江小暖刚才坐的位置上,随即身下的轮椅缓缓朝那张桌子靠近。
在外头已经候了一个多小时的林然见他终于动了,便推开车门,走了进来。
“少爷,刚才那个女孩——”林然想到江小暖,蹙眉道:“不就是那天天台上我们救下的么?怎么那么巧?”
年轻男人抬手,拿起桌上一张纸巾,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林然好奇,往那张纸巾上看去。
方方正正的纸巾,右下角印着这家咖啡馆的LOGO,而正中央,赫然是一副画。
那是一副人物肖像图,简单用圆珠笔勾勒出来,却惟妙惟肖,呼之欲出。
“这是……那个女孩画的?”林然看着纸巾上的中年男人,开口问。
年轻男人终于将视线抬起,有意无意落在窗外对面那家艺廊,随即薄唇轻轻勾起一抹弧度,似是自言自语的,轻声道:“是啊……确实够巧的。”